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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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傍晚，妓院正要挂起门口的红灯笼准备开业，城里王富豪遣了管家过来说要明日包场。老鸨听见包场那是最动心的，几个人就能伺候好的事情却能满赚一大笔，何乐不为？可是那管家却一脸谨慎，一定要求定了揽香院最好也是租金最贵的逍遥楼，还对各色装饰挑剔不已，让人将那些红的绿的金的全都扯了下来，整个逍遥楼都换上不同深浅的紫色帷幕，连从进门到逍遥阁那一路上挂着的吊着的所有艳俗的红灯笼也给拆了下来换成典雅纱灯。
如此几乎将揽香院重新装修一回的事儿自然折腾了上下仆役好一阵，老鸨一个劲嘀咕嫖妓还要讲究排场云云，最后是王富豪的管家直接砸了一枚硕大的银元宝过来这才算堵了她的嘴。
嘴是堵上了，心里的好奇那是谁也关不住的，上至龟公下至小丫头一个个都在好奇那王富豪砸了这么个大手笔是要讨好了谁？那王富豪也不是头次上他们揽香院了，从来也不见弄过这么大动静，还不是如平常人一般进来找个相好的关了房门就这个那个去的，哪次看见他还讲究过什么？估计这次王富豪还是小头，那个他要招待的才是大客户。
可是那人是谁？连老鸨不知道，问那王府管家却又不肯说，只说是个有来头的，这和他家老爷的一笔大买卖有关，怎可以轻易露了消息。一般人听到这儿也就打住了，可惜总有几个不识相的追着后头问，那管家给逼得急了也有了几分薄怒，嗔道：“就你们几个烂货，连给人家端痰盂都不够资格，还来打听什么东西！做好你们的事情去，要是明天有了什么差池，把你们这揽香院拆了你们也担当不起！”
白晓妍自然也是好奇的，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个月了，却至今还没碰上能那些什么大侠啊王子啊，她都开始怀疑那些小说里头写的是不是还有可能了，初初的激情这会都淡了许多，这次王富豪的这么大手笔包场，让她又起了一丝希望。
而她作为最近最火的舞娘，王富豪自然也是点了她的名的，于是第二天傍晚时分，她和楼里其他的花魁一起都在逍遥阁隔壁的屋子里头侯着，等着贵客到达后“入场”。
天才黑了没多久，就有丫头进屋子来叫。
“来了来了，是个好俊俏的公子，姐姐们今晚可真有福气了！”
于是那几个花魁一个个嗤嗤笑着，跟着丫头上了逍遥阁。
白晓妍和另两个姑娘还呆着，她们一个是琴师，一个是舞娘，还有一个是弹琵琶的。除了白晓妍，另外两个还是王富豪特意花了重金从其他地方请过来的。
她们三是属于配角，但又是很重要的配角，非要等到这宴席开始有些热闹了，她们才能出场，善用她们的天赋，利用曲和乐将宴会的气氛推向高潮。
所以过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才又有人过来请她们三人。
一路过去，就听见那翠儿在前头嘀咕。“居然是这位爷来了，你们可真是好运气，若是得了他青睐那可真是积了几辈子福气……”
翠儿是妓院里呆了多年的老人了，这些年年老色衰还无处可去，老鸨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又知道翠儿待人接物早已成了精，索性就留了她下来让她做了个调教的。今天看是大阵仗，老鸨生怕小丫头不懂规矩坏事，就让翠儿来做个接应。
这翠儿也的确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平日里头再威风的主儿她背后也总是不屑一顾的样子，所以今日能听见翠儿的惊讶倒真是难得，原本七分的好奇这会生生涨满成了十分，白晓妍也顾不得装平日的矜持，仗着是同一个妓院总算有几分脸熟，上前两步略低声问道。
“翠姐啊，是哪位爷呢，让你也这么激动？”
翠儿瞥了她一眼，冷淡道：“对了，你这才刚来，还不知道那位大爷……”说话间已经看见了逍遥阁门口新挂上的紫色纱灯，那翠儿见已经不能多说什么，只匆匆丢了句：“那是个大人物，你好自为之。”
逍遥阁是独立建在一处的，一层是架空的，由两边的竹搭楼梯拐上去才是，也就一层，但挑得高，四周也不设墙，在这种初夏的季节用几层不同深浅的薄纱当帷幕。每当微风拂过，那层层叠纱便像是婀娜起舞的波斯舞娘勾人心魂。
白晓妍跟在翠儿后头，上了竹梯走到门口，翠儿清咳了声润喉，这才抬头对站在门口两边的护卫笑道：“这几个是乐师和舞娘。”
两个护卫扫了她们几人一眼，一个伸手将门打开一条不大的缝。
白晓妍才踏进屋内便是一怔，虽然心中早有过万千想象，但当她真的看见那坐在仿汉式的巨大榻屏后头一手支颚一手执着一白玉小酒杯略偏头看向她的男人时，才知道她的想象有多么贫瘠。她以为现代的那些明星长得已经够耀眼了，可是没有一人能像眼前这个男人一般俊美无双；她以为现代的许多古代俊男图中的男人已经够风神俊朗潇洒不羁，可是没有一人能像眼前的男人一般拥有一双勾人心魂的媚眼。
这个男人实在让人心动，他的眼他微扬的唇他披散在肩头的黑发都让人觉得他时时刻刻是在诱惑着你，白晓妍觉得自己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啊，轩辕门主，这就是我刚才给您提起的最近金陵城里头最出名的舞娘了——白姑娘，你们愣在门口做什么，都还不过来！”直到王富豪开口，白晓妍这才注意到他，见他坐在那男人的下侧位处。
难道这妖艳的男人，便是王富豪今天要宴请的“贵客”？白晓妍心中惊讶不已，但总算还好，还记得自己的初衷，于是和琴师、琵琶女订了一下曲目后开始了她的演出。
自然是格外尽心的，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起，白晓妍就动了心，那些穿越小说里头的男猪就该是眼前这男人这样子的，既然她是穿越而来的，那么她的男主角，她决定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她的容貌不是顶级的，尤其是和伴在他身边的几个花魁一比较更是显得平凡无奇，可是她有她的强项，她是舞娘，她有自信，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会为她的舞技所倾倒。
刚才她有注意到，那男人的目光对上她时有一瞬间的惊讶。根据众多穿越小说里头所述，再平凡的女主都会有被王子一见钟情的机率，她相信她也碰到了。
可是一曲，又一曲，再一曲……她除了能看见那人偶尔看向她时眼中的欣赏，却再也见不得其他。
不，怎么可能？想她就是在现代，也是被众人看好的未来出色舞蹈家，何况是来到古代以后，将现代芭蕾和古代的曲乐完美融合之后，谁看了不眼睛发直？谁看了不心动？
酒还未尽，可那风姿绰约的男人似乎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白晓妍暗地咬牙心焦。等这一曲跳完她反身走回琴师和琵琶女身边，让她们下一曲都不要演奏，她有安排。
她返回到场中央，清了清嗓子。
“梅花看似雪,
红尘如一梦,
枕边泪共阶前雨,
点点滴滴成心疼,
忆当时初相见,
万般柔情都深重,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时光不许动.
情如火何时灭,
海誓山盟空对月,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梅花不许谢.
去年圆月时,
花市灯如昼,
旧时天气旧时忆,
点点滴滴成追忆,
忆当时初相见,
万般柔情都深重,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时光不许动.
情如火何时灭,
海誓山盟空对月,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梅花不许谢.
忆当时初相见,
万般柔情都深重,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时光不许动.
情如火何时灭,
海誓山盟空对月,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梅花不许谢.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梅花不许谢.”
这是《鸳鸯锦》，现代的一首歌曲。
并不是每一首现代的曲子拿到古代都能直接使用的，你敢对着古人唱hip-pop那只能属于意淫范畴，即使是□□如青楼这些地方，对于音乐的表现还是严谨的，至少也都需要用“宫、商、角、徵、羽”来作为基本谱曲。
白晓妍当然是不会谱曲的，可是她对于古代的曲子总觉得无法很好地表现，所以她一直都在寻找现代的但放在这里也不会突兀的曲子。
这首《鸳鸯锦》是前几天她刚想到的，很老的一首歌，曲子她无法用会让她抓狂的宫商角徵羽表达，无法让琴师弹奏，所以她找到了其他办法，清唱。
根据多本穿越小说所描述的，一旦女主展现出她拥有的现代才艺，从此瑰丽多姿的浪漫爱情生活即将为她展开，所以白晓妍一直都将这当成了压箱宝货不曾轻易展示，可是今天面对着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她再也憋不住了。
她知道她一定成功了，她看见那男人的目光重新停驻在她的身上，带着三分的兴味三分的惊讶和四分的、让她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深邃。
男人站起，弹了弹下摆，对跟着一脸惶恐站起的王富豪一笑，倾国倾城。“今晚多谢王老爷作东，可惜已经太晚，家中还有人等着轩辕，请王老爷原谅轩辕的扫兴。”
“不敢不敢，轩辕门主尽兴了就好，尽兴了就好。”那肥胖的男人抹着一头的虚汗，也不敢看向男人，只敢平视男人的衣领处奉承得笑道。
男人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当先就往门口走去，经过呆立在原地的白晓妍时突然一顿。“王老爷，这位舞娘的确有趣，不知你是否愿意割爱了？”
“不、不，轩辕门主言重了，白姑娘还是清倌，如果您喜欢，我这就给您安排。”王富豪一愣，忙不迭说道，一边冲到门口拉开房门。“来人啊，立刻给轩辕门主准备一辆马车，还有立刻给我找老鸨过来！”
男人只是轻轻一笑。“那就多劳王老爷费心了。”
他像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巴结伺候，也不等候谁，自顾自下了小楼。
接着对于白晓妍来说就是一片兵荒马乱。随着王富豪的大吼，一会老鸨就摇着她的大屁股颠颠而来，两人对于白晓妍的赎身费用商议了半天。不过既然她是拿来做巴结用的，再贵王富豪也不能不答应，于是一会过后，白晓妍拎着她简单的行李包裹被安置上了那辆王富豪刚安排好的马车里头。
她揭起车窗帘往外看去，一边还停着一辆全是黑色的马车，只有车帘处垂了片紫色，瞧上去庄重却又带了一丝□□。
往另一边看出去，是灯火通明的揽香院大门，一身紫衣的那俊朗男人正在两名高大护卫的陪同下缓缓走出，后头跟着不敢将腰直起的王富豪。
她看见几人在大门口停了，王富豪一直在和那男人说着什么，男人只是含笑站着，偶尔点了个头算是回应。一会王富豪指着她这辆马车谄媚样说了几句，男人唇畔得笑更深了一些。
她放下车帘倒回车内背着的软垫上，她知道她的第一步大成功。
刚才送她出来的是老鸨和翠儿，她们告诉她，这男人是江湖第一门派无双门的门主，轩辕无双，也是江湖第一人。
如果这世上有武神，那么那人一定就是轩辕无双——老鸨是这么说的，带着十七八岁少女怀春般的朦胧眼神。
如果我再年轻个几十岁，拼了颜面不要讨了一宿欢爱也是好的——翠儿说这话的时候，白晓妍觉得她眼睛里头泛着的是绿光。
无双门就在金陵郊外不远，曾经轩辕门主也算是金陵青楼的常客，只是不知为何最近一年多的时间几乎不曾露面，要知道当年为了夺门主一笑，那几个花魁之间的明争暗斗是如何惨烈。
门主先后也领过几个得了他欢心的女子回门，不过陆续都给送了出来，有些安排人嫁了，有些给了钱安排营生。尤其是年初时候，据说将所有门里的女人都给遣了出来，起因也是为了一个女人。
一路碎碎说着她们所知道的一切，扶白晓妍上了马车后，老鸨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晓妍，我知道你是聪明孩子，好好伺候轩辕门主你今后自然什么也都不会再愁，不过门主是风流惯了的，你进门之后一切好自为之。”
她自然会“好自为之”的，并且还一定会过得很好，她有这个信心。
她所乘的这辆马车跟在那辆黑色的马车之后，赶车的马夫技术有些不到位，官道又有些颠簸，出了金陵城门后不久她晕车，于是两辆马车都停在了官道边。一个瘦长清俊的男子搀着她下马车，陪她在路边走走。
这个男人是那轩辕门主的随从之一，他的衣服上黑色中夹杂着紫色的花纹，是个很冷淡的人，从出现在她马车里头到现在，根本没有没有发出过一丝声音；另外还有一个男人，应该现在陪在那轩辕门主的身边，白晓妍记得刚才她有看见过，这两人虽比不上那轩辕门主倾城无双，但放在一边单独欣赏，其中哪个也都是一等一的俊朗少年。
正想着，就看见那轩辕门主在另外一个随从的陪伴下缓缓走到她身前，微弯了腰看向她。“如何，好些了没有？”
他的声音有些低，如天上明月一般清，但每句话的结尾处都有些微微的上扬，好像一尾小小的羽毛轻轻搔挠着人心。
她欠了欠身子，尽量维持不卑不亢的声调静静道：“多谢门主关心，晓妍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嗯，”他的声音里多又多了一丝兴味，一会后听见他道：“你，唤我一声‘无双’听听？”
她微微一怔。不难猜出，“无双”这个名字必定是比较亲昵的称呼了，原来这男人已经倾心与她了么？她心头雀跃，微启口，带着些许羞涩轻声唤道：“无双……”
半响寂静，她刚讶异要抬头，就看见眼前男人的紫色衣袍翻转，往其马车而去。风中先传来一声轻叹，接着他的声音响起。“今后你就唤我‘爷’吧”
她莫名不知发生什么，只知道先应了声。
“青儿，若是白姑娘身子舒服了，就扶她回马车然后赶上来吧。”
“是，爷。”那让白晓妍以为都是哑巴的陪在他身边的男子应道。
轩辕无双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瞧了白晓妍一会，摇头，有感而发一般。“说起来，你这模样还真不适合唱方才的那首歌，太哀伤，太悲凉。”
她怔忡在原地，猜不透他话中的含义。这，是他对她的怜惜吗？
唇不可抑制得扬起，沈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她于是没有听见伴在轩辕无双身边那仆人的多嘴。
“爷，其实你是更喜欢夫人唱这曲子时候的样子吧？”
“空儿，一会你去赶车。”
“啊！”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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