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不想治》椿澍

86、第 86 章

　　下午两点，林深醒来侧眼看见赵正正坐在靠窗的书桌前写着什么东西，他整个人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黄，减少了平常淡漠疏离的样子，平添了一份柔和，更显温和。
　　赵正听见她拍被子的声音抬眼笑着看向她，问道：“醒了！”
　　林深重重地点头，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他边上，低头看他写的东西，‘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怎么写这句诗？”
　　赵正放下笔，“随便写的。”
　　又问她：“饿吗？先吃点东西吧？”
　　他说起这个，林深才回神急忙问道：“我睡过头了，那中午……”
　　赵正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低笑着说道：“他现在不会想见我们的，所以不会在一起吃饭。”
　　“那就好。”林深放下心来，心安理得地坐到傍边的椅子上。看着他说道：“我不饿，你跟我说说话好了。”
　　赵正失笑道：“好，那就随便说说好了。”
　　“这个家的人都很奇怪，对自己失去的东西总是念念不忘，老爷子在与我祖母成婚前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只是当时赵家式微，而我祖母以及祖母的父亲都非常看好老爷子，所以……”赵正看向她，叹息道：“你懂的，女人和前程，他选了前程。”
　　“至于刘淳美也差不太多，大致世上的事就是不断的轮回重复吧！”
　　林深紧紧地坐在一旁听他说，“没认识赵…我父亲以前，她有个男朋友的，他们好像是老乡和同学，原本相约考同一所大学的两人，被不同的学校录取了，后面俩人相隔两地，她在学校里认识了我父亲，你懂的，还是那个老套路。
　　林深把这些当故事听，好奇地追问道：“那她的那个前男友呢？”
　　“听说现在是体制内的一个小领导，小康生活，家庭和美。”
　　她挠了挠头，感慨道：“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这话说的，有点天真了，可赵正却觉得可爱至极，好笑道：“你觉得呢！”
　　林深摇摇头，道：“她不会，我猜，她偶尔或许会感叹，但是真的让她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肯定舍不得，而且，你们都说她不聪明，我反而觉得她一点都不傻，她很早就明白她会失去什么，得到什么，虽然这样仰人鼻息很辛苦，但是这样的生活一直都是她追求的，所以，再苦再难她也认了。”
　　林深握住他修长的手，望着他的眼认真地问道：“阿正，抛开我的事，你其实并没有那么恨她吧！”
　　沉默良久，似泄气般，赵正承认了她的话，“母亲并不爱他，只是有了我她不能随心所欲想走就走，而且，不是她，也会有别人的，我对她顶多算看不顺眼。”
　　林深凑近抱了抱他，略带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嗯，真厉害，又被我们潇潇知道了。”赵正很捧场。
　　“咚咚咚……”有敲门声，赵正打开门是厨房送晚饭来了，他让他们把饭菜摆到厅里去，接着关上门给林深套好外套，牵着她出去吃饭。
　　饭后，两人坐在榻上说话，林深看着他感叹道：“要不是这衣服穿着，我会以为我穿越了，吃个饭居然还有人布菜！”
　　赵正笑笑，温声道：“老爷子喜欢这样，外公老是说他官僚气息很重，就知道附庸风雅，其实什么都不懂。”
　　林深想了想外公说这些话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调整了一下位置还是觉得不舒服，起身躺到床上去了，吃饱喝足就想睡觉。
　　对她突如其来的离开，赵正有点不满，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随着她的脚步拥着她一起躺在床上。
　　林深还不习惯两个人一起躺在一张床上，僵着身子，想了半天，踌躇着说道：“我觉得我可以回我自己的床上躺着。”
　　赵正长腿一伸，拦住不让她走，看着横亘在眼前的长腿，林深无奈地说道：“赵正，我是一个病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嗯，”他淡淡地点头，道：“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不信。”
　　他轻笑着没说话，趁她不注意扑倒她，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音呢喃：“宝贝儿，不信是对的。”
　　林深被他闹了个大红脸，赵正见她这样羞赧，兴致高涨，心里更是心猿意马，低头轻咬了着她小巧的耳廓，似是不够又咬了一口她的脸颊。
　　林深气得不行，这个登徒子，不要脸，惹得她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就着他的手腕咬，顺带狠狠地打了他几下才算出气。
　　赵正也不喊疼，随她怎么咬，林深瞥见他从容不迫的样子顿时没了兴致，哼唧着控诉他“美其名曰是照顾我，其实就是想占她我便宜。”、
　　赵正见她这样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的那股邪火更是烧得慌，执起她的手吻了吻，将她揉进怀里，哑着声说道：“潇潇，我又不是柳下惠，心爱的女人就躺在我的身边我要是没反应，不想睡你，我估计你才是真的要怀疑我不正常。”
　　林深捂住耳朵不想听，接着干脆捂上他的嘴，不让他说。
　　见赵正憋红了脸才心软放下手，嗔怒着打了他好几下才算出气。
　　想想心里还是委屈，红着眼道控诉：“赵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这样可怜地说他，他的心都软成了棉花，但依然笑着对她说：“我以前什么样？”
　　林深吸了吸鼻子，“反正不这样。”
　　赵正揽过她的肩与她对视，温柔地说道：“林深，我不想在你这里做大家眼里的我，我不是游戏里的角色，只有固定的性格；我是人，我可以对别人冷漠疏离温文尔雅，但你不是别人，我所有的样子你都可以看见。”
　　“我不是天上的谪仙人，我很俗气，和你一起，想离你近一点。”
　　林深的气其实已经消了一半，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输了气势的，依然嘴硬道:“哼，看在你说得这么好听的份上，今天先放你一马。”
　　赵正吻了吻她的唇，弯了弯嘴角，神情是说不出的开心，就跟八月的太阳似的，晃得人睁不开眼。
　　鬼使神差的，林深凑过去，轻轻地用唇蹭了一下他的脸颊，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觑了他一眼，红着脸凶巴巴道：“不能老是让你白占我便宜，你也得让我占一下便宜。”
　　赵正笑着点头，眼里的喜悦溢于言表。
　　林深勒令他躺好，不准动手动脚，经他再三保证用将信将疑地躺下，想想不放心，把枕头放在两人的中间，随后看着他说道：“好了。”
　　赵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真想赏自己一个嘴巴子，自作孽不可活。
　　林深体贴地合上他的下巴，柔声道：“不用惊讶。”
　　赵正颓丧着脸，一把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可怜兮兮地说说道：“总不能手都不让握吧。”
　　林深想了想，觉得也不能太小气，遂默认他的行为，由着他握。
　　折腾了这一会儿，林深已经累得不行了，开始不停地打哈欠，见她受累，赵正心中不免自责自己闹她闹得过了，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把药吃了再睡。
　　林深就着他的手吃完药，等药效上来，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是半夜十一点，屋里的暖气吹得她口干舌燥的，抹黑打开床头灯，想下床倒杯水喝，赵正却敏捷地醒了，问明白她要什么后，伺候她喝水，等她一切弄好后再上床。
　　刚刚那会子觉睡得有点儿早，现在躺在床上一时半会睡不着，一会儿翻这边，一会儿翻那边，赵正贴上来一把搂住她的腰，低声说道：“睡不着吗？”
　　林深转过身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不好意思地闷声道：“吵到你了。”
　　赵正闭着眼吻了吻她的发，摇摇头，低哑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楚，“没有。”
　　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漆黑的夜里，林深看不清他的样子，可他温润均匀的呼吸声她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反握住他温热干燥的大手，轻声道：“别拍了，不嫌累啊！”
　　赵正睁开眼，低笑着道：“不累。”
　　“我替你累。”
　　两人一来一往，在静谧的夜里生出别样的氛围，林深枕着他的手臂，轻轻地说道：“阿正，和我说说你们家的事吧。”
　　“好。”
　　赵正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抱着她开始讲述那些久远的故事。
　　说到赵庭坚时语气也是淡淡的，好像这个故事里的人和他只是陌生人一般，听见他说他年轻时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听见他说很小的时候好像也体验过那种作文里写过的父爱，只是时间太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梦的时候梦到的。
　　她还听见他讲老爷子和他已逝世多年的祖母，笼统地说故事就是富家小姐遇见了家道中落的书生，对他一见钟情，不顾家人反对，一心要和他在一起，然而和所有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一样，书生有两小无猜的青梅，但是为了前途，他舍弃了那个天真淳朴的青梅，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成了亲。
　　很俗套的剧情，很流水线的故事，书生虽然和小姐成了婚心中却有对前任念念不忘，当然说他有底线也好，为了前程也罢，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小姐虽心有不甘为了他也愿意忍。
　　不知道是不是小姐的真情感动了书生，还是书生真的爱上了小姐，总是他们过了一段还算不错的日子。
　　只是，外面的闲言碎语太多，小姐本就孱弱的身体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逐渐消散。
　　而这，也是造成赵庭坚如今这般样子的开始。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是人的通病，老爷子也不例外。
　　所以，他把没有给到小姐的爱，全部倾注到了赵庭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