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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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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云晚竹
2010.09.01
森城
九月初烈日炎炎,盛夏的风掀起一股热浪,森城一中四个大字在骄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邬倾倾走进校门来到了高一(十四)班,还没进教室就已经听见里面的打闹声了。
邬倾倾推开教室的门,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长相极其出众的男生,男生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短发干净利落,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魅力无限,鼻梁直挺,薄唇紧抿,白皙的脸长的过分精致,就这一眼让她喜欢了好多年。
邬倾倾按照学号找姓名,最后发现自己居然是他的前桌,邬倾倾偷瞄了后桌一眼,看到了左上角的那个名字[秦则岸]
第二天早上,邬倾倾到学校刚把书包从肩膀上摘下来,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邬倾倾,你英语作业写没写阿?”语气随意还有些吊儿郎当。
“写了 。”邬倾倾回过头来说道。
秦则岸拿笔戳了下她的后背,“给我抄抄呗!”
邬倾倾脸皮薄,被他这一戳瞬间红了脸,从书包里翻出作业,头也没回,直接把作业放在后面桌子上。
秦则岸同桌叫杨明,是班里嘴最碎的同学,就爱瞎起哄,有一次秦则岸向往常一样借邬倾倾作业抄,他就在旁边起哄。
“岸哥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老借邬倾倾作业抄,我也写完了,你怎么不抄我的。”
杨明无意的一句玩笑话却让邬倾倾小鹿乱撞,心脏扑通扑通,感觉心脏要跳出了嗓子眼。
“你那狗爬的字,我能看出来?看看人家这字写的多好看。”秦则岸倚在椅子背上,白皙修长的手转着笔,吊儿郎当的嘲讽杨明。
不过是秦则岸无意间的一句夸赞,邬倾倾又红了脸。
转眼进入了秋天,入秋的风有了些凉意,窗外的树叶也变黄了。俗话说春困秋乏,到了秋天班里睡觉的学生越来越多了。
那天下午上语文课,打瞌睡的人比较多,整个教室都比往常安静了许多。语文老师在上面讲古文,邬倾倾那天也有些困,强撑着眼睛听课,最后还是撑不住了,杵着胳膊就睡着了,脑袋太沉手没杵好,直接一头往地上栽去。
秦则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邬倾倾的头,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动静比较大,老师和同学们都纷纷回头看向这边。
杨明看到他俩的姿势调侃的“哎呦”一声。其他同学也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安静的教室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秦则岸还保持着拖住邬倾倾脑袋的姿势,少年眉眼带笑,把邬倾倾扶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邬倾倾的耳朵里。
“笨蛋”
邬倾倾尴尬的不知所措,低着头看眼前的语文课本,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却有一丝丝愉悦。
体育课上,跑完两圈解散自由活动。秦则岸跑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男生,他们往球场的方向跑去。
邬倾倾最喜欢的就是上体育课的时候,和朋友们坐在观礼台上看他们打篮球,因为只有这时候,邬倾倾才能正大光明的看喜欢的少年,并且没人能发现。
喜欢的那个少年仿佛自带光芒,在人群中一眼就能锁定目标。
耳边是朋友们的讨论声。
王小小:“秦则岸真是太帅了,刚刚进球的时候帅爆了”
齐琪:“可不是嘛,你看别的班的女生好几个都盯着他呢。”
王小小:“也不怪人家受欢迎,长的帅,家里有钱,人又温柔,情商还高,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会,反正除了学习不突出,其他方面都非常优秀。”
那个年纪的女生都喜欢对自己温柔的,还能牛.逼一点保护自己,往往那些后排的抽烟喝酒打架的不良青年会先脱单。
所以像秦则岸这种情商高,温柔有礼貌,又有点痞帅,狂傲,放荡不羁的少年,在学校很受女生欢迎,当然邬倾倾也不例外,她也喜欢这种张扬带着光的少年。
齐琪开玩笑的说道:“王小小,你是不是喜欢秦则岸?”
邬倾倾虽然看着篮球场那边,耳朵却在捕捉她们交谈时谈到的那个少年,秦则岸三个字轻飘飘的就能刺激到她的神经。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关秦则岸的一切她都想窥探。
王小小哭笑不得,“我还有点自知之明,秦则岸我配不上。”
齐琪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邬倾倾我看秦则岸平时老逗你玩,还借你作业抄,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邬倾倾突然被点名,心里漏了一拍,感觉像偷东西的小朋友被突然抓包,她磕磕巴巴的说:“不……不可能,我这么普通他怎么会喜欢我。”
王小小:“对啊,杨明那傻逼还老是逗我玩,借我作业抄呢?不能说他喜欢我吧,人家有对象。他们男生都一个德性。逗你玩只是他无聊了闲的,借作业就单纯是因为他没写完又不想被罚。”
齐琪感叹道:“我小小姐是真通透阿。”
邬倾倾看着篮球场上的少年,涩意泛上心头。
下课后,邬倾倾去了趟小卖铺,每次打完球之后秦则岸一定会来这里。
果然,门口进来一个少年,身旁围着一群人,少年在的地方,永远都是那么热闹。
秦则岸一进门看到了收银台前面的邬倾倾,他从旁边的货架随意的拿了瓶水,往邬倾倾这边走来。
下了课的小卖铺堵的水泄不通,门口又进来一波人,秦则岸被身后的人措不及防的挤了一下,没站稳往前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邬倾倾。
邬倾倾落入了一个带着清香洗衣粉味道的怀抱里,隔着校服她听见了少年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秦则岸想放开她,可是人挤人根本没法拉开距离,秦则岸知道自己占了女生的便宜,他有些窘迫的说了声对不起。
好不容易挤出了小卖铺,邬倾倾满脸通红。
秦则岸笑了笑:“不至于吧,就抱了一下,脸这么红,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秦则岸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暧昧。
邬倾倾转身跑回了教室。
邬倾倾回到座位上久久不能平息,心跳加速。
王小小看邬倾倾满脸通红,问道:“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还没等邬倾倾回答,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桌子上一把彩色糖果。
秦则岸蹲在邬倾倾桌子旁边,轻声哄道:“你别生气了,我瞎说的。”
邬倾倾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看着蹲在桌边的少年,心里的情愫生了根发了芽。
就这样高一生涯结束,迎来了高二盛夏,盛夏的风依旧很热,烈阳仿佛能把油柏路烤化,校园里蝉鸟嘶鸣,绿树成荫。
班级里的同学都被太阳晒的蔫巴巴的,头顶的老式风扇呼啦呼啦的转,却丝毫感受不到凉快。
老师脑门上的汗水也顺着脸颊往下流,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同学们争先恐后的往走廊尽头的水池子跑去。
就在这平凡的一天,邬倾倾也去水池那边洗把脸降降温。
在水池里边的墙角,邬倾倾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秦则岸带着一帮和他平时玩的特别好的兄弟,把校花张美柳堵在了墙角。
邬倾倾的心被狠狠的揪住了,那种感觉就像快要窒息了一样,邬倾倾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记得那天邬倾倾放学后没有回家,而是跑到厕所哭了一顿,哭完后天都黑了,邬倾倾走进每天回家必须经过的巷子,里面一群小混混,头发五颜六色,发型也五花八门,胳膊两侧乌泱泱的纹身和巷子里散发出的酒气,都在向邬倾倾发出信号——快跑。
邬倾倾脸煞白,往后退了两步刚想跑,被一黄毛一把拽了回来,黄毛手里拿着一个啤酒瓶,瓶子里还有一半酒,黄毛摁住邬倾倾的嘴巴,给她灌了半瓶酒,巷子里的几个小混混看到邬倾倾落魄的样子,哈哈大笑,像极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那天是平凡的一天,也是不平凡的一天,说是盛夏,天上却飘起了鹅毛大雪。
***
就在这时,秦则岸不知在哪出来的,夺过黄毛手里的啤酒瓶,抬手抡在黄毛头上,黄毛瞬间血流满面。
后面几个小混混一看情况不对,几个人一起上,秦则岸以一对四,邬倾倾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后,刺鼻的消毒水味和雪白的墙,都在告诉邬倾倾,这里是医院。
门外响起敲门声,秦则岸走进来,胳膊还缠着纱布,少年依旧神采奕奕,浑身发光,只是脸色有些许苍白,身形清瘦,却依旧眉眼带笑。
“你还知道来救我啊,你不是喜欢张美柳吗?还回来找我干什么。”邬倾倾委屈的说道,可能因为太委屈了,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错,别生气了,我不喜欢张美柳,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少年坐在病床旁,像那天蹲在她桌边一样,满眼温柔。
时光飞逝,冬天已悄悄到来,树叶落满大地,树木都变得光秃秃的,寒风刺骨,今天是秦则岸和邬倾倾在一起的第三个月。
晚上放学邬倾倾走出校门就看到离校门口200米外的路边摊。
摊位上有香甜的烤地瓜,还有刚出锅的板栗,一片烟火气息,一到冬天学校的小情侣在校门口买烤地瓜和炒板栗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风气。
突然邬倾倾觉得脸颊一热,抬头看见少年手里拿着烤地瓜和刚出锅的板栗。
少年把地瓜掰成两半,把最大最甜的那一半给了邬倾倾,邬倾倾尝了一口冒着香气的地瓜,地瓜入口软糯香甜,甜到了心坎里。
邬倾倾见少年拿着地瓜没动,疑惑的抬头,抬头却看见少年正在凝望着她的脸庞,眼里的情绪隐晦不明。
“地瓜甜吗?”秦则岸看着小姑娘淡淡问道。
“甜啊。”邬倾倾认真的回答。
“我尝尝。”秦则岸眼底染上了笑意,低头吻住她的唇。
几年后,邬倾倾和秦则岸结婚了,这天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秦则岸为了给邬倾倾一个惊喜包下了整场电影,这场电影只有他们两个人。
秦则岸向邬倾倾走来,少年已经褪去了年少的青涩,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一身西装尽显成熟,身形挺拔,皮肤冷白,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还是多看一眼就让人沦陷,紧绷的下颚线散发出诱人的魅力。
充满磁性的嗓音传入邬倾倾的耳朵里,“亲爱的,这辈子我只爱你”
——是的,他爱我,他这辈子都只爱我。
游乐园里,秦慕倾小朋友一手拿着糖葫芦,另一只手欠着秦则岸的手,迈着小短腿向邬倾倾跑来。
这个小朋友就是秦则岸和邬倾倾的女儿,今天是女儿的生日,秦则岸和邬倾倾决定带女儿来游乐园玩。
秦慕倾小朋友呼哧呼哧的跑到妈妈面前,一把抱住妈妈的大腿。
邬倾倾轻笑,把她抱起来,“慕倾,刚刚带着爸爸去买什么了?”
秦慕倾小朋友奶声奶气的说:“糖葫芦,慕倾爱吃的糖葫芦。”
“慕倾不对哦,妈妈这个小馋猫也喜欢吃糖葫芦。”话音刚落秦则岸就拿出身后藏着的那串糖葫芦。
“我这么大人了,还吃什么糖葫芦,给慕倾吃吧,慕倾吃两串好不好。”邬倾倾用食指戳了戳小慕倾的肉嘟嘟的脸蛋。
“不行,你在我这永远是小朋友。”秦则岸摸了摸邬倾倾头顶,宠溺的说道。
“慕倾乖,爸爸带你去玩旋转木马。”秦则岸把慕倾抱过来,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邬倾倾,腾出的那只手拉着邬倾倾,一家三口往旋转木马那走去。
——2018.02.03
某KTV包厢里,高一(十四)班的老同学们在一起聚会。
“秦则岸听说你要和张美柳结婚了?”王小小调侃道。
齐琪附和道:“真让人羡慕,在一起七年,从校服到婚纱,。”
“是啊”
秦则岸轻笑:“你们就别拿我开涮了啊。”
杨明:“得得得,讨论点别的,老调侃老秦多没意思。”
……
“你们还记不记得邬倾倾?”王小小问道。
“秦则岸,那女生还是你前桌呢?”说起邬倾倾杨明倒是有些印象。
“好像有点印象,那姑娘人很好就是挺腼腆的,不怎么爱说话,总是脸红。”秦则岸懒散的说道,语气都是轻飘飘的,给人一种满不在乎的感觉。
齐琪问:“她咋了?”
王小小:“我和她家有点亲戚关系,不过关系不是很近,反正听说她高中的时候出了点事,之后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常年吃药,今年过年见过一次,脸色苍白,整个人病怏怏的,因为常年吃药,身体有些浮肿,看起来挺让人心疼的,好多年没见了,再见面都有点认不出她了。”
“还记得那年盛夏下了一次鹅毛大雪,第二天她就突然间消失了,之后听说她休学了,真是可惜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性格多好的一姑娘。”杨明喝了口酒感慨道。
齐琪:“对啊,我们之前还老在一起玩呢?就突然有一天再也没见过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消息。”
王小小点头:“听我妈说,那年邬倾倾的爸爸还打过官司,之后邬倾倾一直被她爸妈保护起来了,具体情况也不清楚,没人知道怎么了。”
……
2018.02.04
邬倾倾于家中自杀,鲜血流了一地,洁白的裙子被血浸染成了红色,茶几上放着一张医院报告单,报告单露出一块角上面写着,重度幻想症。
报告单上面还有一份手写信。
那天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洁白的雪在空中飞舞最后落于尘土。
当天晚上秦则岸收到一封手写信。
笔迹有些歪歪扭扭,每个字之间有些间隔,感觉写这封信的主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却还在强撑着写完。
信上这么写的——
你好,秦先生:
我是高一(十四)班的邬倾倾,是你的前桌,可能你都已经把我忘记了,没关系,我只恳求您能读完这封信。
自从那年盛夏我踏入森城一中,进入高一(十四)班,看见你的第一眼之后,我就喜欢上你了,以至于之后我疯狂到几乎病态的喜欢了你八年。
是不是听起来有些荒谬,我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可这的确是事实,你知道吗,经过一年的相处,我发现你抽烟喝酒打架,浑身是刺,满身棱角,狂妄自大又不可一世,是一个孤傲,沸腾,热烈,似野火般的少年。我对你更喜欢了。你那么的耀眼,像一束光照进了我平淡且灰暗的青春。
还记得高二那年盛夏的夜晚有一场鹅毛大雪吗?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你在干什么,我想你应该和一群好兄弟在庆祝自己追到了喜欢的女孩子吧。可那天晚上的我已经死在了那条昏暗无边,肮脏破败的老巷子里。
在没遇见你之前我就患有轻度抑郁症,本以为你的出现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一束光,终究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在黑暗中得到救赎的往往是少数中的少数。之后的几年里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先后患有重度抑郁症和重度幻想症。
在医生告诉我患有重度幻想症的时候,我那一刻才明白原来你从未属于过我。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我的幻想里陪我走过了七年岁月。那七年里我们结婚生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写这封信没有什么别的目的,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因为过了今晚之后,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这样一个糟糕透了的女孩了,我也只是想和我喜欢的少年最后一次道个别然后和你说声对不起。
原谅我未经同意的擅自喜欢,原谅我鲁莽的把你放在我自私的精神世界里,原谅我肮脏龌龊的亵渎了那束属于别人的光。
再见了,我喜欢的少年。
2018.02.04
——邬倾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