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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开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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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中宫下旨。
【白玉阁才人余氏,娇纵跋扈触犯宫规,降为采女,迁居望水台】
随着苏南槿侍奉承运帝走出白玉阁,以及余氏降位的旨意,后宫顿时谣言四起。
“这余采女不前几日才得宠吗,怎么突然被降位了?还迁居望水台,那地方可偏了,这不就相当于冷宫了吗?”
“听说昨日余采女还向皇后请安,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怎么今天反倒是她被罚了?”
“你们昨日是没看见,余氏直接在永巷命人掌刘采女的嘴呢,打人不打脸,可不触怒圣上了吗?”
“被打脸的人又不少,我可不信一个承宠的妃子打了个采女的脸就会被降位的,降了也就罢了,这还要迁宫,肯定和苏才人有干系。”
“不想死的话就住嘴吧你!”
宫人八卦四起,而作为这件事的参与者的苏南槿来说,此刻她内心并不平静。
前几日才承宠的余氏轰然倒台,令苏南槿感觉爽快的同时也有一丝心悸。
昨夜掌灯时她那句颇为出格的抱怨引得了皇帝的欢心,所以余氏没了。
如果情况反过来呢?
如果皇帝信了余氏的话,将不敬的罪名定在她身上,那今日降位迁宫的人就是自己。
果然,宫里的事从来不分对错善恶,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看清这个关窍,苏南槿只觉背后起了冷汗,战栗不已。
十一月十五,后宫众人前往未央宫向皇后请安。
作为才人,除了初一十五之外没有资格去请安,皇后这一年又安心修养免去了初一,故而每月只有十五一日。
承运帝的后宫比起其父隆庆帝要清冷不少,只在今年选秀后多了几分人气。
皇后端坐正位,诸妃在如妃的带领下向皇后请安。
待得入座后苏南槿方有时间观察前面众人。
如妃坐在左方第一把椅子上象征后宫中一人之下的位置,其父乃是二品大员,她在承运帝还是亲王时便成为侧妃,承运元年封妃,去年诞下皇次子。自皇后的嫡子皇长子薨后,皇次子便是承运帝目前唯一的儿子。
如妃对面的是林昭仪,也是潜邸旧人,如今已怀有身孕六月有余。
其后则是王昭仪与成婕妤,二人在潜邸时均为良媛,可王昭仪却更受宠些,得到了与当年良娣身份的林昭仪同样的位份。
之后坐的便是常与苏南槿暗中交锋的张婕妤,作为新入宫的嫔妃与宫中旧人平起平坐令人侧目。
张婕妤对面的是方美人,右边下首是赵美人,这二位潜邸旧人宠爱出身有限,是王府中的宫女,承运帝登基后得了美人的位子。
再到后面便是几位新入宫的才人了,苏南槿在其中虽然受宠,但家世较低所以排在了后面。
这样算下来她坐在了第六排右面的位置,为才人位份末尾,对面是王才人,右边上首是武才人。
至于后面的采女和官女子,不好意思,皇后宫里的椅子就七排十四把,位份不够就只能站着了。
每次请安后苏南槿都两眼放空,未央宫空旷,前面高位妃嫔们谈笑风生的声音到了他这里都有些小,不仔细的话听不清。
总之前排的几人话题就围绕着如妃的二皇子、林昭仪的龙胎,皇后娘娘宫里的茶叶等话题绕来绕去,毫无新意。
扯皮了许久后,坐在第三排的方美人突然爆出个大雷。
“皇后娘娘,婢妾前几日总是嗜睡,用膳时多有反胃呕吐,叫太医来看过后确诊如今已有两月身孕了。”
!!
皇后的表情不变,其他人的倒是颇为精彩。
苏南槿就用余光瞥见王昭仪和成婕妤惊讶和嫉妒的情绪。
谁都没想到宫女出生,因为侍奉皇帝许久才得美人位份的方美人能够怀上龙胎。
“子嗣兴旺是好事,没想到今年继林昭仪怀有身孕后又传来了好消息。”很快皇后娘娘面带微笑的招呼宫女道,“将我那对黄玉玲珑镯赏方美人,嘉其为皇室开枝散叶。”
王昭仪缓过神后说:“皇后娘娘仁慈,嫔妾当年在潜邸见方美人时就觉得是有福气的,这不,如今是真正的贵人了,对吗,成妹妹?”
这句话一说,苏南槿这些新入宫的妃嫔纷纷低头,撇开关系。
方美人在潜邸时曾经是侍奉成婕妤的宫女,王昭仪这句话说出来让这两个人都不太好受。
方美人宫女的出生一直是她被人嘲讽的点,王昭仪那句“如今是真正的贵人”意思就是说以前不是呗。
至于对成婕妤那句话就明显了,自家以前的宫女都怀上了,怎么做主子的还没有这个福气呢?
成婕妤听了这话后脸色极为难看,但到底没再说什么话。
方美人就不一样了。
她轻轻的品了一口皇后赏赐的茶后说:“昭仪娘娘说的对,这龙嗣贵人的福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你!”王昭仪万万没想到方美人有胆子回击她。
原本众人打算看一场好戏,但只见皇后说了句“乏了”,之能起身告退。
正午会到白玉阁后,来福进来告知,说皇帝去了咸福宫。
“方美人运气真好,就承宠了两次就怀上了龙胎。”兰草小声的和苏南槿说道,“听说方美人在潜邸时曾经怀过一次孩子小产了。”
“行了,别人的事与我无关。”苏南槿对方美人怀孕的事情没什么感觉,她才进宫三个月,连后宫众人的脸都没认全。
“才人,奴婢觉着用不了多久您也会有这个福气的。”兰草怕苏南槿心情不好,急忙说道。
苏南槿听了后没有回话,心却跳动的快了些。
孩子吗?她还没有准备好。
小时候母亲曾和她说女子生育过早不太好,虽不知母亲从哪里得来的这个道理,但苏南槿愿意相信母亲。
与此同时,兰林宫,王昭仪宫殿。
“娘娘,今日那方美人对您不敬真太过分了!”宫女杏花抱怨道。
王昭仪嗤笑一声道:“你和她计较个什么,你可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人,和她那种低贱爬龙床的脏东西置气脏了自己的身份。”
“可——”
“她是有福气怀上龙胎,可未必有福气生下来。”
“娘娘的意思是?”杏花面露纠结。
王昭仪侧过头说:“我有什么意思?说着玩玩而已,难不成你以为那贱婢怀个龙胎我就要动手吗?我可既没那心也没那胆呢。”
杏花松了口气。
现在可不比前朝隆庆帝后期或是皇帝初登基之时的乱象,王昭仪固然有些人脉手段,若真要动手的话暴露,需要推出人背锅的话,她这个奴才大概率会用命陪进去。
杏花可不想死。
之后王昭仪轻飘飘的一句话又让放下心的杏花紧张起来。
“我不动手,有人可不一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