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⑧章 ...
-
景岚闻言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开口:“柳辞,我给过你忠告,不要插手雾城的事,也不需要再管我的事。”
柳辞笑了:“景小姐,你有义务配合我们工作。”
景岚不屑:“是吗,可你问的事情我不知道啊。”
柳辞有点拿她没办法,心道这是帮她的忙,她都不着急不上心他在这求爷爷告奶奶个什么劲?帮一下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他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给她花钱,帮她翻案,绅士风度能当饭吃吗?
柳辞都打算开门走人了,景岚却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来雾城?”
他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停顿了一下,灯影下景岚看到他微侧了脸:“我只是希望这边的百姓,能过得太平一点。”
这话说完,他开门就走了,没再给景岚说话的机会。
景岚初闻此言其实是觉得好笑的,这都什么年月了居然有人一本正经的说自己要造福百姓?就算他愿意,可这也不是一个人努力的事儿吧,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想收拾雾城这些烂摊子,是不是太自说自话了?
可她看着桌上三三两两的药瓶,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心里想着,要是多一点像他这样的人,也挺好。
有人在门外按门铃,景岚以为是他又重新折回来了,开门发现居然是外卖员,怔愣间递给她好大一个食品包装盒,还不忘举着手机问她要个五星好评。
景岚客气的道谢,然后把门重新关上,东西放到桌上忽然又没了胃口。
柳辞这个人心倒是挺好的,想得也细致,如果不是立场有别,她还真是欠他挺大一个人情。
酒店楼层不矮,落地窗拉着薄薄的纱帘,阳台的空间利用的很好,设计成了一个小的吧台,有高脚凳和几瓶普通的红酒饮料,透过玻璃能看到雾城繁华的灯火,晚上在这坐一会吃个饭还是挺惬意的。
景岚坐在窗前吃饭,开始梳理遇到的这些事情。
祖母的死已成事实,她是一定要查的,现在不是她伤心的时候,她更不会为此自责,害死祖母的人留下那句词就是想让她愧疚,失去理智和判断能力,她偏不,她就是要比平时更冷静,剥丝抽茧翻出个真相来。
至于是什么人做的,她能猜到个大概,杀害祖母是在给她别样的提醒警告,这一点景岚心知肚明。若问她是如何知道的,还要从狱中的第七个年头说起。
接到判决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毫无前兆更没有任何的准备,不留给她丝毫的喘息机会,直接给她送进雾城的监狱。
狱中她过得比常人艰难许多,像是刻意安排的那些刁难,所有人没来由的针对她。
饭菜里被人倒进厕所里的生水,被褥都是湿的从来没有干过,同监室的犯人把手工活全都堆到她的任务里,蛮横的抢走她的劳动成果,稍有反抗就是所有人的拳脚相加,即使被逼的无路可退和人动手打架,管教也是关她的禁闭……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她终于渐渐明白过来,这背后定是有人指使,而这个人是自己得罪不起却已经得罪的人。
终于熬到第五年头上,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管教打开监室的门,喝令她出去。
被人强制性的脱了外面的棉衣棉鞋,戴上手铐在大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很远的路,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了,只记得进到一间干净的会客厅时整个人都僵冷的险些昏厥。
那是一间不大,隐蔽性却很好的小会客厅,也就是十几平米的地方,有一桌一椅,桌子上有个昏黄色的台灯,角落里有个单人沙发。
她被推搡着按坐到椅子上,手脚僵硬的由着他们拷在铁椅子里,暗夜里镣铐哗啦啦的声响听得让人有些心惊。
房间里的摄像头被关闭了,她一个人等了很久门才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西装革履,眼尾上挑,神色狡黠。
她不认识,男人便坐到她对面的椅子里,腿搭在桌子上,鞋尖对着她的脸阴阴的笑。
“景小姐,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景岚冷的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赤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寒意顷刻间传遍四肢百骸。
男人拢了拢自己的貂皮大衣,玩味的看着她:“这几年你应该想清楚了吧,只要你按着我的要求去做,我现在就可以放你离开,条件还是之前的条件,我绝不亏待了你。”
景岚说话都有些牙关打架,可话里却依旧带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我清乐出来的人,绝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我身为师者,身先士卒义不容辞,更不会引他们误入歧途。”
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不过马上恢复了常态,笑呵呵的看她:“真不愧是景爷,输人不输阵。用你们行里的话说叫什么来着?心板儿真定。”
“心板儿定的是江老板才对吧,身上背着人命还能坐在这和我谈笑风生。”
这话是明晃晃的讽刺,常人估计会被激怒,但是江明并没有,他笑的反而更坦荡了,丝毫不避讳:“你说楚琪啊,这小姑娘不怎么样,活儿太次了,胃口还不小,她在的时候没少给我惹麻烦。”
景岚攥了攥拳头,眼神冷的和刀子一样,却死死咬住下唇逼着自己不要冲动。
江明见她这样,依旧如沐春风,直了直凑近她些许:“这事说来你也该感谢我,你门下出了这样的人也算有辱门风吧,我替你清理了,给你省去多少麻烦呢,对吧?”
“我真是头一次见到,把杀人害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景岚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他气的,她万万没有想到,楚琪的死他居然会认。
江明却不以为意,走到她边上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给她披在肩头,在她身后把人轻轻环住:“景小姐,您这么身娇肉贵的何苦在这遭罪呢,你应了我岂不是双赢?”
他的气息弗在耳畔,景岚十分别扭的偏过头试图离他远些,眉眼间止不住的恶心厌烦,可方寸之地无处可避,只得被迫听他耳鬓厮磨。
她后来想,如果当时松着她估计会把人打到后半生下不了床。
“我只恨我受你蒙蔽,一时心软,没有早点将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公之于众。”景岚闭了闭眼,不想再看他这张面孔。
一直言笑晏晏的江明,闻此言居然忽然勃怒,轻轻按她肩膀的手忽然掰住她的下颚,迫得景岚向后仰头看他:“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和你好好说话,你也不识抬举啊,嗯?”
景岚试图挣脱他的钳制,未果后一口咬住他的手腕,逼得他不得不松开手。
“臭娘们!我给你脸了是吧?”江明反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景岚毫无准备被打的有些耳鸣,反应过来时嘴角隐隐流出来些许血迹,头发也有点散开。
江明看着自己手腕的牙印恼羞成怒,指着她气急败坏,眼神阴狠:“你不答应是吧,好,不着急,很快你就会跪着求着我答应的!”
……
景岚后来想,激怒江明确实有些不明智,可看他那么嚣张的认下楚琪的死实在忍不下来。
再不好也是她的人,是经官是私下管教都是她的事,他凭什么动,他有什么资格动?更何况,她才十八岁,人生还没有开始,若按年纪她还应该在上学,一个孩子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这几年里,她一直在想楚琪的死,媒体报道她是因精神问题自杀,可她知道清乐的学员会有定期体检,她绝对不会有这种心理倾向。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杀人灭口,事后还处理的这么干净的?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些疑问一直困在她心底多年,她被囚困于方寸之地没办法查明真相,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对方又在她祖母身上如法炮制,她如何能再忍下去?如何能再畏手缩尾视而不见?
她的人,就算死,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
景岚看着眼前的小龙虾忽然有点沉默了,祖母在世的时候就很喜欢小龙虾,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心态一点都不大,总被景岚唠叨着不能吃那么多辣却偷偷半夜去翻冰箱……
她摇了摇头,匆忙吃完饭收拾好,下楼借吧台的电话打了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对面挺吵的,劲爆的DJ音乐酒瓶碰撞和男男女女的欢笑声。
“喂,哪位?”一个与背景音乐挺不符的平静男声。
“杨烽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