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程许，我没有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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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却由于冬季的清早伸手不见五指，亦或是因为本就不高的室内温度又降了几度
总之于荫不想离开那个温暖的被窝
实际上就算他就这样在被子里窝上一天也是没有人去管的，只是于荫潜意识里还没有习惯自己已经被退学了的事实
说不在乎是假的，因为在这样一个小城市里面，高考几乎是唯一一个拜托贫困问题的途径
他这一退学，基本上就与高考无缘了
于荫想着想着，就觉得刚刚还暖和着的被子对他没太大吸引力了
去按过了墙上的电灯开关，于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昨天似乎就已经跳了闸，而自己却在去别人家蹭完饭之后直接睡了一觉，并没有去看跳闸的具体原因
一股冷风吹过来，吹得于荫有点头疼
他刚刚想起来姑姑交过的电费好像只够到昨天的，给他断电合情合理，不过跳闸是因为什么于荫没想明白
于荫只觉得此时此刻他应该先填饱他的肚子
幸好还能在柜子里翻到一点还未过期的面包
他边啃面包边回味昨天去邻居家蹭的那顿饭
于荫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看上去只比他大了两三岁的一个学生做饭会那么好吃
对了，还没有跟他说过谢谢呢
手机响了
叫于荫把他姑姑的骨灰取回去
于荫没有太多钱去打计程车，但是这一次他还是打了车去
总之就最后一次了，再也不会有人需要他这样去接了，他想
姑姑对于荫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把于荫当成她的儿子照顾
不过当也就只能是当了，永远成不了真的，这点于荫是心知肚明的
姑姑曾经是有一个儿子的，于荫和徐阳小时候是彼此最好的玩伴，可以说姑姑的爱曾经是爱屋及乌
后来徐阳十岁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这个世界，无声无息的去了别的地方
当时的姑姑是一蹶不振的
于荫记得那年的冬天和今年一样冷，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一个冬天无味，只是想快点离开这个有些苦闷的季节
也是在那年冬天，姑姑收养了年仅十一岁的于荫，就像是对待徐阳那样对待于荫
这样的态度几乎让年幼的于荫觉得自己一度成为了姑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但后来于荫逐渐知道了自己永远是姑姑在徐阳死后的一个情感寄托，便不再去纠结这件事了
于荫觉得这份情感源自哪里，又要去往哪里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事是他现在心安理得的承受着
他也知道自己成为不了徐阳，也成为不了姑姑在乎的那个人
这一点是在于荫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无论他表现的多乖，考多少个奖状回来，于荫总会从姑姑欣喜的眼神里面看见倒映出的另一个人
于荫也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去剥夺一个母亲想念孩子的权利
就算是姑姑临死前，念的还是徐阳的名字
多好啊，徐阳可以见到他妈妈了
不过于荫又是一个人了
天空上飘落了零零星星的一点雪花，在还是深色的天空中与误闯进来的一丝曙光形成了一种有趣的光影结构
于荫站在这个老旧小区的花坛旁边，仰着头去看那一点黎明的曙光毫无节制的吞噬了黑暗
就像是他的这个名字，硬生生的把一切都搞反了
天亮了，雪却越下越大了，不再是原来零零星星的几片，而是像白沙，像棉絮密而不细
于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雪的下面覆盖了一层层薄薄的冰，没看就直接踩了上去，摔了实诚的一跤
穿了厚厚的一层衣服倒是没磕伤，却把脚给崴了
于荫觉得自己不只是倒霉，还丢脸
因为他的邻居刚好下楼倒垃圾就撞见了于荫坐在花坛旁边疼得直抽冷气的一幕
于荫把头埋的很深，可还是被程许看到了
就像是一个和家人吵架赌气跑出去的小孩，一个人坐在花坛上，眼眶红红的
程许朝于荫的方向走过去，于荫却把头别了过去，没看程许
“你好”程许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但于荫没理他
于荫的脚踝已经开始肿了，一涨一涨的痛
程许见于荫没说话，便打趣道
“你不说话我就走了”
程许起身作势要走，却发现衣角被于荫抓住了
程许觉得于荫更像小孩子了
“别走”于荫抬起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程许
程许重新坐到于荫旁边，问道“介意和我聊聊吗？”
于荫又低了一会头，自顾自的说道
“我今天去取了我姑的骨灰”
“程许，我没有家了”
程许好像明白了面前这个看着像是小朋友的少年其实已经不小了
他正在试着去接受一些很多人都难以去承受的东□□自一人去承受
于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其实这个结果，他独自在脑海里推演了很多次，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只是因为之前无法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所以一起都像是徒劳，现在骨灰盒的质感切实的在他的手中刺激着他的触觉，于荫的心还是说不上来的揪
毕竟整六年的时间，就算假的成不了真的，也足够让于荫沉醉其中
于荫只觉得程许在他说完那两句话之后把他揽入了怀中，就这样抱着他，于荫的眼泪把程许的衣服弄湿了，却没有像其他融化的雪水一样冻结在其他雪花里面
“我弄脏了你的衣服，没关系吗”于荫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抹脸不敢看程许
“好点了吗”程许自然的松开了于荫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于荫揉了揉眼睛
“但是…我好难过”于荫刚刚擦干的眼睛瞬间又蓄满了泪水
“没关系的，你还有我”程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刚刚见过两面的陌生小朋友许下一个这样的承诺
程许有写日记的习惯，几乎每天都会记录一些小事情
但这两天，写的几乎都是于荫
「我就像是一个拾荒者，在路边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小朋友
我听他讲完了他的故事，事实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仅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这样关心
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可怜吧
但是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像他说的那样，他没有家了
但我觉得他本来也不算是有家
他很不小心，把自己的脚弄伤了，我把他抱回了我家里
他很瘦，把他抱上楼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
他说他叫于荫，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名字
永远在别人的阴影下活着多累啊
他还是在哭，却没有一点声音
我还是不够了解他」
于荫在程许的卧室里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没有睡太长时间还是这个屋子太过温暖
程许看着于荫，仔细的描摹着于荫的脸部轮廓
他第一次见到睡着的小朋友
眼眶红红的，脸上有泪痕但看起来还是很干净
于荫长的不算能够让人过目不忘，但是专属于少年人的傲气和清秀却一丝不少
还是个小朋友嘛
他不该承受这些的
程许出了卧室，去准备于荫的饭菜
程许拉开了阳台厚重的窗帘，一丝光亮照了进来直晃眼睛
他觉得生活好像并不是那么无聊了
他还有一个小朋友要去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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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程许，我没有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