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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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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隐秘的会议正在这间办公室召开。
“克拉克的王子们已经被送回国了吗？”
丽丽阿娜指尖轻敲桌面，她的面前摆着一份报告书，是刚刚魔法师递交上来的对那暴走异化神鸟的羽毛分析。
“是的，殿下，已经派人护送回国了，不会有问题。”芬低头回答，他的半身还隐匿于黑暗，若不是为了更加接近自己的王女，他或许根本不会从那阴影处出来。
丽丽阿娜微微点头，拿起那份报告书，细细看向其中的几个异常点。
“奥格斯拍卖会，你们有听过吗？”她轻声道。
“那不是帝国合法范围内最大规模的拍卖会吗？”埃斯特接话。
“听说克拉克便是从这里购入神鸟的。”丽丽阿娜轻声自语，周围没有人打断她，“克拉克王国常年受边境强悍魔兽侵害，对我国的保护只有感谢之情，不可能有任何谋逆的想法……规模最大的拍卖会如果提前放出有神鸟的消息，闻讯赶来的人也定不在少数，然而侯爵举办的宴会，那么多的人精在场，也都一副头一次见的模样……”
说着，丽丽阿娜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黑色的请柬。众人的视线集中起来，看起来都不明白这是什么。
“只有王室和被选中的人才能参加的地下拍卖会。”丽丽阿娜拨弄着请柬，就好像这是什么好玩的玩具，“我一直没有去过，因为不感兴趣，但是这次……”她轻笑起来，蓝瞳微闪。
“嗯，得去看看了呢。”
……
众人都已陆续退下，此时房间里还剩下丽丽阿娜，和护卫在她身边的埃斯特。
“你似乎有些问题想问。”
“是的，殿下。”既然对方率先开口，埃斯特便大方承认。
“此事与阿尔亚侯爵有关吗？”
“基本可以确定。”
“那地下拍卖会也与阿尔亚家族有关？”
“是啊……你很敏锐，我的骑士长。”丽丽阿娜放下手中的事，抬起头，颇感兴趣地专心于这场聊天，“向你提问，你认为阿尔亚侯爵如何？”
回忆起宴会上那秃顶的中年男人，埃斯特无奈耸肩。
“恕我直言，很难相信这样的男人有能力积累能与帝国抗衡的财力，当然，人不可貌相，也许是我小瞧侯爵大人了。”
“圆滑的回答。”丽丽阿娜笑弯了眼，“不过，是呢……你的感觉没有错。”
“这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根据芬的调查，阿尔亚家族似乎有一位私生子，从未露过面。”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这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丽丽阿娜站起身，背对着窗台，随意撑着窗檐，女人对埃斯特微笑着，那嘴角轻微的弧度，似乎就算她下一秒就消失在人前，也很正常。
下意识得，埃斯特想要上前一步，但他控制住了自己。
“我需要人，埃斯特。”丽丽阿娜轻笑，“也许这次，会有不错的收获。而且你不觉得……”
虽然外面阳光正好，但无端的寒意却直冲埃斯特心间——眼前的王女眯眼笑着，却仿佛只有她，被乌云笼罩。
“阿尔亚已经嚣张太久，越过雷池的结局，嗯～只有一种呢。”
【好吧，王女有时的确很可怕。】
埃斯特无奈地想着。
“所以才让芬阁下派人护送克拉克的王子吗，防止阿尔亚的暗杀？”
“是啊，总不能让优秀的王位继承者死在帝国，会影响和谐。”
“「优秀」？”埃斯特为丽丽阿娜的用词感到意外，“克拉克的王位继承者，是指博斯韦尔二王子殿下吗？实在难以看出他可以当得起殿下这评价。”
“为什么呢？”丽丽阿娜反问，“是因为他看起来十分懦弱胆小吗？还是因为他没有魄力，也没有实力，总是想要向我下跪道歉呢？”
埃斯特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这些那位王子全占了。
“他能为了国家和那个愚蠢的王兄抛弃个人尊严，向我下跪，埃斯特，你明白其中的份量吗？”丽丽阿娜看向窗外，埃斯特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尊敬一个能做到自己无法做到的事的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眼前这位被百姓赞颂的，数百年来帝国最伟大的领导者，却无法做到与那小国王子一样的事……
“换作是您，也一定……”
“埃斯特。”既像是呼唤，又像是在打断，丽丽阿娜转过身，脸上的微笑与刚刚无二，“那么，作为没能及时履行护卫职责的惩罚，在我带着你与芬前往拍卖会之前，去骑士团熟悉一下吧，毕竟他们之后也是你的部下了。”
虽然是看似无厘头的惩罚，但埃斯特却欣然接受了——没错，当神鸟第一阶段暴走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即上前解决，也许是因为在心里，他想要看看这位王女的实力。但，即使如此……
“您那时候似乎也并不需要我的护卫，而且在最后，我不是也向您证明了吗，证明了您能将后背多么放心地交给我，我的殿下～？”
“所以，惩罚你不接受吗？”
“那自然是接受的，”埃斯特恭敬地弯腰，又顺嘴跟丽丽阿娜调笑道，“但有一点我还是想要为自己正名，最后，您不是也在试探我吗？所以才没有采取任何举动。”
丽丽阿娜笑而不语。
“您的信任让我很开心，恳切地希望以后您也能将后背随时托付给我。但是我只是突然发现……”埃斯特抬眼看着她，眼里有些无奈的笑意，“您原来也是有些任性的人啊。”
“那又如何？”丽丽阿娜撑着下巴，优雅之余又多了些俏皮，“难道我不是「你的殿下」吗～？”
事实正是如此，埃斯特自然也无言以对。
……
马车上，两人面对面坐着，男人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太精神的样子，连那一头一向被打理地很好的银发也有些失了光泽。
对面的丽丽阿娜轻笑了一声，似乎对他这样的状态并不奇怪。
“和骑士团相处地如何？”
“殿下……您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才把这件事作为「惩罚」交给我吗？”
本来作为一名天降骑士团团长，与团员们打好交道就是份内的事，所以当初这个任务被王女以「惩罚」的名义下达给他时，埃斯特感到非常奇怪，但当他真的去接触那帝国最顶尖的战力武装团的时候，才深深地明白了丽丽阿娜的意思……
——时间回到前天下午。
“诶……大家好？”站在一群面无表情的骑士们面前，埃斯特挠了挠脸。虽然团员们都看似恭敬地整齐列队，但那看着他这个团长的眼神，实在说不上是友好。而且……
埃斯特不禁有些怀疑，难道王女殿下挑骑士，都是按脸来挑的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虽然自己也是一米九的身高，而且长得还很美型，但是他眼前的这群骑士们，个个散发着身经百战的杀伐气息。他们的长相并不清丽俊秀，脸上身上有些扭曲的伤疤都算正常，肌肉发达，皮肤褐黑，就算隔着盔甲，都能从缝隙里看出那些完美的肌肉线条——整个帝国骑士团，都是非常男人的那种帅气。
埃斯特莫名感觉自己微妙地在哪些方面略逊了他们一筹。
【不，等等等……不要怀疑自己，我的美型帅气，当然还是毋庸置疑的！】
“团长。”阿伯尔上前，“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埃斯特从有些自恋的思绪中抽出，歪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和他身后人数众多，却服从命令，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的庞大队伍，思索片刻。
“阿伯尔，你们对我这个天降来的团长，一定很不服气吧？”
现在的骑士团，明显更加听命于阿伯尔，埃斯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们表面恭敬下对自己的不快。
“不，您是那位大人选中的人，我等自然……”
“现在反正王女殿下也不在，何不说点真心话呢？”埃斯特打断了他，看着男人沉下去的眼神，满意地笑了，“我要收复这个骑士团，不只是王女赐的表面团长称号，还要……”他抬手抚摸身侧的刀鞘，场内的气息瞬间紧张起来，埃斯特抬眼，与阿伯尔的目光正面相撞：
“当然，还需要你们真心的服从。”
“我们早已将性命献给了王女。既然王女任命您为骑士长，我等自然也会服从您的一切指令，这还不够吗？”阿伯尔冷冷地反问。
“不够啊，阿伯尔。”在阳光底下的那个男人这么笑着对他开口，天蓝的眼瞳不再温柔似水，反而像是突然吹过凛冽寒风，瞬间将其结成万年不化的坚冰。
“哈哈，要收拢人心并没有那么容易，这我自然也是知道。”面对阿伯尔徒然提升的气势，埃斯特抽出利剑，随意地耍了耍，在周围划出道道寒芒，“这需要时间，去建立信任，与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磨砺出的情谊……这点想必王女已经甩了我大几条街了。”
他耸耸肩，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您的意思是？”
“来分胜负吧。”
埃斯特绕过阿伯尔，对着面前的上千骑士大声笑道：
“这样一群永不辱帝国之象征——狼神柯斯贝尔雅斯之名的凶悍骑士们！让我们以真实的利剑，代替虚伪的话语，以热忱的鲜血，代替醇厚的烈酒！来与我厮杀吧，王女的骑士们！若是你们中有谁赢了我——”
男人优雅地弯腰，绅士十足。
“我便立即辞去职务，消失在王女身边，永远不再出现。”
一直安静着的人群隐约开始骚动。
身边笼来一黑影，抬头看去，是阿伯尔已经彻底黑下来的眼色。
“覆水难收。”他沉声警告。
“君子之言。”埃斯特淡定自若，“况且，这不也正合您的意吗？古特洛的战鬼大人？”
听到这个异名，阿伯尔眯了眯眼。
“许久没有听到的称呼。”男人低声喃喃，似乎有一瞬的出神，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当初察觉到的时候我也很吃惊呢，没想到您这样的角色竟然也会被王女收来。”埃斯特没在意，倒是轻松地跟他聊了起来，“照常理来说，你不是应该怨恨毁掉故乡的帝国吗？”
帝国周边有许多国家，古特洛便是其中之一，但是在十几年前，一场瘟疫席卷了全国，转瞬间便夺取了无数人的性命，而帝国当时的国王——也就是先王，为了安全与自保，选择封锁特洛全境，对其国民的遭遇袖手旁观，直到彻底灭国，才派人前去清理。
那个时候，古特洛的战鬼十分有名，传说这是个能凭借一己之力斩杀古代上位恶魔的人物，是即使没有圣骑士的封号，却能与之匹敌的强大存在。同时也是在讨伐战中大放光辉之人。
但同时也传闻这个人生性乖僻，不喜与人为伍，整天在深山老林里独自居住，长着恶魔一样的角，少有人知其真实面貌，只知他面上疤痕无数，身长两米有余，怪力十足。
“……只凭这些就知道我就是那战鬼？”阿伯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抛出了提问。
“当然还有，”埃斯特并不介意他的跳过，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温和回答，“我作为顶级剑客的直觉。”
阿伯尔看着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表情。
“我突然发现，您还挺自恋。”
“……诶？你这么说，我有点受伤哦。”
……
“嗯，我的骑士长，看不出还有些自恋属性。”
“确实如此。”
丽丽阿娜与不知何时出现的芬听着他的话，一人一句地说道。
“那只能说，”埃斯特沉默片刻后，毫不介意地笑道，“我有那资本吧。”
丽丽阿娜/芬：“……”
“所以，你和阿伯尔打了？”丽丽阿娜选择无视埃斯特的话。
“「两天后要随王女出行，我们的决斗就推迟进行吧，好好履行你的职责，团长大人」，被这么说着拒绝了。”埃斯特无奈笑道，“明明我才是团长，他却更像个领导者呢。果然是对我很不满，真让人伤脑筋。”
“那你这身……”丽丽阿娜挑眉，“可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啊。”
“啊，这个嘛。”埃斯特抬手绕了绕额掐灭的发丝，笑道，“虽然与阿伯尔的战斗延迟了，但是先把那群团员们打到服气为止，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不愧是我的骑士长。”
她的骑士们拥有怎样的实力，她自己最清楚不过，能将那近千名晓勇善战的勇士击溃，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眼前继续履行职责这点，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概这个男人的强大实力。
“话说回来啊殿下。”埃斯特见此话题已经告一段落，便撩起马车旁的帘子，看着外面热闹平和的街景，疑惑道，“我们不是要去拍卖行吗？”
“在此之前，先去一趟圣殿。”
埃斯特的笑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但是跟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丽丽阿娜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只是顺路罢了，作为王女新任的骑士长，要去给那位大神官过目一下才行。放心，只是走个流程。”
“哦～那位大神官，是个怎样的人？”
丽丽阿娜回神，扫了眼埃斯特雪白的头发，和他与往常一样挂在嘴角的温柔笑意，缓缓开口：
“是个……与你有些相像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