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圈后我成了白月光》一棵仙人掌

2、再遇

　　杜星燃当初被公司相中的时候只有十四岁，他没有什么演艺基础，唯二还算沾边的经历是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跆拳道以及初中被音乐老师选进了合唱团。

　　不过杜星燃挺喜欢唱歌，他也很喜欢站在台上表演的感觉，每次看到父母望着自己骄傲的眼神，杜星燃就觉得十分满足。

　　中二年纪的他没想过如果失败该怎么办，杜星燃高高兴兴地拿着星探的名片回到家，告诉父母他想当明星。

　　杜家父母带着他去考察了经纪公司的情况，确认不是骗钱的机构，又和经纪人聊了很久……杜星燃终于成为了一名练习生。

　　他拖着行李搬进公司的练习生宿舍，开门的少年看了杜星燃一眼，然后单手把他的箱子拎了进来。

　　“你好，我是杜星燃！”男孩长得有些瘦弱，体格像只小猴子一样，但他的五官很是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时温暖又阳光。

　　少年握了下杜星燃伸出的手，酷酷地留下一句话，“宫徵羽，我的名字。”

　　*

　　杜星燃睁开眼睛，窗帘后的阳光透了出来，这说明外面天已大亮。

　　他睡得比平时都要久一些。

　　大概是因为昨天看到了宫徵羽，所以还梦到了以前的事。

　　十七岁的宫徵羽还在扮演酷哥人设，不过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只是对不熟悉的人有点社恐，实际上是个很负责任的好少年。

　　用那时经纪人的话来说，就是一棵完美的队长苗子。

　　“星燃，你今天没课吧？”邱硕难得起得比杜星燃还早，他扒在青年的床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嗯，你要出去？”

　　邱硕“嘿嘿”两声，“我女朋友生日快到了，我想给她买个生日礼物。

　　你眼光好，能帮我参谋参谋吗？”

　　杜星燃点点头，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安排，并不介意帮朋友一个小忙。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今天也没有收到什么有用的邮件。

　　……

　　A市有几个有名的商业区，邱硕要去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坐地铁的话五站地就到了。

　　杜星燃穿着纯色的T恤和休闲裤，斜挎着一个尼龙包——看上去简简单单，但有他那张脸的加成，就让人觉得洋气时髦。

　　一米八五的个子在地铁里算不上鹤立鸡群，不过也十分引人注意，尤其是在邱硕的对比之下，杜星燃像个刚从秀场下班的模特。

　　旁边有三个结伴的女生看了他好几眼，怀疑他是不是哪个不认识的艺人。

　　等到邱硕和杜星燃在海园路下车，她们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A市的海园路除了是年轻人喜欢去的商业区之外，周围也有好几家经纪公司的大楼。

　　这边的步行街经常会有喜欢唱歌跳舞的年轻人来做路演，有时候是一些小公司的练习生，有时候是一些学校社团的成员，还有想要碰碰运气被星探看中的孩子们。

　　“……你说我是给她买项链，还是买手链比较好？”邱硕自顾自纠结着。

　　杜星燃笑着提醒，“这两样你好像已经送过了。”

　　“也是。”邱硕挠了挠头，“那就逛一逛，看看有什么不错的东西好了。”

　　两人走进步行街，因为是工作日，今天的人不算太多。

　　说是要给女朋友买礼物，但从街口逛到一半，邱硕已经喝了一杯奶茶，吃了两个炸鸡排。

　　他举着一串铁板鱿鱼，转过头想和杜星燃说些什么，却见对方正望向旁边聚集的人群。

　　“好像是有人在跳舞，要过去看看吗？”

　　这种场景在海园路步行街并不罕见，行人们都见怪不怪了，不过今天这场路演似乎格外吸引大家，围观的人群都比往常的工作日要大一些。

　　邱硕本人对唱歌跳舞这种事没什么太多喜好，但大概人们骨子里都有种凑热闹的心态，他举着奶茶和杜星燃一起走了过去。

　　人群中央被空出了一片地，几个穿着十分嘻哈的少年正在卖力地表演着。

　　说是少年似乎都不够准确，他们中的好几个更像是一群孩子。十三四岁的年纪也就是刚上初中，有的男生发育比较晚，看上去还根本是群小孩子。

　　只是现在娱乐公司网罗的练习生年纪一个比一个小，十三四岁或许都不是公司里的老幺了。就像是刮彩票一样，年纪小的练习生固然可塑性高，发育期出现问题的情况也很常见。

　　变声失败、“长残”、练习受伤……有人坚持了下去，有人被放弃。像大浪淘沙，也依旧有人前赴后继。

　　空地的旁边放着一个音箱，放的是一首最近新出的男团曲。强烈的节奏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击感，对于喜听慢歌的人来说可能会感觉有些吵闹，可这样的曲风是最为突出舞台效果的。

　　偶像区别于歌手的地方就在于此，他们追求的不是音乐听感，而是整体的表演效果。音源放出嘲声一片，舞台发布集体真香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首歌可以说是偶像歌曲中听感很好的一首了，虽然节奏快，编曲却不显得嘈杂，副歌的部分很有记忆点，是符合大众审美的一首歌。

　　不过杜星燃停下脚步不是因为这首歌的质量好。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又是一位熟人的作品。

　　他们当初的那个团糊得悄无声息，可其中几位成员在杜星燃看来都很厉害。言亭在团里的时候就经常抱着吉他写旋律片段，杜星燃时常会帮他举着录音笔录demo。

　　后来团体解散，杜星燃和队友们断了联系，其中虽然有手机被偷失去通讯录的原因在，可杜星燃不得不承认那段时间他对他们是有些怨气的。

　　大学四年他都没有再听到言亭的消息，他还以为对方像自己一样彻底放弃了那个圈子。
　　直到刚刚杜星燃听见了这首歌开头的制作人水印，那声模糊的“Tin”听起来格外熟悉。

　　——介于清透与沙哑之中的少年音，是十六岁处于变声期后半的，杜星燃的声音。

　　“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吗？”邱硕看了一会儿，感叹道。他不懂舞蹈，但跳得合不合拍、用不用力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他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万一这里面就有未来的巨星呢，没准还能拿出来炫耀一番。

　　“是很厉害。”杜星燃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这几个孩子显然经过了刻苦训练才能展现出这样的表演。抛开舞蹈技巧不谈，能用这样参差不齐的身高跳出整齐划一的“刀群舞”，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说明问题。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阵压低的惊呼，原来是这里面看起来年纪最大的那个少年做了个空翻特技。

　　他眉目间透露着认真和坚毅，汗水没能摆脱地心引力，在他腾空而起的时候落在了身下的地上。
　　少年屈腿落地，随即就融入了队形当中。

　　杜星燃跟着人群鼓起了掌，这样的表演足以称得上一句精彩了。

　　一曲结束，男孩子们站成一排朝着观众鞠躬。个子最高的少年就是刚才做出空翻特技的那一位，他代表全队发言，向大家道谢。如果他们是练习生的话，他大概就是公司看好的队长。

　　少年抬眼扫过人群，目光猛地顿在一处。

　　杜星燃站在后排，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却不知道以他的外貌来说有多么显眼。

　　‘是那位哥哥吗？’

　　少年犹疑地想再确认一下，可杜星燃已经跟着邱硕离开了。

　　秦尧脑海中回想起几年前自己看到过的画面，那时候还是个初中生的他第一次感受到舞台的魅力，也正是那一场表演让他燃起了成为偶像的梦想。

　　——在冬天的室外，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男生们跳着激烈的舞蹈。行人们神色匆匆，有人在说笑间分给他们一些吝啬的目光然后又转过头来，有人在外围站了一会儿又转身汇入人流之中。

　　一些女孩子们呼着白气，手里举着沉重的相机。她们的鼻尖被冻得通红，脸上却带着激动的神色。

　　他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和同学一起往步行街的里面走去。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高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生微微喘息着，单手撑在地上，抬起头来。

　　秦尧好像和他对上了视线。

　　对方的刘海有些长，在静止时经常挡住眼睛。而在对方抬头的这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位哥哥的眼睛：干净的瞳孔中映照着一种专注的光。

　　他不认识这些人，也很难被耳边有些奇怪的音乐打动。音质失真的音箱，简陋的场地，这里甚至不是一个舞台。可是他忽然有一种感觉。

　　对方在享受着自己正在做的一切。

　　如今自己站在同样的地方，和对方做着同样的事。秦尧恍惚间看到了那双令自己印象深刻的眼睛。

　　是错觉么？

　　杜星燃喝了一口温热的奶茶，微微垂下眼的时候，睫毛遮住了瞳孔里的淡淡光影。

　　“星燃，快过来！你看这个怎么样？”

　　邱硕咋咋呼呼地招呼着他。

　　杜星燃嘴角挂上温润的笑意，迈开长腿跟了过去，“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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