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左揽雀尾

5、第五章

　　谢云枝不欲多说，抬手挥剑，以剑尖接住无数肃杀枯叶中的其中一片，任由其余枯叶片飞掠过来，斩落起她轻扬的发丝。
　　剑身雪亮，因枯叶间的重重杀机而震颤不已。

　　谢云枝握紧长剑剑柄，灌注剑气于那片枯叶之间，借力反击，朝着对面掠去。
　　与此同时，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跳了下去！

　　严焰以手中一柄白玉折扇作为抵挡，却没有料到那枚枯叶在两股力道的共同作用之下，偏移了方向，径直掠过他，朝着树下那群人射了过去。

　　严焰见状，飞身落下，折扇迅速旋出，朝着谢云枝即将消失之地打了过去。
　　就在此时，他身后尖叫声惊起。
　　虚空隐约传来波动，是传送符箓的使用余威。

　　“真是有趣。”
　　严焰沉思低喃，旋即回头看了一眼躲在那群女人最后面的薛雪。
　　薛雪正抬着手，捂住自己流血的脸颊。

　　严焰的杀招，与谢云枝的剑气，短暂地齐聚在那枚枯叶之上，瞬间导致薛雪那张如花似玉的无暇脸庞裂开一道深刻伤口。

　　薛雪捂着脸颊，连忙跑过来，小声道：“严师兄，我的脸……”
　　她垂眸，眸中隐有扭曲之色。
　　谢云枝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严焰收了白玉折扇，轻轻抬起薛雪的下巴，漫不经心地敲打着：“薛师妹，你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把谢师妹给抓回来的。”
　　“她跑不远的。”

　　借助传送符穿越千里之外的谢云枝猛然吐出一口血，却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跑去。

　　半个时辰后，谢云枝路过一处蜿蜒而下向北而行的急湍河流，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在水里，她将那身被薛雪碰过的弟子服丢进激流深处，任由衣裙顺着朝北的激流卷向河流深处。

　　五日之后，在北境之地，严焰一掌劈开激流勇进的河流，以灵力找到自己留下的那抹印记以及已经被巨大流水冲击力毁得不成模样的外门弟子服，他向来温和的脸色变得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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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月如秘境的东境之地。
　　“吱吱。”
　　寻宝鼠的叫声打破了此地宁静。

　　谢云枝跟着寻宝鼠指引的方向前行。
　　魔骨还是气不过，闷闷道：“就该把那群讨厌鬼给杀了。”
　　“不过，好歹教训了最讨厌的那个讨厌鬼一顿。”

　　谢云枝在进入月如秘境之前，只跟薛雪近过身。在院门口，薛雪推了她的肩膀一下。
　　严焰交给薛雪的留印一定就是在那时候落在了她弟子服上。就算隔着储物空间，严焰也能凭借这道留印数次追踪到她的行踪。

　　半个月前，谢云枝从河流上游爬起来，弄干身上的衣裳后，马不停蹄地朝东境赶去。
　　当杂役弟子三年，她最引以为傲的，一定是自己的逃跑能力。
　　接下来的数日之内，严焰一行人并未追踪过来。

　　谢云枝丢下那套弟子服所选择的地方是特地选择的。那条河流沿着月如秘境北境冲击而下，流水日行万万里，以寻常玄境修士的速度追击，都需要一两日的时间。
　　更何况，严焰不过半步玄境，而非真正的玄境修士。

　　接下来的一路上，谢云枝尽量远离修士聚集之地。直到今日，她正式进入东境往东的那处绝地附近。
　　周遭灵气变得越发浓郁，几近凝结成水，在绝地附近形成一条小溪，蜿蜒向绝地深处。

　　沿途灵物越来越多，却大多都生长在绝对凶险之地，非玄境修士不可轻易涉足之地。
　　谢云枝此行的最终目的是仙灵花，不敢在其他地方进行冒险，只走相对安全之地。

　　尽管如此，几日下来，谢云枝不免还是受了些伤。

　　这时候，寻宝鼠叫了两声，漆黑圆润的小眼睛里透着懵懂。
　　谢云枝抱起寻宝鼠，小声道：“你知道仙灵花吗？”

　　魔骨嗤笑道：“这小鼠不过数月生命，怎么可能知道绝迹很久的仙灵花。”
　　“关键时刻，还是得我出手啊。”

　　一缕魔气从魔骨骨缝里钻出来，吓唬过寻宝鼠后，幻化了一点儿昔日仙灵花的气息。
　　寻宝鼠起初茫然至极，好半晌后，到处嗅了嗅，在绝地附近的安全地带转来转去。

　　直到几个时辰之后，寻宝鼠寻找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通往绝地深处。
　　它对谢云枝“吱吱”地叫了起来。
　　谢云枝问：“也就是说从这里进去，有很大可能会碰见仙灵花的生长之地……”

　　谢云枝话音未落，自虚空间飞掠来一道劲风——
　　她凭借自己这三年来敏锐的觉察能力，于瞬息间迅速躲过这一击，朝旁边的草丛翻身躲去。

　　“咦？”魔骨惊讶，“难道是那个严什么的讨厌鬼又追上来了？可是我没感知到啊。”

　　“不对。”谢云枝余光瞥见那支从虚空射来的暗箭，上面幽光阵阵，显然是淬了毒，“玄境修为是你勉强能够感知得到的最低修为。”

　　以严焰的自信，不会暗箭伤人，只会光明正大、恼羞成怒地围困，也绝不会做出暗箭淬毒这种不自信的行为。

　　也就是说暗中那人的修为，在玄境之下。
　　谢云枝起身一动，在几个呼吸之后，暗中之人再度射来第二支暗箭。

　　这个人的修为并不高。
　　谢云枝往寻宝鼠指引的方向掠近，期间数支暗箭都被她躲了过去。
　　魔骨琢磨道：“这个人的修为竟然跟你一样弱，难怪我还没感知得到。”

　　她在明，敌在暗。
　　谢云枝躲避之际，思考着这个人的身份，很快判断出这个人的目的……也是为了仙灵花。
　　只有根骨驳杂的低阶修士，才会如她这般，冒死潜入绝地，需要仙灵花来洗涤灵脉浑浊。

　　现下她才刚寻找到仙灵花的半点踪迹，此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提前出手解决掉她这个竞争对手了。

　　半刻钟后，暗中之人的羽箭似乎已经用完，不再出手。

　　谢云枝屏息以待，思考着该如何让此人现身。
　　魔骨道：“就这么个小修士，你入魔之后，轻松解决，何必躲得如此狼狈……”

　　下一秒，魔骨迟疑：“不对，我怎么感觉骨头缝凉凉的，莫名有种恐慌的感觉？”
　　与此同时，谢云枝似乎同样有所察觉，像是有种玄力在冥冥之中锁定了她。

　　“这种感觉……好熟悉。那人该不会还憋着什么坏吧？”魔骨沉吟一瞬，“让我想一想，好慌啊，我断断续续活了几万年，好久没这么慌过来。”
　　“上一次还是在我第三任宿主那里。”

　　四下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吹树冠的哗啦声，隐约之间，谢云枝感知到一种弓弦慢慢绷紧的弦音。
　　是那个人正竭尽全力地拉满弓弦。

　　“是天命弓和锁途箭！”
　　魔骨突然叫了起来：“这件神器不是已经被我第三任宿主给毁掉了吗？”

　　当年，有人忌惮于魔骨第三任宿主之威，趁着郁林秀渡道劫的时候，找寻到天命弓与锁途箭这两件半神器，意欲射杀郁林秀，最终却被她反杀。

　　后来，这两件半神器也被郁林秀亲手毁掉。
　　时隔两万年，天命弓与锁途箭残骸重新出世，究竟是被谁给找到了，还修补好了？

　　“这两件半神器合二为一，可夺气运、锁天命。”魔骨飞快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当世气运者一但被锁定，很难彻底摆脱，除非道消身死。”

　　“以你这点儿修为根本躲不过。”
　　“换句话说，就是你死定了。”

　　它第三任宿主当年初入神境一重天，面对这两件半神器，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道伤。

　　“当世气运者，无非就两个人，身为魔骨容器的你和那个天生仙骨。”

　　“究竟是谁这么恶毒，不去对付那个修为更高的天生仙骨，反而用半神器来对付你一个连凡境一重天都没踏入的人？”

　　“那贺寻呢？”
　　谢云枝忽然间问了一个丝毫不相关的问题。

　　如果真的有贺寻这个人，《朝天命》的主角，当世未来的飞升第一人，难道不是气运者？

　　“卧槽！”
　　魔骨爆了一句长生大陆上没有的脏话。

　　【我贺寻草根出生，缘起气运，却从未使用过那天缘，修炼路上，自诩正直，从不主动与人为恶。】

　　在《朝天命》中，作者在贺寻出场之时，给贺寻设置过一个全书最大的金手指——剥夺气运。

　　可是，纵观全书，贺寻却从未使用过这个最大的金手指。他自诩正直，从不主动与人为恶。与同类话本主角相比，他被称为正道之光。

　　魔骨惊声道：“我就说你做的什么穿书梦，怎么能没有我魔骨爷爷的出场机会，竟然是这个原因！”

　　一旦谢云枝被天命弓射出的锁途箭锁定，就开弓没有回头箭，谢云枝身死道消，魔骨这千年又白干了。

　　魔骨强忍着毛骨悚然的阴冷感，劝说道：“我说，要不你还是入魔吧？”
　　都到这时候了，魔骨依旧锲而不舍地想让谢云枝入魔。

　　谢云枝抬眸看向绝地深处的那条路，仙灵花近在咫尺。她如果在这时候死去，未来就真的如同《朝天命》所写，她是一个从未出现的冤魂，而谢疏行终将从神境跌落，最终被击杀于喋血崖，为魔潮诡异所吞噬。

　　虚空中弓满弦弓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暗中那人修为不高，在凡境修为，蓄力两件半神器需要时间。
　　这人藏在暗处，极为谨慎与小心，数次出手都不曾现出真身来。

　　在短短瞬息之间，谢云枝已然做好了决定，她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最后一张传送符箓。

　　魔骨道：“锁途箭会穿越虚空，直达天命者身边，传送符箓在这时候根本没有用处。”
　　话音落下，却见谢云枝撕裂那张传送符，一把拍在寻宝鼠身上，出声道：“若我死了，放你自由，月如秘境是你的修行之地；若我有幸不死，我会把你寻回来。”

　　寻宝鼠懵懵懂懂的眼珠子透着清透的光，似乎是意识到谢云枝此刻的处境，不舍地叫了两声，便被传送符箓光华袭卷，传送离开了东境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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