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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喝酒上头就不要喝啦,对身体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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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瓷在听见前堂动静时便面色不虞,待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后更是眉头紧锁起来。
“你考虑得如何?”
女声清冷,有长居上位的威严。
“请自重,金姑娘。”
他在医馆里等来的并不是厉魁,而是这个叫做金元宝的女子,当时并不觉得这个金姑娘看他的眼神里有什么爱慕,偏偏被软禁后的当夜就得到了她“要不要考虑跟我生个孩子,最好是女儿”之类的询问。
措手不及之余他觉得无比荒唐。
“我自然自重,你也莫要自轻,虽然你并非出生于传统的夜兔家庭,能力上有所欠缺,但你胜在容貌绝佳。”
金元宝走到陆瓷身边打量着他:“身量也不错,我同你生的孩子至少在外表看起来不会糟糕,至于其他的能力自然有我金家来教导,而且你不需要留在这里跟我成亲入赘,我也会给你一个作为孩子生父最大的尊重……”
“尊重?”陆瓷听了这话想笑,轻讽道:“什么尊重?”
“我们的孩子可以取名叫金陆,当然,我指的是女儿,最好一举生个女儿,因为我不想浪费时间再去怀第二个。”
金元宝摸着腰间的双锏认真道:“我需要在身体各项素质最好的时候去徨安,但考虑到你已经快要三十了,所以我愿意给你两年的时间,你尽量不要让我等太久。”
“……金姑娘,我拒绝。”陆瓷抿嘴压住自己抽跳的嘴角,保持着平和的语气回复。
“为什么?”金元宝挑了挑眉,仰头看着陆瓷这张精致美丽的脸,“我没有逼你入赘夺你自由,也不需要你花费任何金钱和精力带孩子,你只用把那些可能身寸到墙上或纸上的东西身寸到我……”
“金姑娘!”陆瓷咬着牙看向这个一脸淡然的女子,一字一顿道:“因为我不配。”
“你的确不配进我金家的门,不过我也说了,你不必自轻,因为你的这张脸足够让我给你很多退让。”
“花船上漂亮的脸蛋应该不少,拥有夜兔血脉的肯定也……”
“不要自比那些脏东西。”
“……你怎么就不怀疑我也是什么脏东西?”
“我跟前头那两个家伙打听过了,他们说你十六岁进团,至今十二年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也没有被任何男人碰过,至于十六岁之前,即使你有过什么经验,想来是相对干净的,所以我也并不介意。”金元宝眼角浮起轻浅的笑意,“还有问题吗?”
陆瓷开始了新的一天新的无语,终于又说起了那句久违的老话:“我不喜欢你,所以我拒绝。”
“这是问题吗?”金元宝反而觉得这话荒唐,眉眼微动,上下扫了他一眼,语气再次冷硬:“你总不至于纯情至此,莫要再推三阻四,陆瓷,你打不过我。”
陆瓷有些不可置信地垂眼看她,她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他不同意她就要用强了?怎么会有如此……
“你打不过我。”她再次开口,负手逼近他,眼里是略显轻蔑的傲然:“所以你也没有办法跟我拼命,商量是为了体面,我只给你三次机会,下回再来,希望可以让我听见些跟你一样漂亮的话,记住了,除了陛下和我母亲,没人可以跟我说不。”
金元宝近距离地仰首看着陆瓷的眉眼轮廓,心中再次感到满意,就算生气到面部肌肉有些抽搐,他也还是很好看。
都说女儿肖父,她们金家的小小姐一定要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察觉到陆瓷手贴到腿侧的动静,金元宝再次发笑:“那两柄军刺,除非拿来自宫,否则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过如果你敢自宫,我就把你送到皇宫里让高公公处置,我保证,直到死,你都出不了长安城半步,如果你敢自杀……哈,你敢吗,陆瓷?”
陆瓷当然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就又自宫又自杀的,这个女孩子未免把他想得太过刚烈,但他的确被她这连番的话气得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又觉得她这样威胁他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稚气。
这些运筹帷幄的言行,仿佛是跟什么大人学来的,待离得近了,才发现她那些淡然下的骄傲与刁蛮。
她说这话,自然是因为她思考了这样的可能,如果真的运筹帷幄,又何必担忧这样的可能从而特意捡出来威胁他?该有更“体面”的处理办法才对。
她还是个小姑娘。
陆瓷臂肘一转,单手负在身后,敛了笑意,仍然冷淡和谦卑:“不敢,不送。”
不敢是顺应的回复,不送是言尽于此。
金元宝又盯着他看了会儿,心想不错,不是个胆小鬼,心下十分松快,唇角微扬,伸手去摸了一把陆瓷的脸,交代道:“很漂亮,下次来也要笑给我看。”
随即步履轻快地开门离去。
厉魁和孙十八被稳住了,他们还要带着一大堆货走,肯定会等星屑回来。
但她知道陛下近日为了中心区域的局势动荡不影响到西京,一直在忙各种政务,很难抽出时间见闲杂人等,那么星屑他们就会等很久。
她留在这里的人只是为了看住陆瓷,如果他在这期间敢先行逃跑,她就把他抓去大理寺关起来,有爹爹看着,谁也劫不走。
这个种她是拿定了!
——
星知直到深夜也没等回老爹,在神乐睡下后,她准备去院子里坐会儿。
因为睡不着。
只是吃了两天助眠的药而已,似乎就有瘾了?
不然为什么不吃药就睡不着呢?
路过正厅时看到了桌上的两壶酒,那是珍馐坊送来的席面里配的,她和神乐谁也没喝,于是就放在角落被遗忘了。
星知盯着那两壶酒看了半晌,然后提了一壶出门。
院子里也有个八角亭,亭下是石桌石凳,她一拎裙摆便盘腿坐到桌子上去了。
这里看不到什么风景,她也没有看风景的雅兴,很干脆地对着壶嘴仰头就吞了一口。
没有被呛到,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也是有聚餐时饮酒的经历的,只是西京的这酒格外地烈,从舌尖入喉而下,辣到了她的心口。
就像徨安带着黄沙与血腥味的空气。
真难喝,但也没那么难咽。
她又灌了一口下去。
喝完就好睡觉了吧?或者也不用喝完,自己应该没那么大酒量,那就再喝一口。
从胃里融出的暖意很快蔓延至全身,星知感觉脸上开始发烫,似乎有一层薄薄的水雾笼住了她的眼球,然后化成了晶体,让她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清晰明亮了许多。
星知眨了眨眼,看了手里的酒壶好一会儿,然后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酒难道还有明目的功能吗?她要不要带孙十八也去这个什么珍馐坊喝一壶啊?
唔,她只拿了一壶出来,好像还有一壶,可以把那壶留给他。
她继续喝了一口。
那层水雾好像顺着眼球包裹住了她的脑袋,然后脑袋也像眼睛一样感觉世界变清晰了许多。
星知心想她是不是小看自己了,她的体质看起来酒量很好的样子啊,非但不感觉醉,反而愈发精神了?
她再倒了一口咽下后发现酒壶空了。
身为大西京的著名食府珍馐坊,配的酒居然才这么点?还是所有外卖的东西都会短斤少两的通病啊?
星知下桌准备去把屋里的那壶也拿出来干了。
然后在脚落地那瞬间她感觉自己踩在了一团棉花上。
……好舒服。
她抬起一只脚将重心放在另一只脚上,然后歪身又踩了下去,好软,地上变软了,怎么踩都是软的!
星知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劲,她换着左右脚身体晃来晃去在亭子里玩着“踩棉花”的游戏。
然后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随着她晃起来了,就像她把脚下的这颗星球踩得摇动起来一样。
晃啊晃的,眼前那些清晰的东西都晃出了残影,而她仍然看得清那些残影,心想自己眼神真好。
她一脚踩上楼梯,然后整个人就滚了下去。
星知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摔倒,她想的是这块地怎么被掀了起来贴住了她的身体?
像是以前看过的什么博士的电影里,那个世界颠倒的模样。
好软,而且凉凉的,很舒服,可是挡着她的路了,她要过去,过去干什么来着?
对了,要去拿酒,房间在这堵墙后面吧?
星知握住拳头开始捶地,却捶不开。
她想转身重新找路,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回去了,就像这堵被掀起来的墙牢牢地把她捆在了原地似的。
她开始生气,只是去拿酒而已啊!又不是去杀人放火!为什么不让她走?!
这块地你是不是违章建筑?有监狱许可证吗?还是五指山附身了?她又不是大师兄?要压就去压姓孙的啊!
“老爹……呜呜……妈妈……救我……”星知伸手去想要借着什么东西把自己捞离这块不知道是地还是墙的东西了。
她看见眼前的幽深里有零星细碎的很多光点,还有两个交叠的银盘。
那是什么?哦,那是星星和月亮。
星星是离得很远的太阳,月亮是离得很近的牵挂。
“你要是想我了,就抬头看看月亮。”
好像有人笑得很温柔地跟她说过这句话。
他说他在月亮上,要去三天?三天到了吗?
三天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神威……神威……呜呜呜……神威……”
神乐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星知躺在院子的地上哭,嘴里还叫神威的名字,身边不远处滚了个酒壶。
她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把人扶着坐了起来。
“星知姐姐?”
她眼神迷离面色坨红,扑鼻而来的酒气浓郁,一看就是喝醉了,脸上还遍布泪痕。
“……神威……?你回来啦?”星知捧着神乐的脸定定地瞧着,然后开始笑,“我好想你呀,你怎么叫我姐姐……明明你比我大哎……尼桑……”
“……星知姐姐,你喝多认错人啦啊噜,我扶你回房间!”神乐心想白天还说不像呢,怎么喝了酒就分不清了,明明她比神威长得可爱嘛!
“没有喝多,没有哦,才一壶的!”星知扒拉开神乐想拉她的手,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然后抬手摸到了她的头顶,“……你的呆毛哪里去了?是不是又被我小叔揪掉了?痛不痛啊?痛不痛?”
神乐感觉有点脸热,因为星知把她的脑袋按进了她那香香软软的胸上,只好闷声回了句:“不痛。”
她可没有呆毛。
“你又骗我……”这两个字也不知怎么戳到了星知的泪点,她又开始呜咽起来:“很痛的对不对?我爹打得肯定也很痛,神晃打得一定也很痛,呜呜……怎么会不痛呢……”
神乐也是头回见着又哭又笑发酒疯的模样,正想再劝两句呢,就感觉抱着她脑袋的手渐渐松开,那些呜咽声也停了下来,抬头一看,人已经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她抬手戳了戳星知烫呼呼的脸,心想神威真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