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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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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鞭划过空气,发出刺耳重击声。纪温尧隐匿于树上,看着那与民间传言截然不同的暴戾男人用带刺的长鞭抽打跪在地上的婢女。
婢女的手脚被绑,呜咽声渐轻。长鞭每挥一下,都会连带起不少皮肉,很快就将貌美的姑娘变成了全身没有一块好肉的血人。
纪温尧攥紧拳头,三皇子邵晋形对外温润如玉,是难得心系民间穷苦百姓的大善人。可他如今这副癫狂模样,倒是和红衣消息里的一人两面对了个十足。
看着地上的婢女晕厥,邵晋形仰天大笑,眼里像是注了血一般狰狞大喊:“好好好,把她带下去吧......”随后他目光一转,指着那瑟缩站在远处的另一个婢女,虚伪道:“抖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来,你走上前来。”
纪温尧不忍再看,她明白皇帝命她来看着邵晋形的原因。无非就是邵晋形前些日子明里暗里在拉拢她,皇帝不满了,于是自己受了板子,顺便让自己看清这邵晋形的真面目。
这般嗜血狠虐之人,不可担起大任。
但纪温尧早早通过叁衣卫明白了邵晋形的真面目,对于他的拉拢也是避之不及,可为何邵观桓会将火气发到自己身上?
她蹙眉,心中隐约有了想法。
看着不远处的阵阵哀嚎,她握紧树枝,不敢做出出格的行为。只要这邵晋形权势在手一天,那就无人能抑制住他这暴戾。
见被长鞭打晕的女孩被抬走,纪温尧悄声下树,跟了上去。
那女孩浑身是血被抬回屋里,几个侍卫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将她丢到床上就转身离开。纪温尧进了屋子,嗅着散发不出的血腥味,转身推开了窗户。
女孩隐隐还有意识,在她靠近观望时抓住了她的衣摆,血混着泥在她衣角留下深深的印子。她眼睛艰难撑开一条缝,喉咙嘶哑的轻唤。
纪温尧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知道按着她的伤势,若是没有医治定是撑不过今夜,很快就会成为三皇子府里众多年轻尸骨中的一位。
可令她惊讶的是,明明伤的如此重,可那紧握自己衣摆的手,却没有脱力垂落。
像是握住了最后生的希望。
纪温尧轻轻叹息,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望着里面唯二两颗药丸,抿唇倒出一颗,塞进了女孩的嘴里。
药丸入口及化,微苦顺着刺痛的喉咙流进胃里,她不知嘴里是药是毒,却还是松懈下来,垂眼睡了过去。
纪温尧扯开她的手,将窗子开的小了些,就再次藏身进了树林。
入夜,她提前潜入书房,趴在房檐上等着邵晋形进屋。
“近日可有什么消息?”邵晋形带着一老奴进来,随后那老奴谨慎合上门。
“跋砂下月便会领军突袭曳邱边境,等时机转移合适,就会联合......”
纪温尧看着邵晋形走至墙边,触碰了什么东西,便出现了一道暗门。待他和老奴走进,又按了什么东西,暗门合上了。
突袭曳邱?纪温尧脸色微变,盯了眼那暗门前的雕花木柜。如今刚是月初,距离下月还有时间,当下最重要的,就是确认邵晋形口中的突袭缘由。他向来是及其在乎自己对外名声的,若是突袭成功就必然会有人在他身上做文章。
纪温尧咬牙,重新趴回房檐。
夜晚过了大半,那两人终于是从暗门中出来了。邵晋形还尊称那老奴为李先生。
李先生摆手笑道:“在下可担不起三皇子这尊称,只愿有朝一日您坐上那高椅,心中还能有在下的一席位置便好。”
李先生的脸纪温尧是越看越眼熟,那眉眼间的气韵......到底是像谁呢?
邵晋形大喜,眼中尽是对那李先生的满意,“我若能坐上那位置,先生您可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我哪会忘了您?只望您这般大智,莫要哪天遇到更聊得来的,反而忘了我便好。”
待邵晋形与那李先生离开书房,纪温尧才跳下房檐,走到暗门附近,查看机关。
暗门附近摆放的不是昂贵字画,就是珍惜古物。一件件都被保养妥当,没有丝毫损毁以及灰尘。
有块锦鲤玉像是被人长期摸索,养出油脂,反射着皎洁月光格外好看。纪温尧伸手轻按,“咔——”暗门开了。
她望着暗门里是黝黑,目光沉沉,抬步踏足了那片未知区域。
汤蕴在阳光中艰难撑开眼皮,她想要抬手遮挡刺眼的光,却牵扯到了肌肉,瞬间因疼痛清醒。
手上是干涸的血块,指甲因疼痛在地上刮擦出的伤口在告诉她,她还活着。汤蕴安静片刻,随后轻笑出声。
她强撑着酸痛不已身躯从坚硬的木板床上爬起,一瘸一拐到不远处的小匣子里翻出一包药粉。她往嘴里塞了块布条,忍疼死开粘连在血肉上的衣裳。
被长鞭打破的布料扯开时,还粘连着血丝,但是没有发炎,伤处的粘合恢复甚至超乎了该有程度。
汤蕴吞咽喉里苦涩,心中明白了那黑衣女子喂给自己的药有多珍贵。
想起昏睡前,那背对月光看不清的脸,以及那轻柔的一声叹息。汤蕴垂下睫毛,专注于给自己上药。
瓷瓶里的粉末是最粗略的草药研磨而成,但就是这卖都卖不出去的简易药品,她都不怎么舍得用。原因无非就是这三皇子对待下人苛刻。
小病不用治,大病只是讨个心安。
汤蕴自嘲一笑,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就是想逃还逃不了。她呼吸间呛到,忍着疼痛轻咳两声,感受到喉咙苦涩,眼里忽然出现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