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God》木头牙

1、我们都一无所有

　　楔子
　　“达尔……”黑发男人眼前变得模糊起来，苍白的指尖在皱掉的纸上飞速游动，嘴中却一直喃喃重复着一个名字。
　　笔尖缓了，呼吸轻了，画上句号，他走向灰暗的床榻，缓缓躺下。
　　他的主在召唤他。
　　第一章 我们都一无所有
　　“从哪拿的？！”女人头发整齐，褪色的裙子虽满是补丁却十分整洁，她的身形纤细，神情也是有点憔悴，却丝毫掩盖不了怒气。被盯的男孩一头金发，身形瘦小，五官幼态，脸上却不合他年岁的成熟。“偷来的。”他很平静地说道，他一边承认着，一边把怀里的面包藏的更深一点。“你自己说，要不给钱，要不我就把你交到警官那里。”他不说话，紧紧揣着面包。
　　女人见他不说话，一把把男孩拽了起来，他轻的要命，和自己那个娇生惯养的儿子体重差了一半左右，“走！”她像拎一只鸡一样轻松地把他交到了警局。
　　她家面包店离警局很近，走十几分钟就到了，敢在这一片犯案，也是胆大包天，她想着。
　　男孩还是没动静，依着她拽着走。
　　“克里斯丁警官！”女人直直走进警局办公室，警员们显然是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原本嘈杂的办公室一霎那静了下来。“阿贝尔太太，需要什么帮助吗？”一个身形高大的棕发男人从茶水间走了出来，微笑在看到金发男孩后戛然而止。
　　“这人在警局门口偷我面包，你管不管？”女人把男孩一把拽过来，拎到克里斯丁面前，男孩才到他的胸肌高，抬头看他的眼神却丝毫不弱势。“不好意思，阿贝尔太太，面包多少钱？”
　　女人愣愣，“？什么意思？”“这些够吗？”克里斯丁把硬币放进女人的手心，并报以微笑。女人看着眼前五官深邃，脸型完美的男人一时有些春心荡漾，也只有一瞬间，立马又恢复了得理不饶人的姿态，“警官，你难道不应该把他放到监狱里待个几个月吗？”警官继续报以微笑，把女人叫到茶水间讲了好一阵终于送走了气势汹汹的女人。
　　出来后男孩早已不见了踪影。“克里斯丁，你这小偷小朋友什么时候才能不惹事？”一个警员调侃到。克里斯丁没说话，看着门口的方向叹了口气，要不是他们的父辈战场上交好，他也不会摊上这么个麻烦。“达尔住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小身板只会受欺负。”他说道，露出无奈的神情。
　　达尔父亲因救克尔斯丁父亲牺牲战场，母亲也因病去世，如今孜身一人住在福利院，因身形瘦弱被欺负没饭吃，只能铤而走险。克里斯丁比他长六岁，因为还有母亲照顾得以好好成长，比达尔健硕了不止一个身形。他知道达尔家中以无人照料达尔，于是总背着因家里拮据而有些吝啬的母亲悄悄接济达尔，达尔却也因为父亲的离世对克里斯丁一家怀有芥蒂。他拒绝克里斯丁父亲的抚养请求时说他无法接受寄人篱下，这个人还是害死爸爸的男人。
　　达尔躲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大口吃起来那个在怀中已久的面包，吃完后撒腿跑回了福利院。呼，还好，赶上了阅读课。他这样想着坐回自己的位置，等待老师发放书籍。“老师，这本我看过了。”身材有些臃肿的女人没听见似的，分发完嘱咐了一个同样臃肿的小男孩叫他课下收书，便提裙走掉了。
　　唉，明明都看过了，他看了看满脸官威的小胖子，算了，再看一遍吧。
　　“诶！别扔！”又被房东赶出来了，艾布特跌坐在地上，房里的男人不停地向外面抛来一件件的行李。艾布特反应过来忙站起冲进屋里，房东把一堆泛黄的纸丢得满天飞，他赶紧阻拦，“这些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这都是不能随便丢的。”
　　他狼狈地一张张捡起街道上的纸稿。“破稿子又赚不了钱，装什么大诗人。”房东嘲讽道。
　　“你写的？”达尔正巧经过，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稿递给艾布特，艾布特接过，头也不抬说了句谢谢。艾布特捡起碎掉的眼镜，抱起凌乱的行李，脱离了众目睽睽。
　　达尔刚只瞥了一眼，只感觉这作家字迹凌乱中充满情感，仿佛是一笔一划在纸上用舞蹈表达独属于自己的呼之欲出的感情，只是他的内容好像和他所读或者当今盛行不同，十分压抑的风格，是因为交不起房租吗。不想了，饥饿感催促他离开精神世界，他要为今天的午饭奔波。
　　“啊！！”尖叫声打破正午的寂静，“你这小偷！怎么还咬人？！”蛋糕店老板大胡子雷迪指着好似发了疯的达尔，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只见地上有一块碎掉的奶油蛋糕，达尔跌坐在地上眼眶泛红，雷迪露着一只胳膊，上有一个深深的牙印。“疯狗！没父母养的疯狗！！”雷迪大叫起来，达尔听到了，猛兽一样扑上去,好在围观群众上前阻拦，否则雷迪半条胳膊不保。“捉住他，这次谁也保不了他，我要让他做牢！”雷迪喊完,人们一把冲上来把达尔压制住，反扣住了胳膊。达尔只是红着眼，咬着牙瞪着雷迪。
　　人们正要把达尔押到警局，便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人们定睛一看，竟是那个落魄诗人。“放开他”艾布特说道，“蛋糕多少钱赔你就是了。”人们顿时哄笑起来，“没钱交房租的人在这逞什么英雄？”他犹豫了一下，在他的布袋里翻找着什么,最后拿出了一个东西人们顿时惊掉了下巴——贵族通币。雷迪看到后眼瞬时亮了，达尔也很是疑惑地看着他，“够吗？”
　　“够，够，够”雷迪双手接过，“您是哪位公爵世家？”
　　“我是前贵族。”艾布特平淡讲到。
　　“切，还以为遇到什么达官贵人了。”雷迪不屑道，好似手也不疼了，用手掂量了那钱币两下，对达尔说：“这次就放了你，下次我直接废掉你的腿。”人们一哄而散。
　　达尔知道，前任公爵因为背叛王室被废除，被人们所鄙视,这人为了救他直接亮出自己底牌，以后生活一定会格外难过，他不解。他已经恢复了理智，跟着艾布特走到了公园。他还是戴着他那裂掉的眼镜，守着他的稿子和一堆旧书，坐到树下出神。
　　“为什么帮我？”达尔问到，距离艾布特两三米的距离。
　　艾布特推推眼镜，努力看清达尔的样子，这孩子，原来这么瘦。“我也是孤儿，我能理解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你是受害者，我想帮你。”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未有过的感觉，感觉心底最深处咯噔了一下，但达尔很快恢复理智。
　　“你今晚就住这里？”达尔问到。
　　艾布特看着他不说话表示默认。
　　“跟我来吧，”达尔说完便拿起艾布特的一摞旧书开始引路。艾布特一脸懵，也只能跟着走。
　　走了好久，到了一处田，田中央有个小木屋，达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熟练地开了锁。
　　“你先住这，这是我父母的房子。”
　　艾布特环视一周，这个木屋已有年份，门前的阶梯已经开始腐烂,房间里陈设的都是很多年前的老式家具，虽然有些旧却很干净，这个房子被人打理得很好，就是冬天可能有些冷。
　　“你……”艾布特话没说完，达尔把钥匙已经交到了他手里。
　　“我还有阅读课，我要走了。”刚想说出这句话就暂时告别，突然瞥到那些旧书的达尔下。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很兴奋。“这些都是你的书？”只见这些书跟这个房子一样，虽然版本是旧的,却被保管的特别好。有这些书，谁还要一遍一遍地读那些翻烂的旧书。
　　“啊，对。”艾布特还是有点懵。
　　“我可以读吗？”达尔露出恳求的神情，正想不出要怎么报答达尔的艾布特也开心起来，“当然，如果你愿意，这些你都可以读。”
　　达尔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在自己最喜欢的地方做最喜欢的事，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吗。
　　“我叫艾布特，你呢？”
　　“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