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我》张九菀

5、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就在白尘还沉浸在陈落宇有了女朋友的悲伤时，另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把他砸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他被关进了审讯室，举报他的是陈落宇，罪名是猥亵未成年未遂！
　　他被牢牢的扣在审讯椅上,刺眼的灯光照的到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面前坐着的穿着警服的警察，严肃认真，手里拿着一支笔，不知道在纸上写些什么。
　　这是白尘关进来的第四天，相较于前三天，他不敢置信的嘶喊，愤怒，咆哮，现在的他安静的宛如一个死人，瘦的双颊极速凹陷下去，整个人仿佛笼罩了一层绝望的无力感。
　　他一句话不说，只是申请了一支烟，垂着头，缄默的抽着。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面若刀削，就连细细的皱纹里都满含着冷冽的气息。
　　他是陈落宇的父亲！
　　白尘寻着声音，缓缓抬眸，布满充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哑声道：
　　“…陈落宇呢，我要见他，我要一个解释！”
　　陈父对白尘的话充耳不闻，当他知道他的儿子和一个最肮脏的鸭子乱搞在一起，他气的肺都要炸开。
　　所以他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
　　他不能带一个有污点的人离开，即使是他的亲儿子！
　　陈父向旁边的年轻警官示意了一下，得到准许后，他挥一挥手，陈落宇便从门外缓缓踱步进来：
　　“陈落宇同学，你别怕，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老实告诉我，第一，是这个男人三番两次的跟踪你，对你性骚扰吗？”
　　陈警官话音刚落，陈父便走上前，象征性的拍了拍陈落宇的肩膀，示意让他不要紧张，可却下意识激得他身子微微一颤。
　　陈落宇没有说话，他垂着头，喉结微动，双眸通红不堪，他突然很害怕自己对上白尘的目光，他是那么的通亮，像最耀眼的阳光般，每一次都把自己灼的体无完肤。
　　可是，他却别无他法…
　　许久，陈落宇咬紧了牙关，他猛地抬起头对上了白尘深潭般的眼睛，冷声道：
　　“是！”
　　一瞬间，白尘不敢相信的侧了侧头，以为自己是幻听，像是上次那般，可是他望着陈落宇冰冷如水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他微张着嘴，双唇颤抖，眼中噙满了泪水，却硬生生让他憋了回去。
　　“第二，那是他威胁你的母亲，逼得她旧疾复发，精神失常差点自杀吗？”
　　“…是…”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同性恋吗？”
　　陈警官本来是不想问这个私人问题，但是以他当了那么多年警察的直觉告诉他，白尘和陈落宇肯定不止这一层浅薄的关系，肯定这里面藏着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
　　陈落宇果不其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懵，突然，他感觉到父亲在他肩膀上的手暗暗用力，陈落宇微微抬眸，正好对上了陈父半眯着眼瞳，却极具压迫性的目光。
　　“我…”
　　突然，陈父打断了陈落宇，他回头朝着陈警官微微一笑，温声道：
　　“陈警官，我儿子当然不是，女方和我家是世交，两个孩子感情一直很稳定，他们两个也成年了，毕业就准备订婚！”
　　“而且，我觉得您这个问题和案子没太大关系吧！”
　　陈父嘴上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洞察的目光打量着陈警官。
　　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一沓子照片，拍摄角度很清晰，甚至为了让人看得清晰，毫不遮掩，上面是白尘和各种男人的不雅照片，以及陈落宇在他家里的照片，由于角度问题像极了被人威胁的模样。
　　最后一张，是白尘被众人围住斥责，一个女人倒在地上痛哭，那人就是陈落宇的妈妈…
　　陈警官把照片接出来，反复察看，并没有发现伪造的痕迹，他双眸晦暗，思忖片刻，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到白尘面前，把照片递到了他的面前。
　　自始至终，白尘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颤抖着手，一张一张的翻着面前的照片，泪水就这样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从他苍白的脸上滚落下来，
　　他没有太大的震惊，
　　因为那天他已经全都看到了！
　　白尘只是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让他感到窒息。
　　他用手捂住脸，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深深叹了一口气，许久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笑的是那么的癫狂，又那么悲恸，回荡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引得几人的视线都一股脑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唯独陈落宇把头转向了一侧，他红着眼眶，紧紧咬着下唇，直到浓烈的血腥味在他口腔里蔓延，陈落宇才堪堪回神。
　　“白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警官本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白尘仿佛察觉不到般，他闭上眼睛，苦涩地笑了笑：
　　“陈警官，我这个人天生就是见不得光的，不用调查了，所有的罪名我都认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尘认了，真假也好对错也罢，他不想去争辩，白尘只觉得很累很累，现在只想结束这场煎熬的审讯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最后，他朝着陈警官缓缓露出一抹惨白的笑意，
　　“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我想再抽支烟！”
　　白尘被判了猥亵罪，蹲了三年。
　　就连陈落宇跟着父亲走的那天，他都不知道。
　　走的前一天，陈落宇一个人背着包孤零零地站在跨江大桥上，夜风呼啸而过，望着湍急的江水，陈落宇一遍又一遍对着江面嘶吼着，哭泣着，直到嗓子完全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垂眸望着手上那只银质的腕表，仿佛上面还残留着白尘给他戴上时的温度。
　　陈落宇凝视了许久许久，脑海里闪过他和白尘一起生活的一朝一夕，
　　十四号巷子的路有很多条，不过，只有那条无论多晚、多久都是为他亮着灯的，不过现在灭了，被他亲手掐灭了。
　　最后，陈落宇把表摘了下来，他像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般轻轻吻了一下表身，随即通红着眼，一咬牙扔进了翻涌的江水里，“扑通“一声，连水花都没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落下去的那一刻，陈落宇知道，他们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