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格格不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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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南对这套说辞非常不满意，在他看来，这算哪门子出名。隔壁家三岁小孩背个《出师表》电视台都乐得过去采访。
小张老师没理会叶南，继续自顾自地说，“你也知道，阳海是咱们这里最好的高中，对学生的入学标准自然也要求的特别高。不过盛佑同学毕业的时候，省里几个学校来抢过他。”
“抢？为什么？”叶南不太理解，脸上出现困惑的表情。
教师办公室的暖气呼呼的在吹，叶南觉得自己脸两边被吹的有些发红，用手背探了探。
“当然是为了升学率啊。盛佑这种一看就是清北稳当当的苗子，高考再超常发挥一下拿个市状元省状元，那就是学校的荣誉，金字招牌！招牌啊，都不用为那年招生打广告了。”
包括小张老师自己现在，如果他教课的班级里有学生在高考拿了好成绩，自己的履历都能漂亮些。若是班主任带出的重点高校学生，那就更了不得了。
叶南看着小张老师说到这里眉眼都含着笑，那种感觉就像是上清北的是他，不是盛佑。
每年中招毕业季，各大高中‘抢人’这件事叶南倒是有所了解，他回国之前呆的那个中学也有同样的事。
自己因为借助在小姑姑家，自然就近随便找了个学校，到高年级的时候，他各科逐渐开始领先同学一大截时，一些不认识的老师竟然也会辗转找到他，喊他换学校，还说要给他奖学金。”
虽然自己转述的比较委婉自然，当初阳海的几个高层校领导可是没少和省里另外几个高校掐架，平常不怎么动怒的校长听说外省老师杀到盛佑家楼下挖人时还气的破口大骂。
“我们阳市十几年没出过省状元了，这次必须给我留下。”这是那年夏天校长最爱说的一句话。连小张老师都不知道最后盛佑为什么会选择阳海，隔壁过来的省附中，重点班几乎全员都手握保送、降分录取的名额。
相比这里，怕是把阳市所有高中加起来的都不到。
“你知道我们学校有个贴吧吗？”小张老师突然问。
贴吧？论坛吧。叶南想起有时班里同学课间拿着手机扣扣点点的界面，点了点头。他确实知道，只是从未看过。
“那你知道，盛佑在贴吧的外号吗。”小张老师说。
叶南摇头。
“阳海江直树，哈哈哈哈。不止呢，盛佑可是有着自己贴吧的人，本校和外校女生一起建的。”
小张老师说到这，似乎想起自己还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叹了口气，“这些小姑娘，不好好学习……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唉。”
“啧。还阳海江直树，阳海特产挺多的啊。”
为了表示自己的不屑，叶南翻出了手机，准备上以前学校的贴吧搜搜自己有什么称号。
少年时期的胜负欲就是这么任性，你有贴吧，我就要有论坛。
这里的老师对于学生带手机大部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叶南由于被‘强制性’扣留在办公室，掏出手机时小张老师看了眼没说什么。
“盛佑这小子，挺招人喜欢的。”小张老师没头没尾的突然来了这句话。
叶南自认对盛佑感觉并不差，算是他愿意去交流的一类人。
“他不是校霸吗？听说还打架。”叶南想了想，从之前在食堂听见的闲聊里精准找到了老师们都不喜欢的点。
小张老师听见这，皱了皱眉头。
“那次是见义勇为，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说了。”
茶杯里的水空了。小张老师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起身要去接水，叶南伸长的腿收了回来，站起来接过杯子加了温水。
小张老师的桌子里饮水机不远，中间只间隔了三个课桌。往返六个课桌的距离，叶南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盛佑讨老师喜欢的原因——成绩好。而且是断层的好，剩下的一切优点都是建立在成绩好之上。
成绩好+会钢琴=受欢迎的好学生
成绩好+长得帅=受欢迎的好学生
成就好+打架？？ =见义勇为的好学生
……
在阳海中学这个一切以成绩说话的地方，似乎只要断层第一，做什么都别人用一个极其好听的缘由去帮忙善后。叶南对这个结论有些无奈。
第二天是来这里的第一场小月考。
对于小月考，阳海中学选择了不换班，本班座位拉开考试的简要操作。并且处于对全体同学的信任，小月考并不分ab卷，也没有多设监考老师。
今天理一班的监考老师依旧是每天都可以见面的乐叔。
“同学们，这是你们进入高二后的第一场考试，希望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不要觉得小月考就不用重视。从现在开始每一场考试的成绩我们都会列入排行榜。和以往一样，全校前50贴光荣榜，老师希望你们都能出现在光荣榜上！”
班长老水带头为乐叔慷慨激昂的说辞故障。
叶南跟着鼓掌后，发现自己竟然是除去班长外为数不多鼓掌的人，而且是后三排的独苗，所以鼓掌的声音在教室的后半室显得格外突出。
这会好多双眼睛都已经瞄了过来。
前排的吴迪撞了撞叶南的桌子，偏过头小声的说，“叶哥，乐叔每次讲话都是这几句，意思一下就好，你鼓掌声音越大他等会监考时盯你盯的越紧。”
班里其他同学和吴迪的想法一样，考试前生怕引起监考老师注意。
“好！叶南同学是第一次考试，不要紧张，能写多少写多少，你的总分不记排名！”
“操……”叶南脱口而出。
瞬间班里其他声音先一步压下了他这句话。
一位看起来有些黑壮的男生直接站起来，“凭什么？转学生就可以搞特殊啊！”
“对啊！”
“不公平。”
“干脆我们也转学好了，这样也不算排名……”
盛佑扭头看着叶南，这乐叔不知道这么些年教师经验怎么当的，这句话无疑是给叶南融入新环境增加了一处巨大的障碍。叶南似乎也是愣住了，这会捏着笔的手都快把笔尖摁断。
“你们要是谁能做全英文的卷子，也不记排名。”乐老师抖了抖单独用一个密封袋包起来的卷子，上面各科都是用密密麻麻英文出的题。
乐叔真的是个好老师，太体贴到担心叶南回国参加考试不适应，干脆自己把各科老师说通，熬夜自己翻译出了一全套。想让转学生慢慢适应这里的题型。
只是这个做法，似乎收到了全班的抗议。
“乐老师，你这偏心过分了，不能因为叶南英语好就出全英文的卷子啊，那我们中文好去美国考试人家也不能出全中文的卷子照顾我们啊！”
“就是，难道高考还用英语考吗！”
“这是在国内！谁来都要跟我们做一样的题。”
叶南在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和叽叽喳喳的声音里逐渐烦躁，他突然站起来，在议论声中走向讲台。
叶南比乐叔高了半个头，乐叔要抬头才能看见眼里长着阴霾的叶南。
“叶南……，老师是想着……”
“不用，”叶南打断了乐叔的话，他从乐叔手里拿过那一摞卷子，转过身对着下面四十多双眼睛，这些眼神里，有嫉妒、有不解、有疑惑，还有许多看热闹的。
唰。
滋滋滋滋滋滋滋。
叶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卷子给撕了。
“叶南，你这是……”乐叔看着那套英文试卷被叶南丢进垃圾桶。有些痛心。
撕完卷子的少年拥抱了他，然后看着他说“谢谢乐老师，你真的是我遇见最好的老师，但我不需要这些，和大家一样就行。”
然后撕卷子的少年从讲台上走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迎着目光。
他还未在座位上坐稳的时候，身边很近的方向传来了掌声。
盛佑吹了声口哨，然后班里刚刚愤愤不平的学生也陆陆续续的鼓起了掌。
“牛逼，不愧是我同桌。”盛佑凑过来在他耳边说完这句话就回到自己位置，动作快到叶南觉得他是不是在哪里偷学过瞬移。
“行，那我们开始考试……”乐叔等掌声断断续续停下来后发了卷子。
“行啊叶南，你刚才真帅。撕考试卷子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这个声音是考试前那位黑壮，第一节考试结束后，黑壮以及不少刚才起哄的人都凑到了他座位前。
“不好意思啊叶南，我们刚才就是不爽，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没事，我，我去找下乐叔吧。”叶南被这么多人围着有些不舒服，站起来小跑到乐叔办公室门口。
乐叔翻译这套卷子一定花了不少时间，自己当着全班人面前就那么扔进垃圾桶，有些不合适。他想再去道歉。
手指刚弯曲，还没来得及叩门，办公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叶南啊……这会不回去复习，跑办公室来干嘛。”开门的是乐老师。
叶南偏头往周围望了望，看见里面和四周都没有人，干脆把乐叔拉近了办公室，把门关上，然后非常认真的给乐叔鞠了个躬。
“哎，你这是……”乐老师一脸震惊。
叶南缓缓起来后说，“乐老师，翻译卷子辛苦了。不用为我做这么多，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赶上进度，我也想知道自己在阳海的真实水平，所以。”
“叶南啊，我很少看见从国外回来高考的孩子，不对，从来没有。以往都是学生家长觉得这里不好，让小孩出国读书。我知道你从前成绩好，我怕，我怕我教的不够好。”
虽然有时叶南也和班里同学一起瞎喊乐叔光头，只是这会对着揉着自己脑袋，脸色略显疲惫的班主任，叶南觉得自己眼睛有些酸。
“翻译没什么的，本身我就是教英语的嘛。”乐叔爽快的笑了，“不过你刚才，真的帅。”
乐老师找各科老师那卷子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原因和刚才班里的议论一样，人在哪种环境下，就应该接受这里的秩序。做格格不入的那一位，只会变得越来越不合群。
他翻译的时候，也在想自己做的是不是不对。只是心里那根弦松驰的不够彻底，直到刚刚叶南在讲台上手刃试卷——真帅。连他自己看着也都很痛快。在叶南把英文版的考试卷都扔进垃圾桶时，乐叔才反映过来自己担心的是什么。
叶南的态度。
还好，现在已经清楚了。
“乐老师，我学习能力不差，而且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师。”叶南发自内心。
“好！好孩子，快回去吧，等会还有一场考试呢。”乐老师拍拍叶南的肩膀，在叶南关门的瞬间悄悄用手背擦了下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格格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