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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院里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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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城青木镇东南一角的小院。
虽非上好的青砖黛瓦,却也算一方朴素院落,四周胡同把林立这块的居所错落隔开,屋子比较靠胡同后方,距离大街还有些距离,倒也算是闹市中难得的清净居所。
青年自进了院子,便径直走向院子的西南一角。
他把背上装满了各种花草的篓子放下,便开始挥动那把药锄,开始松土。
随后,我便看到青年的魔爪,不断的把那一批初级形态的花草从篓里抓了出去。
看着那不多时就要遏住我命运喉咙的魔抓,我心塞地流了把辛酸泪——我那不死心试了一路的术法,明明没有错,却愣是一分一毫都没作用到这个青年身上!
倒是我的怒气,一路吓跑了不少小妖小怪。
也不知,这是怎么一个劫。
好在,他只是把我们移植种在了这院子的一角,并不是直接把我晒干了,充当凉茶。
此刻的我已身心疲惫,但不妨碍我在心里狠狠记上了青年的一笔。
刨根之痛,岂能容忍再三,待我找到办法,一定有他好看!
只是后来一连三天,我都没见到这个青年。
后来才知道,他又去考试了。
这小子姓温,名文书,名字倒起的挺官方的,可惜却是镇上有名的“名落秀才”,多次考试都名落孙山。
这次考试,看他家母亲的神色,多半也没多大的希望,从最初的一脸期待,到再见到温文书回来的时候,又开始了失落与忧愁。
在这小子家里呆了些时日,我也不敢落下修炼,就怕某天他心情不好,把我连根拔起,扔路边晒死了,我也无反抗之力。
其实按道理来说,我怎地也是个千年大妖了,多少有点法力。
所以,仍未死心的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又对温文书招呼过去了不少的法术,可结果却让我更加怀疑妖生了——我的法术对这小子还是半点作用都起不了!
这简直,愁死个妖了!
为检测自己的法术是否真的失灵得彻底,也为自己在温文书那里吃的亏出一口气,我决定拿温家其他几口人当一回法术的靶子。
只是谁第一谁第二,我还没想好。
刚好这天,温家老大温大力主动撞了上来。
温大力就一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整个人没啥本事,却又极爱跟些狐朋狗友吹嘘,对自个儿妻子温柳氏总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肆意打骂也是常有的事。
自家八九岁的儿子温大海也跟着有样学样,纵使温柳氏一开始有心教导儿子,却也在温大力日久天长的淫威中被恶习沾染。
我对温文书刨我根须的做法甚是痛恨,遇上温家老大对这弟弟的态度,本也觉得温文书挺活该的,只是温大力好死不死的,居然想着趁温文书不注意,把我和另外那片新种下的花草给搞死!
这不直接撞在了我的枪口上!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就这样,我毫无心理负担地拿温大力开了刀!
只是没想到,我只是略施术法,温大力随即就中招了。
近些日子,他出门被门槛绊倒,喝水被呛,想骂人是吧,给他来个口舌生疮,饭吃不香;心里还愤愤然是吧,干脆让他觉也别想睡好了。
果然,我的法术并没有错,只是恰好对温文书免疫。
为了排除偶然性,我又招呼了一把温文书的母亲,温氏温老太。
温老太是个面看玲珑,心底刻薄又现实的人,唯独出色的一点,偏偏就是极其偏爱小儿子温文书。
我一千多岁的高龄花妖了,本不至于与一介凡人老太计较,只是谁叫她的宝贝小儿子刨了我的根须,还对我的法术免疫呢!只能拿她来试试我这法术还好不好使了。
试验的结果,让我十分满意。
事实证明,我的法术对付普通人,还是挺好使的。
只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温老太在我的小法术作用下,不仅起了当即反应,还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本来我的小术法就是让她吞个水被呛,出门摔把跟头,一只手脱了个臼,但没想到,这温老太一连一段时日,晚上每每入睡就做噩梦,还老梦到温文书说不想考功名,要从军!
我想,或许这就是凡人常说的平日里做多了亏心事的征兆,所以温老太才会在睡着后总梦见各种奇怪的阿飘,吓得她三更半夜咿呀鬼叫,以至于后来,还拉来了大媳妇温柳氏陪着才敢将将入睡。
一连一段时日下来,温老太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黄消瘦了下去,某天出门,昔日不对付的邻居见她此状也心生了不忍。
我发誓,我真只是小小的动用了一点点法力,只想测试一下我的法术,顺道吓唬吓唬她,压根没想过要害人性命。
毕竟我可是奔着修仙去的,而从野菊花植株,到修炼化形成妖,再到追求仙籍,这中间少不了要积攒功德与机缘。
而我目前,连一个正儿八经的成型的妖物也不算。
想到这,我又开始仰天惆怅。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呦!
得想办法快速化形,离开这个地方才是。
温氏大嫂温柳氏,人说不上不好,对这个家也算尽心尽力。
只是这个人既八卦又嘴碎,一个不小心,也是一个一张嘴就会惹事的主。
我虽没拿温柳氏直接试验法术,却也因温大力和温老太两人的原因,始终还是牵涉到了她,也算是种下了一种因。
温柳氏被温老太叫过去陪了好几夜,她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温柳氏与一般乡妇不同,也许是住在这青木镇,平日里见识也比一般乡妇多了些许,加之八卦嘴碎的性子,整个人就一创造和传播话题的高手,脑袋瓜自然也就较一些乡妇稍微活络一些。
经过这几天温老太的折腾,她脑袋瓜转了又转,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倾听普通人心声的法术,算是窥心术的低阶版。
我在观察他人面上功夫的同时,也会时不时施展窥心术,听一些更真实的声音。
无论是出于警惕,还是为便于日后我化形了可能需要行走人间做准备,我都觉着,学习一些人世间的人情世故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因为,曾有一只每年路过我生长地方的候鸟告诉我,人类最是伪善,它见过了太多太多嘴上说着一套,内心藏着一套的人。
危险程度防不胜防。
所幸,我听到温柳氏的心声,大多时候和言行是一致的,排除个别时候。
此刻的温柳氏正伺候好温老太睡午觉,蹑手蹑脚出了房门,虽心里百般不爽,却还是很没骨气的回头把房门轻手缓缓关上。
内心里早已开启了叨叨咒骂的模式:
“死老太婆,自己做了亏心事做噩梦,还舔不要脸的拉着我去作陪,真是老不知耻!这些日子可累死老娘了,温大力那死鬼也不知道每天混哪儿去,自己老娘这副鬼样也不去看一下,净是推给我,大海这兔崽子也是,跟他爹一个死样,就知道吃吃吃、喝喝喝,枉费老娘一番苦心把他弄进书院读书!真是老的小的没一个省心的!”
“只是——我以前好像也没见过这种情况,这会儿怎么就突然每天做噩梦了!”温柳氏出门几步后,脚下一顿,脑中闪过这些日子的异样,心里思索着,脸上不免升起了疑惑。
只是不用多久,温柳氏心里的不满便从嘴里愤愤念了出来,“不行,管她怎样,准是这死老太婆亏心事做多了,连累我跟着累死累活的!我得尽快想办法,脱离这种苦海,不然怕自己不是被骂死,就是被这死老太婆给吓死。”
温柳氏一边愤愤的念着,路过廊前一旁,随手抓了个菜篮子,脚下倒是一步也不停地往大门走了出去。
我对温柳氏的法子感到好奇,索性灵体离开植株,附在温柳氏别在发间的一株小花上,跟着温柳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