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此后的几天里，长古川幻依旧配合着两面宿傩表演着过分的“亲密无间”。
虽然在他自己看来，根本就是另一种给这大爷提供消遣的工具人。
布坊定做的服饰早已经送过来了，现在穿着长古川幻身上的是一身天青色的小纹和服，清亮又不过分明艳的颜色很衬的青年的肤色，让那双纯黑色的眼眸也显得愈发干净剔透。
现在他本人正被两面宿傩半圈在怀里，手里拿着本有关妖怪的志怪话本，声音轻缓地念着上面的字句。
这本书原本是长古川幻自己无聊，管店里的人要来的。如今书籍大多掌握在贵族世家手中，平时能看到一本很难得。
他自己对于人类的书籍抱有不小的兴趣，多亏神官是识字的，让他可以顺利进行阅读。
然后就被两面宿傩揪住，要求他念给他听。
对于这种既不是阴阳师也不是咒术师的凡人写的志怪故事，两面宿傩当然没什么兴趣的。他自己接触过的妖怪都不知凡几，再去看这种满是空想的话本只觉得荒诞可笑。
只不过看到青年姿态悠闲地在廊下翻看书页，就像看到自己抓到笼子里的猫在安然地懒懒晒太阳那样微妙不爽。
……好好记住自己是谁的东西啊，小鬼。
长古川幻只能任劳任怨地充当人声朗读机。
现在这个小情节写的是一只鹿妖报恩的故事。大概意思就是为了报当年的救命之恩，鹿妖化作人形与男主一见钟情，结婚生子，即使男主风流多情，婆婆刻薄刁难也毫无怨言，最后终于感化众人的故事。
“……还真是恶心的故事。”
两面宿傩慢悠悠喝了口果酒，点评道。
一旁安静得快要不存在的仆从极为小心地续上酒水。
“你呢，怎么想？”两面宿傩却是突然接着反问。
两人的距离本就极近，当男人略微侧过头时，略微暗沉的音调几乎是贴着耳廓钻入脑中，带来一阵有些酥麻的痒意。
长古川幻稍微动了动，但禁锢他的手臂实在太有力气，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蜷缩在男人怀里当一个柔弱无害的吉祥物。
“我还是挺喜欢的。”青年声音柔软地回答。
“……”
两面宿傩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被恶心得不轻的表情。
他突然就放开了手臂，长古川幻猛地失去支点，差点栽在地板上，好容易才保持住平衡。
就见两面宿傩已经站起身来，冷淡地瞥他一眼，突兀就失去了踪迹。
被留在原地的长古川幻只是眨了眨眼睛，对这人的喜怒无常已经习惯了，继续安安静静地翻看起自己的话本。
他是真挺喜欢刚刚那个故事里的小鹿妖的。
无私奉献，不求回报，专心致志……要是能作为信徒的话，一定很完美吧……？
目前没有信徒的神明默默叹气。
直到他把一整本书看完，旁边一直侍奉的仆从才悄悄上前，试着同他搭话。
——毕竟，虽然两面宿傩非常可怕，但长古川幻却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这几天下来，服侍他的几个仆从也开始有胆量私下里和他聊上几句了。
长古川幻也不介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几番交谈下来，一个不幸被强抢，但依旧温柔善良，目前似乎得到了恶霸宠幸的人设印象就这么在私底下传开了。
“……您已经看完了吗？”那仆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话里透着一股紧张，平时也不敢直视长古川幻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偷偷看他。
“是呀。”长古川幻合上书页。两面宿傩不在的时候，他看出来更活泼了一些，脚步轻快地越过走廊，准备去客舍附带的小花园里逛逛。
现在已经快要进入深秋，花园栽种的花草植被早已落叶落得差不多，只剩下一堆光秃秃的枝干，并无什么美感。
但长古川幻经常喜欢在这里呆上几个时辰。
仆从跟在他身后，在小花园里看他静坐，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您很喜欢这里？”
这里的树枝现在都黑漆漆的，风也凉得厉害，实在没什么好欣赏的。
长古川幻正在抚摸一株瘦小的灌木，闻言只是弯起一抹微小的笑意，回答：“只是对植物有一些好感。”
“再说，”青年无奈地放下手，“也没什么其他地方可去了啊。”
客舍就这么大，装潢再怎么精致，几天下来也差不多看腻了。
“这样……”仆从含糊地应了一声。他好像在犹豫什么，于是终于咬咬牙，上前一步，把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其他人听去，“那……您，您要不要出去逛逛……？”
这个仆从紧张得都有点发抖，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恐惧，说出了这句邀请。
长古川幻愣了一下，然后倏然弯起眼眸。
——哎呀，终于来啦。他想。
想要吃掉自己这个鱼饵的人。
想到之后总算可以不用随时被两面宿傩提溜到面前玩，长古川幻一下子快乐起来，于是高高兴兴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速度很快就出了门。
里梅也很给面子地一直没有出现。
长古川幻一个人走出了客舍。
那仆从虽说给出了出门的邀请，但自己跑的比兔子还快，估计是怕之后被牵连。
恐怕只是被收买的罢了。
长古川幻没有在意，在街道口略微犹豫了一下，干脆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
反正自己这个目标应该还是够显眼的了。
长古川幻想的没错。就在他混在一堆半大孩童里，跟着一起围观画糖人的时候，身后有人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
把眼睛有点不舍地从糖画上移开，长古川幻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面貌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男人有些下耷的眼睛见到他，立刻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长古川大人……真的是您！”
长古川幻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才对……
于是他又去翻找了一下这个身体原本死去的主人那里已经支离破碎的记忆，终于勉强找出了眼熟的影子。
“高木……君？”
是从前神官侍奉的神社里，一个虔诚的信徒。
“是的……小人是高木……！”
男人激动地想要上前，但又似乎害怕引起注意，只能尽力压低声音。
“其他的神官和贵族大人听闻了您被两面宿傩掳走的消息……大人们都很忧虑，一直想要设法把您救出来……”
“小人也想为您尽一份力，所以接下此等重任，终于……终于等到了机会！！”
“还请您立刻与我逃离这个地方……！不必担心两面宿傩，大人们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长古川幻安静地听完了男人的话语。他看向男人因为虔诚的信仰，即使恐惧到几乎战栗，也依然狂热的瞳孔，于是露出一个安抚的，温柔的微笑。
“好呀。”他这样轻声回答，“那就麻烦你为我带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