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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她还记得他当时温润如玉的样子,谦谦公子,万丈光华,她贪恋那一抹阳光,便收起浑身的刺化作蔷薇欲能得光的照抚。

      只是今日,已是物是人非,他终究是背叛了她。

      他依然身着红色婚服,华美流畅的面料上镌绣这华贵美好的花纹,喜庆而温柔,只是铠甲血气淋淋,染在本就血红的婚衣上,更显鬼气阴森,冰冷啸杀,他的面色冰冷宛如神衹。

      身上的鲜血分外刺眼,李孟瑶眼中幸福期待的温柔还未褪尽,掀开盖头便被眼前这一幕震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她指尖颤抖。
      “你……干了什么?”

      她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妘辰溪,看不清未来夫婿的脸,心脏剧烈的疼痛在蚕食她,她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留下血水。

      她还是不愿意承认的,她爱了这么久的人最后真的变成了这样。

      他说不定是有苦衷的,他一定不是真的想这么做的……是有苦衷的。她为了他几乎放弃了一切,王位,曾经的自己……

      她以为只要她能做好蔷薇,她的光就会永远照耀她。
      可原来连光都是假的。

      过了良久,她终于明白发生可什么,一切都告诉她,就是她看到的这样。

      父亲尸首未寒在旁,死不瞑目。

      曾经寰宇精殿,血流成河。

      爱人在旁,不如往昔。

      平和的假面粉碎后,有什么东西在滋生。

      她最容不得背叛的,可他最终做了,她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相信他,将她的财富、王位、真心捧在他面前,但只有一次。

      她的父皇算不得好人,但不该由他起来做这件事!

      看到妘辰溪平静无波的样子,她忽的笑了。

      “当日父亲与我说你是心有不轨,并非良善之辈,我道不信,因我知你是辰溪,是我未来夫君,是我愿意托付我所有信任之人……可如今我知,我错得离谱!”

      李孟瑶往前走了两步,左右摇晃,时不时笑笑,癫狂的笑声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在广大而没有声响的殿宇中回荡,令人不禁不寒而栗。
      见李孟瑶靠近的身影,妘辰溪身旁侍卫虽然有些胆寒但还是立马上前刀剑阻拦。

      妘辰溪站在那,俯视着,眼里好似什么都没有,只是空荡荡的与冰冷的大殿一样,而后他轻轻挥手拦住刀剑。

      一时,她内心涌起无限怒气,无论她做什么都引不起他分毫的波澜,她以前被爱情蒙蔽,以为是温柔,现在才看清,原来是不在意。

      但那狠厉的眼神只是一闪而逝,接着李孟瑶马上眼神又变得迷离,像是没有看见锋利的刀剑一般又往前摇摇晃晃的走两步,看起来是因为刺激过大疯魔了,几乎快要倒下。

      妘辰溪微微蹙眉,还是上前扶住了她。

      在他手刚刚扶住她手的那一刻,就在这一瞬间,李孟瑶不知哪来的刀子从袖中滑出,一手刀花狠狠刺进了妘辰溪的肩膀。

      肩膀被血染红,妘辰溪一声闷哼,而后立马被反应过来的侍卫扶住,而李孟瑶也被双手背制,刀架在了脖子上,划出一道血丝。

      李孟瑶笑得癫狂:“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是这般虚伪。杀都杀了,还装什么好人!我只恨,我没能早点杀了你!恨我直到大婚还信你能回心转意!”

      妘辰溪看着李孟瑶,眉头因疼痛皱在一起,虚弱的样子让他脱于世俗的样子有了一丝烟火气,精致的眉眼鼻唇仿若上天的鬼斧神工,长长的睫毛虚虚的掩着他的棕瞳,颤颤巍巍的像停在花间的蝴蝶,嘴唇因失血过多而显出不正常的殷红。

      她突然想到她父皇曾经跟她讲过的山间雪男救人的故事,那美丽的善良的山间精灵大概就是这样吧。

      可惜,她的雪男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听着她的谩骂,只见他嘴角扯出一抹讥笑:“呵,是啊,我们之间,谈什么情分。”
      他垂眸又笑笑。

      “杀了她。”

      李孟瑶听到他这句话又是心头一痛,而她也早在刺他那一刻就做好准备,浑身内里一震,便把周身侍卫震开,一个翻滚拿到了旁边掉落的剑起身迎击。

      李孟瑶虽是公主,但早年便喜欢舞刀弄剑,又因父皇宠溺,跟随师傅习武多年,一身武艺不凡,虽不是顶尖高手,但还是不错。

      李孟瑶边出剑抵挡,边忍不住分神看向妘辰溪,看他无力虚弱被侍从扶着的模样还是心有不忍——虽然没有下毒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但看到他因她肩膀留下痕迹时,内心又隐秘的有些满足。

      想着,内心却又被浓烈的恨意占据上峰,他是杀父仇人,背叛之痛,灭国之恨,他都这样不留情面她又怎么能再夫人之仁!

      她父王已经用性命为她试错过一次,她不能再被骗第二次。

      而且,若他真的心里有她,只要他一下令,士兵便会停手,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她喊道:“妘辰溪,你记住,只要我在一天,你便一夜也别想安眠!今天我不取你性命,我要你用这条命苟延残喘等着我来将你踩进泥潭的那一天!”

      “于墨!”

      紧随她一声令下,一支精良的军队就从殿门破围而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李孟瑶护在队中并快速的冲出大殿。

      她最后一看了一眼父皇,她知道她带不走他了,父皇,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这是最后一次。

      虽说人马远不及妘辰溪,但胜在人训练有素,目标明确并不恋战,生生靠人杀出一条血路。

      一路到了后宫,于墨脸上已带了许多血迹:“公主殿下,陛下生前有留下一条密道,请殿下先行与随从从密道先走,其通向皇宫远程郊外,人烟稀少,待臣引开追兵再与您会和。”

      大殿,周围的侍从忙急忙前为妘辰溪止血,他苍白着一张脸目送她离去,一抹红色从门边溜走,只有一缕衣角因钩挂而撕扯在门角,他没有再多加阻拦。

      这一剑,就当我欠你的。

      *

      这条隧道位于冷宫水井,平常荒废,李孟瑶随士兵钻入水井,不知是什么原理,虽然隧道深邃但并没有闷气的感觉。

      周围没有火光,只有火把可以照亮周围的墙壁,而隧道不高,只能猫着腰走,还有一名领队在前面带路非常熟稔。

      边走着,李孟瑶沉沉问道:“你们跟着我父王多久了?”

      “回殿下,黑甲兵乃澧朝自建国以来就由王室秘密培养的皇家军队,为每任国君私人驱使。”

      “那为何跟随我。”

      侍卫虽恭敬但并无殷勤:“此乃是陛下生前所交代,若陛下为奸人所害,则择殿下为下一任国君。”

      听到这,李孟瑶虽然意外,但并不震惊,原来父亲生前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陛下还要臣予殿下一封信。”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她。

      拆开只见上面写着。

      “孩儿,若你见此书,为父应已身死……为父早料有此一祸,且为父早已身患旧疾命不久矣,便用我身来试探妘辰溪真心,若吾身死,只盼若经此一役,儿当能认清妘贼面目,莫叫再让人蒙了去。
      作为君王,吾望汝能用最后这些军队拿回我李氏江山!妘贼早有筹谋,当发现时已不及挽回。尔当远去,为父莫能相送。”

      父皇。
      他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李孟瑶内心一阵悲戚,默默把信折回收好。

      问完这一句她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麻木的随着他们往前走着。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亮光,只不过已是夜晚,刚刚下过雨的地面还有些湿润。

      但意料之内的寂静并没有出现,反而先引起他们注意的是走来走去的人,和时不时光亮的火光。

      为首之人首先发现了情况,立刻折返报告情况:“公主殿下,不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但我们应该是被发现了踪迹,过会儿殿下先走,我与一行人断后。”

      “嗯。”

      他们仗着夜色和森林树木遮掩,轻声行走,躲过了很多巡逻之人。

      一切都还算顺利,直到眼前出现了马蹄。

      “李孟瑶。”

      “是你,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李孟瑶自江虞一出现就注意到了,他穿着狐毛缀边的黑金棉袍骑在马上。

      他得意地一笑,眼神示意,手下就领了个人出来。

      “不过是你父王以为已经杀人灭口,却不曾想建密道的人早有防备,告诉了他儿子,多行不义必自毙。”

      “而你若束手就擒,我可饶你一命。”他眼神自上俯视而下,居高临下。

      “江虞!”樊商一听立刻忍不住出言阻止,只不过江虞比起他还更得主公重用,一时不好反驳。

      李孟瑶讽刺一笑道:“怎么,我父皇一死,你们这些当初跟在我屁股后面抬不起头的东西都敢在我面前叫嚣了吗?”

      周围的将士就像是怕听到什么一样纷纷低下了头,周围一阵寂静。
      江虞一听她这话,好看略柔媚本来还有这好心情的脸便像是想起什么一阵扭曲抓狂:“李孟瑶!事到如今,你还敢嚣张……给我放箭!”

      箭雨疾逝,带着风声呼啸而过,几次擦过李孟瑶的脸旁,但李孟瑶早有预料,眯了眯眼,随着弓箭的侵袭快速靠近江虞。

      最后几个踏步飞身而上坐在了江虞身后,从脚踝处拔出短刀转瞬已架在他脖子上:“都别动!是他的命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

      “快放下主子!”

      李孟瑶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把剑在江虞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口子。

      接着李孟瑶的唇靠近江虞,呼出来的热气全部打在他的耳蜗上,面无表情又带着几丝恶意:“你不是很嚣张吗?你继续叫啊。”

      感受到李孟瑶的气息,江虞有几瞬慌乱,不知为何心跳的飞快,气的脸色通红:“你给我放开!”

      “你觉得可能吗?小剪子。”李孟瑶带着幽幽的声音像恶鬼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与此同时过去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

      他一下子僵住了身体,他忘了,她还是那个她,是这段时间她即将结婚温柔的样子让他以为她变了。

      “你让我放就放吗?”李孟瑶舔了舔后槽牙,所有暴戾的气息都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不好,又被她掌握了节奏。樊商有几分无奈,江虞这个蠢货,一遇到李孟瑶的事就什么计划都忘了。但想到临走前主公的交代,闭了闭眼,冷静了几分。

      “你适可而止,”樊商挥挥手,让人把李孟瑶的部从押了上来,“你有人质,我也有,趁现在我们好说话,不要闹得太难看。”

      李孟瑶看到他手上的人,皱了皱眉,讥笑道:“樊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阴险……你要什么?”其实她内心已经有答案了。

      “我要虎符。”樊商神态坚定,同时在背后暗暗做手势,让其余人,一但李孟瑶有动手的动作就上前保护江虞。

      李孟瑶眯了眯眼:“你再说一遍?”她的眼神一下凌厉起来,眼睛就像凝聚了一团漆黑的迷雾,深邃的像要把人吸进去。

      樊商暗暗抹了几下手汗:“我们要,虎符。”

      夜晚的森林格外的恐怖,阴森幽怖的寂静里,只有火把燃烧哔哩啪啦的声音。

      火光照在李孟瑶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昏黄不定,面无表情。

      突然,面无表情的她笑了笑:“好啊。”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她答应了的樊商整个人骤然松了一口气:“那请您先走几步。”樊商不自觉的带上了敬称,明明她已经算不上公主了。

      她笑得很纯良:“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在我走的时候突然出手?”

      樊商保证到:“请您放心,我们只要虎符。”

      “好啊,我就信你一回。”李孟瑶笑眯眯说到。

      接着,李孟瑶骑马到了森林外围,距他们大概七八百米远,让樊商放人过来。

      樊商不想再节外生枝就推了推人让他们过去。

      等人走到一半,李孟瑶把虎符往前狠狠一抛。

      “给你。”樊商派人去把虎符拿了回来检查了一下,是真的。樊商终于放下了心。

      但等到人走到李孟瑶旁边,李孟瑶还是没有要放人的迹象。

      樊商皱了皱眉:“您可否将江虞放了?”

      李孟瑶笑。

      “好啊。”

      奇怪,她今晚极为好说话,很不正……

      还没等樊商想清楚,就远远的见李孟瑶一把毫不犹豫的将长剑插,进了江虞的胸口。

      “别!”樊商呲目欲裂,他还不能死。

      等长剑插,进江虞的胸口,迟缓感受到撕裂疼痛的江虞好似才反应过来,回头望向李孟瑶,这次不再是愤怒。
      他的眼底带了深深的恐惧,李孟瑶的脸也因没有了火光全部没入到黑暗之中,一如他无数个夜的梦魇。

      江虞嘴角流出鲜血,滴在他精致的狐裘大衣上。

      李孟瑶毫不留情狠狠抽出剑,拉住他的衣领,在他耳朵边说到:“这次留你一命,给你个教训,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人……”

      盘旋在江虞耳边的声音嗡嗡的响着,李孟瑶说完便将他一把踢下马。

      她微笑的喊道:“你们最好快点,要不然他就真死了。也最好遵守你们的诺言,虎符我给你们,但就算没有虎符,我一样能让你们一个一个……不过,今天谢谢你们,终于让我心情好了一点。”

      剩下的话在空气中回荡,所有人都静寂着,目送他们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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