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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手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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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线干净温暖,就像是此时的太阳。
云瑂呆呆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等不及来看你了。”他眼睛都是亮的,微微把头一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云瑂,黑红的脸上漾起一个笑。
云瑂下意识去看走在前面的祁氏。
她着急祈福,无心其他,根本没注意云瑂这边的情况。
离正殿越来越近,人也多起来。
项翊景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祁氏,“我去那棵大松树等你好吗?”。
叩头,上香,诵经,祈福,这一件件下来已经过了午膳时间。
“饿过头了,没什么胃口,我先躺躺,你们姐妹先吃吧。”夏兰从饭堂留了斋饭,祁氏却没什么胃口,摆摆手,进了内室。
云瑂也没胃口,祈福花费了不少时间,怕是项翊景等不了那么久……又走了……
“我也不想吃东西,早上起那么早,正殿又冷,我都困了。表姐,你自己吃吧,我也想躺躺。”莫飒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扶着雪纹的手往到东次间走。
小棠很有眼色,立马开口劝道:“跪了那么久,我看姑娘身上也僵硬,趁着日头好,姑娘要不然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也松散松散。”
云瑂心领神会,留了秋棉守着,带着小棠去赴约。
大松树还是那么粗壮,一面焦黑,一面挺拔,松针在湛蓝的天空散开,绿意影影绰绰,还泛着光。
树下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云瑂心跳突然加速起来。
“你黑了”
“你瘦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他自己都这么紧张,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但是话一出口,云瑂又放松下来。原来两人还是这么有默契。
“我想着你肯定顾不上吃东西。”说着,项翊景掏出一包糕点展开,是白糖糕,云瑂爱吃白糖糕。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东西?”云瑂心里惊讶。
项翊景脸上有些得意,“我就是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吃白糖糕。”
“穆小侯爷……他……”
云瑂知道他要问什么,看着他有些犹豫,直接回答“你放心,退婚的事情小侯爷是答应了的,可能没那么顺利,但是总是有希望的。”
白糖糕一吃就知道是寄香斋的,还有些温热,不知道项翊景是怎么保存的。
寄香斋到吟鹿寺这么远,云瑂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保热这么长时间,忍不住问:“你怎么能把糕点带这么远还能不冷?”
“以后我再告诉你,你快吃,不然就凉了。”项翊景一脸狡黠。
“你别这样盯着我,我……我不自在”
云瑂现下是确实有些饿了,几口吃了一块白糖糕抬头,就见项翊景紧紧的盯着她,那样的专注温柔,心像被攥了一下,突突直跳。
项翊景好像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只是包含缱绻的开口:“瑂儿,你真好看。”
见鸣风和小棠远远的站着,云瑂脸上燥热起来。才反应过来,刚刚吃得那么大口,怕是自己吃相不是很好看,他怎么还说自己好看。
“这边有些糕点屑。”项翊景指一指嘴角,云瑂一愣,慌忙用帕子擦起来。
“是这边”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接过她的帕子,像是在碰什么易碎的瓷器,轻轻的擦过她的下巴。
云瑂呆住,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反应过来,再回过神来时,帕子也不在她手里了。
是一方浅紫色的手帕,角落里云瑂小小的绣了几枝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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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可要歇息一会儿?娘娘身子娇贵,能就来这么远的地方祈福就很是心诚了,怎么还跪了那么久。”
吟鹿寺最好的厢房里一个宽脸,细高身量的妈妈正给一个一身贵气的夫人捏腿。
贵夫人不甚在意,就要起身:“不用歇了,元妈妈,我们这就回。都说心诚则灵,但我总觉得自己亲自来叩头祈福才算心诚。”
“娘娘虽然自幼习武,但今天天没亮就开始焚香叩头,身上不知道受寒了没有,还是歇一歇吧。”元妈妈脸上满是心疼。
“我和二殿下成亲两载,肚子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殿下虽然不说,对我也如初,但是我心下还是有些怕。”
二皇子妃终究还是听劝,坐了回去,脸上的愁容却更深。
“娘娘要放宽心,咋们颜家,不仅老爷封了怀化将军,大公子,二公子更是年纪轻轻身上就有了军功,娘娘没什么怕的,只管舒心。现下只是暂时的,娘娘和殿下这么恩爱,心又这么诚,孩子是迟早的事情。”
元妈妈还想说什么,就听门外的桑枝禀报二少爷来了,匆匆停了话头。
“姐姐可还好,我来接姐姐了。”颜钰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却多了些温度,几步踏了进来,好像带起了一阵风。
二皇子妃眉眼含了笑意,“阿钰,你怎么来了?”
“我回来一直不见姐姐,那天宫宴也只是远远见了一面,听说姐姐来吟鹿寺,我就来了。”颜钰脱了披风,才走到二皇子妃跟前。
“你长高了,当年走时还不到姐姐肩膀,如今比我还要高半个头了。”二皇子妃一面抚着颜钰的脸,一面细细的看。
颜钰脸上稚气退去,眉目间都是坚毅,古铜色粗糙的脸上还有些细细小小的疤,二皇子妃忍不住落下泪来。
颜钰面上一惊,“姐姐这是怎么了?”
“你跟随父亲和兄长一走就是这些年,当时阿钰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现在都已经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小将军了”。二皇子妃不忍再看,拿了帕子拭泪。
“二公子虽然长大了,也还是从小跟着娘娘长大的情分,娘娘应当骄傲才是。”
颜夫人去世得早,颜钰从小是姐姐带大,分开多年,有些不熟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还是元妈妈开了口。
颜钰也反应过来,赶紧扶二皇子妃坐下,“姐姐,我今天还给姐姐带了礼物。”
“这是崇州的白参,给姐姐补身子的,这是我单独给姐姐的礼物。”
元妈妈亲自来捧了给二皇子妃看,果然见红绒布上是大拇指粗的几根白参,色泽莹润,须茎分明,一看就是极难得的。
“阿钰长大了,送的礼物也这么贴心,心也细了起来。”二皇子妃把热茶往颜钰手中一送,“你也大了,到说亲的时候了,可有钟意的姑娘?”
没想到二皇子妃突然转了话题,差点把口中的茶喷了出来,耳根一热,脑海中就有了那一抹倩影。
宫中伴读时,她还是那个功课上倔强不肯服输,面对皇子皇女又是那样处事稳练的姑娘。再见时,她却已经是世子侧妃,虽然还是那样美得让人心疼,却终究已经快是孩子的母亲了。想到这些,颜钰忽然有些受伤。
他放下茶盏,轻轻摩挲着手指。
虽然颜钰也在说话,二皇子妃却明显感觉到他情绪低了很多。
“陛下不知道此时召回你们是什么目的,但是你的婚事要早做打算,要是有心仪的姑娘,你悄悄跟姐姐私下说说,姐姐给你做主。”
“弟弟还不着急,姐姐也先别急。”虽然已经知道和云琬没了可能,但是颜钰还是对成亲这件事很些抗拒。
她是在他在崇州时成的亲,那时正与鲜卑人有些摩擦,他都没能赶回来,没来得及表明心意,也没那么多时间离她更近一些,他根本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他觉得不甘心,他连争取都没争取。
心中一痛,他又想到了云琬那个可恶的妹妹,要不是她不帮忙给云琬送那个镯子,怎么会害得他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颜钰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面上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二皇子妃说着话。
“时候不早了,娘娘和二公子是先用了午膳,还是现下就收拾下山?”
不知不觉已近正午,元妈妈犹豫着在门外开了口。
“姐姐还要回皇子府,怕是现在不走,就得摸黑了,我护送姐姐吧。”颜钰说着就起身去安排自己的侍卫。
“怎么没见你多久就要走了,怎么这么快。”
二皇子妃有些舍不得,却也知道皇家规矩大,比不得寻常人家。
“总还是有机会的,姐姐放心。虽然陛下还是盯着我们家,我们不便往皇子府走动,但是有了宫宴,我们总有机会见面的。”颜钰刻意压低了声音。
二皇子妃也不傻,自己家祖父是辅佐陛下的国公爷,父亲是三品大将军,兄弟又都是武将,且在崇州已有根基。
太子未定,想来陛下也不想皇子们和朝臣走太近。
皇子府的丫鬟仆妇手脚利索,又规矩,不多时已经收拾好。颜钰刚跨上马,就见远远来了一队人。
飞横刚接收了颜钰警觉的眼色,准备前去查看,就听有个丫鬟的声音从近处传来:“是大殿下来了,来接娘娘,快去给娘娘说。”
“你……是桑枝?”颜钰很少和丫鬟搭话,却对这个姐姐身边的丫鬟有些印象。
丫鬟清秀的脸庞上带了一丝羞怯,肤色净白的手交叠着微微一福,声音婉转轻柔:“回二公子,奴婢是桑丝,同桑枝姐姐是一处伺候娘娘的大丫鬟。”
桑丝没等到回应,一抬头颜钰已经往大皇子的队伍去,桑丝不甘的咬咬唇,
“你今天怎么毛毛躁躁的?”桑枝好半天没见桑丝,现在见她收拾东西有些摔摔打打的,实在忍不住开口。
桑丝撇开头不应,桑枝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早起娘娘去正殿祈福,你没跟着去,我给你遮掩着,也放任你去玩。可我们在外面,到底也是娘娘的脸面,你这样也不在跟前安分候着,也不听元妈妈安排做事,一出门就更是只凭着自己心性,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我都是娘娘的大丫头,都是一样的人,你怎么老是要说我,你可没个资格管我 ,我不归你管。”桑丝仍是不忿,干脆停下手里的活,“你也说我只顾自己的心性,那我今天就干脆撂开手。”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你要撂开手就给我彻底除了皇子府,回了颜府,自有你的去处。”
元妈妈的声音不大,却让桑丝不禁打了寒颤,立马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