17、“我三十而立，你给我送来三十多个侍妾！” ...
-
97
小皇帝近几日勤于朝政，废寝忘食，贺祎胜感欣慰，也就陪着他在御书房住了好几宿。
一人伏案批折，一人端坐品茗。
君臣二人，岁月静好。
98
小皇帝头也不抬，边奋笔疾书边问道：“丞相马上三十大寿了吧？”
贺祎听到这用词诡异的问话，饮茶的动作迟疑了片刻：“微臣，倒也不至于大寿······”
“这不是快到丞相生辰了么，前几日朕就在想，要给你好好地操办一番。”
“陛下费心了，臣并不在意生辰，因此没必要大操大办。”贺祎心下高兴，话头上却要表现得波澜不惊。
清茶入口，上好的雨前龙井，初觉香醇，回味甘甜。
“那怎么行？！”小皇帝正好累了，整个人后仰在椅背，伸出手臂在空中舒展手指，“三十而立嘛，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之前朕要说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就是筹备这件事去了。之前去你府邸，全府上下除了老管家就是几个洗衣煮饭的婆婆，总是暮气沉沉的。所以朕给你准备了三十个侍妾，环肥燕瘦、应有尽有！这时分，大概已经送到了你的府邸了吧。”
99
“咳咳咳！！！”贺祎一口茶呛在喉头，什么优雅都顾不上了，胡乱地用宽大的衣袍掩住失态的脸庞。
小皇帝不知所措，赶忙凑过去给他顺背：“丞相是不满意吗？朕保证个个都是好姑娘，很会侍奉人的！”
“不是这个问题。”贺祎着实缓了好一会儿，“臣不需要人服侍，还请陛下将人好好安置别处。”
“贺爱卿准是不相信朕的眼光！”小皇帝不知怎么就认准了这个念头，“她们都是朕精挑细选出来的，伶俐得很，你先看看再做定夺嘛~”
小皇帝别的不行，软磨硬泡最擅长，他攥着贺祎的袖子左右摇晃，整个身子都贴到了他身上，眨着灵动的眸子，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小皇帝对贺祎撒娇练得是炉火纯青，毕竟整个天下也再没有第二个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这让小皇帝心里对贺祎既望而生畏，又亲昵无间。
是谁也撼动不了的存在，是世间唯一。
所以当小皇帝自然地以为，这次攻势依然能奏效时，贺祎就已经一根根地扒开小皇帝的手指，愤愤然站起身来。
“微臣不要。”
丢下这句话，贺祎起身，拂袖出门。
只留下小皇帝呆愣原地。
咋回事？朕魅力下降啦？！
小皇帝像被抽掉了筋骨，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完了······昨天的作业可偷工减料了许多，这要是被发现，“撒娇”大法又失效了，朕岂不是擎等着挨打么？
抱着头的小皇帝痛苦地想，朕还是早日备下传位诏书吧······
100
贺祎脚步匆匆，一向平易近人的他在路上反常地没有回宫女太监的礼。
风声从耳边拂过，搅乱满腹心绪。
太近了。贺祎想。
自从三年前的画舫旖旎后，贺祎一直和小皇帝保持着君臣之谊。虽然小皇帝“万事皆空”，可他不行，他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所有细节。
他不是什么君子，他流着漠北人骨子里天然野性的血。
刚才小皇帝凑得极近，贺祎望着他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眸，波光潋滟，令他没来由地回忆起乾坤湖。
那晚月亮很大，明亮的月光将湖水照彻如明镜，两人的剪影倒映在镜面上，荡漾开层层涟漪。
小皇帝的嘴还在不停恳请，而贺祎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等回过神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注视在娇嫩的唇瓣上。
小皇帝的唇色很深，比那些染了口脂的姑娘还要艳，又总是湿润的，仿若粘着晨露的樱桃，令人畅想轻咬一口的滋味，诱人品尝。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贺祎的身体很诚实地回忆起了三年前的悸动。
然后给出了反“硬”。
101
于是果决起身，匆忙间强硬地回绝了小皇帝的寿礼，然后落荒而逃。
如若小皇帝心细些，便能轻而易举地察觉贺祎语气中的慌乱和委屈。
委屈，贺祎真是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情绪。在他的印象里，年幼时被哥哥抢了玩具有过委屈，当被母妃抛下独自逃亡的时候有过委屈，然后就是刚刚，当他听见小皇帝给他送来三十个侍妾的时候，他突然有种自己被小皇帝推远的感觉。
就好像，他也要离自己而去。
他多想扳住小皇帝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只想你常伴左右，其他一概不收！”
但他不能，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全朝的豺狼虎视眈眈，盯着他和小皇帝，伺机而动，改朝换主。
贺祎硬生生咽下嘴边的话语，留给小皇帝一个决绝的背影。
102
贺祎回到自己的府邸，举目四望，没有见到那三十个侍妾，想来已经被打发走了。
令管家端来一壶茶，贺祎揉揉皱起的眉心，试图压下内心的燥热。
茶盏刚端到嘴边，贺祎就听见扑棱棱的声音划破长空，猝不及防又被烫了一下。
贺祎恼火地放下茶盏，出门没看黄历，今日不宜喝茶。
抬手间，一只羽翼丰满的鹰隼迅捷地从蓝天俯冲下来，落地收翅时又轻巧无声。
“克西嘉。”贺祎认得它，是兄长身边训练最有素的信使。
克西嘉也认得贺祎，它乖乖地任由贺祎取下捆扎在爪子上的信筒，然后如到了自己家一样在屋里闲庭信步。
贺祎缓缓展开信纸，兄长苍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
“念归。”
十年，原来不过须臾。
当初与兄长定下约定，待小皇帝成人，十二年期满，自己便要请辞归家。人生有几个十二年，兄长认为，这足以报恩了。
可兄长不知，他现在除了报恩，还多了些非分之想。贺祎多么希望最后的两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至少让他看见小皇帝能独当一面、不再需要他的时候。
克西嘉可不懂这些人类的烦恼，它突然对桌案上热气腾腾的茶盏生了兴趣，悄悄地凑过去，打算品鉴一番。
灵敏的舌头刚触就被烫的惊起，克西嘉狂怒，一翅膀掀翻了茶盏，丰满的羽翼扑打着贺祎的脑袋。
“干嘛？！你自己嘴馋怪我咯？！”贺祎捂着脸四处躲藏，“跟你主人一个德行，再闹我现在就写信让云起把你炖了给将士们加餐！”
克西嘉能忍吗？它刚学的擒拿。直接拽着贺祎的衣领拖出去二里地，游街示众。
于是，整个丞相府的人都看到了奇观：鹰遛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今天达成了社会性死亡。
贺祎：我马上就回漠北！这里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我三十而立，你给我送来三十多个侍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