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守护者》知道呐

21、第 21 章

　　“焕熏……你不愿意学么？”
　　焕熏没有说话。
　　“没关系，要是不愿意学那就不学了，我们……”我还没说完，焕熏就把我楼在了怀里。“繁星？我不是不愿意学，只是不忍心让你来教我……这些都不是你生活中的部分，你不应该为了我而做这些。”
　　我轻轻的刮了他的鼻子：“笨蛋，你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你的世界当然也是我世界中的一部分啦。”
　　他没有接我的话，用脸温柔的蹭着我的脸。“繁星？你这样会很幸苦的……”
　　“不会啊，只要你能学会，我就不觉得累。”

　　冬天就这样在我们的手指缝间溜过了，褪去了厚厚的，包裹着自己的大衣，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焕熏，就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蚕，终于获得了阳光的沐浴。每当回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面对那样一个冷漠自闭的男人，我都感觉像做梦一样。

　　焕熏正在客厅和小葛聊天。以前很少能看见焕熏和别人聊天，我们的家也几乎没来过什么客人，这大概就是焕熏转变了的一个重大的标识吧。
　　因为从小没有接受过盲人应该接受到的教育，所以焕熏能够了解的事物很少，正是因为这份单纯，才使得他永远拥有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心。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问这问那，尽管我会很耐心的给他解释这些在我们常人眼中看来很幼稚的问题，但在此同时，我的心里特别难受，那是一种揪心的痛。有时候我会想，在我们相识之前，焕熏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包括他15岁那年的灾难，想着想着我总能哭出来……

　　随意的走在街上，我不住的用眼睛寻找那种买文具的小店，我想买个中国地图，不是纸质的，而是中学生用的那种泡沫式的拼图，我记得我在中学时也用过，每个省份是一块拼图，地理老师就是利用这个让学生们记住每个省市的轮廓的。
　　那天焕熏问我，我们的国家大么？有多大？我告诉他我们的国家如果说大，它可以哺育十三亿人口，如果说小，用一张地图就可以把它装下。
　　在焕熏的意识中，他没有空间的概念，更是无法体会像是国家这种不能用手触摸的大物件。既然不能感受到祖国母亲大的一面，那我就买这样一份地图让他感受一下祖国母亲小的一面。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在中厅遇见焕熏和小葛。
　　“小葛，留下来吃晚饭吧？”我说。
　　“不必了，我们聊了一下午呢，改天再来看你们，快叫焕熏回去吧，他执意要送我，呵呵，我自己可以走的。”小葛就是一个很爱笑的人，天生的视障就好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一样。这也是我愿意叫他和焕熏多接触的原因，我希望，小葛的阳光开朗可以感染到焕熏。
　　我叫焕熏回去，自己去送小葛。小葛习惯扶着引路人的肩膀，尽管我们都很小心，但走的并不是很默契。
　　“谢谢你啊，小葛。”
　　“为什么说谢谢啊？呵呵。”
　　“谢谢你能常来看焕熏，我……”
　　“韩骍。”
　　“恩？”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佩服你的勇气和耐心。我身边的盲人朋友很多，包括我自己，在感情上都不顺利。”
　　“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找到属于适合自己的呀。”我安慰他。
　　“快有宝宝了是么？”
　　“恩。”我笑。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和焕熏一样，你会怎么办？”
　　“没怎么想过，我……”
　　“焕熏也和我聊过这个，他说如果真是那样，那么除了他的内疚、宝宝的痛苦，其实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你。”
　　“你是在帮焕熏劝我不要宝宝吗？”我马上警惕起来。
　　“呵呵，当然不是，只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你也许认为自己对那样的结果可以接受，但如果真的发生后，你打算怎么和两个盲人相处，别人会怎么看待你的这个家庭呢？”
　　“……”我有点发懵，小葛说的，这正是我不敢面对的东西。
　　“韩骍，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些话我觉得总要有人和你说才行，如果由焕熏来讲，那对他来说又等于是揭了个伤疤。我只是希望，既然你选择了爱，就不能随便的抽出手，不能这样残忍的伤害焕熏。”

　　送走了他，我在楼下坐了很久，他的话一遍一遍的在我的脑海里重复着，就像用一把铁锤砸一枚钉子，虽然每砸一下都不是那么的用力，但这枚钉子却逐步逐步的深陷入木头中。
　　我勇敢吗？我问自己。一个焕熏我可以接受，如果再有一个，我还能面对吗？劣根性是藏匿在每个人心底的东西，我何尝会没有呢？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教授，不知道他那么高的学问为什么会选择近亲结婚，结果导致他的儿子严重畸形——两条本来修长的大腿却交叉扭着粘连的。为此，每一个因为他帅气的脸而爱上他的女孩子一看到他的腿，都掉头离开了他。
　　这就是很残忍的现实，当我开始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害怕了。“既然你选择了爱，就不能随便的抽出手。”小葛说的对，既然我选择嫁给了焕熏，既然我选择了要这个孩子，那么我就应该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即使我可能会得到一个盲孩子。如果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有可能成真的现实而离开焕熏，那这不是对焕熏的伤害，而是对他的侮辱了。

　　手机在我的兜里震动起来，我按下了接听键。
　　“喂？”
　　“繁星？你在哪呢？”
　　“我……我到楼下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担心你，你出去已经好久了……”
　　“哦，别担心，我马上就到家。”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我在这长椅上已经足足坐了半个小时了。我慌忙起身——韩骍，刚才你在想什么？你怎么能有抛弃焕熏的想法？
　　我拍拍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