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番外二 七年之痒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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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气象，春暖花开，屋外依旧是热情的爆竹阵阵。
屋里却因为一只造型奇特的口红一片寂静。
良久，夏霖终于出声：“哪来的？”
小西抢着回答：“车上，副驾驶座。”
夏霖看了眼陆然，见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招了招手：“拿来。”
小西立马恭敬地两手奉上。
这个又像锥子，又像萝卜的玩意，是口红？他拧开一看，果然里面是大红色的膏体。
的确是用过的，顶部都被磨圆了。
“那个，是一起出差的同事落下的。”陆然小心开口。
“那怎么落在副驾驶座了？”小西尖锐地发问，“连我都不敢坐的位置，她怎么就坐了？”
“因为去接的那位老师很……健硕，后排坐不下。”
“哟！那是把富士山搬来了呗，还有人胖到连三排后座都坐不下吗？”
陆然忍不住看了眼小西，这小丫头怎么回事，看热闹不怕事大，这可是她哥啊！
他回过神，看向夏霖，认真地说：“你信我，我从来不骗你的。”
这是实话，陆然从来都是非常直接坦率的，他做了什么，想做什么，今晚想要几次……
但那是以前。以前不撒谎，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撒谎。
夏霖勾了勾手指：“钥匙拿来。”
陆然脸色微变：“不用吧。”
“拿来。”夏霖直直地看他，眼神平静。
陆然一脸为难，在兜里掏了半天，才把钥匙给他。
夏霖熟练地开车门，折腾了一小会，拆了车内记录仪的小卡片，又回了屋。
等待读卡的时候，夏霖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如果内存卡里一片空白，那怎么办？
他们是不是要带着这样可以不了了之的误会过一生？
好在很快，电脑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文件，夏霖移动鼠标，顺利找到了标着那天记录的文件。
呼，还好。
“咔”，身后忽然传来清脆的声音。
回头一看，小西端坐在他身后，一手拿着包焦糖瓜子，正磕的不亦乐乎。
见他转过来，小西乖巧地伸出手：“哥哥？”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夏霖居然真的伸出了手。
两个人对着屏幕，磕的津津有味，仿佛在看电影一般。
门外的陆然抽了抽嘴角，摇摇头，去给他们热肠粉和糯米糍了。
车门打开，但是迟迟没有人上车。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硕大的身体慢慢挪进了后座……
小西目瞪口呆，喃喃道：“我的天啊！”
陆然没有说谎，那位教授真的相当相当的健硕，穿着宽松的衣服仿佛披着块窗帘，就这么霸住了两个座位，虽说要坐多一个女人其实也是绰绰有余，但毕竟不雅观也不舒服。
看到这里，夏霖已经不想看下去了，手指轻点就想关掉。这时，视频里的女人坐到了副驾驶座，并且对着陆然嫣然一笑：“好久不见。”
！！！！
小西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夏霖，果然见他脸色变得极差。
“我知道她是谁。”夏霖忽然轻轻说道。
“吃饭了。”陆然很快热好了买回来的点心，顺便煮了一锅热腾腾的青菜丸子汤，夏霖喜欢吃，觉得解腻。结果喊了半天，没人应答。
他奇怪的进屋，只见夏霖颓然地靠在椅子上，两指夹着根点燃的烟，却没入口，任烟雾飘渺。
旁边的小西一脸担忧，对陆然皱了皱眉，无声说道：“你死定了。”
陆然冲她使了个眼色，小西赶紧跑出去。
“怎么了？”陆然蹲在地上，掐掉他的烟，“我没说谎吧，那教授是不是有座山那么大？”
夏霖懒懒地瞥了他一眼：“你骗我。”
陆然一惊，接着冷静地问：“我哪里骗你了？”
“这个女人，我见过。”夏霖低头笑了笑，“别说，跟你还真是挺配。”
“别乱说。”陆然握着他的手，“这世上除了你，谁也不跟我配。”
他一边亲着夏霖的手，一边解释：“我不知道是她来参加研讨会，不过是不是她都无所谓，除了你，其他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那你怎么还记得她？”
陆然笑了笑：“因为某人因为她跟我吃了好久的醋啊。”
夏霖一愣：“什么？”
“别装。”陆然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轻笑，“那时你气势冲冲地把我拉到房里，就开始脱衣服。我一开始还想早知道一个莫须有的相亲对象能让你这么主动，应该让他们帮我安排几个的。可是后面看到你难过的样子，我就发誓一辈子都不这么做了。”
夏霖咬牙切齿地说：“原来是她！”
陆然：“……”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
陆然懊恼地敲了敲脑袋。你在说什么？你在做什么？夏霖只是记起这个女人之前跟他参加过同一届国赛，还拿了数学第二名，你倒好，什么烂往事都往外倒……
转过身，小西盯着他：“你居然还相过亲？”
今天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当时他和夏霖确认关系以后，很快就和家里出了柜。
一开始当然没那么顺利，但是能怎样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断资金给小鞋，最后他还是妥妥拿了个全国状元。且看他们感情好，夏霖也不是会折腾的主，所以家里也慢慢默认这回事了，逢年过节或者偶尔出差，他们甚至会给夏霖带手信。
偏偏前两年有个远房表姑回国，见陆然一表人才心思就活络起来了，编了个理由让陆然去一家高档的咖啡厅，结果见到的却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生。
当时陆然转了转左手无名指间的素圈戒指，笑了笑：“我爱人可喜欢吃这里的芝士蛋糕和松饼了，您稍等，我先让服务员预留几个。您呢，需要点什么吗？”
女生眼神黯了下来，摇摇头。
“就这样？”小西一脸怀疑。
“当然。”陆然无奈的笑，“后面当然也没再见过，直到这次。”
小西狐疑地问：“那你究竟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哥哥的事？”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陆然抬眸看她，“我疼他都来不及，有时占有欲作祟甚至产生了哪里都不去，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的冲动。当然，我知道那样不行，可你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的吗。”
“那就好。”小西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陆然皱着眉，“今天你的反应很不对劲，不会真遇上哪个渣渣被骗了吧？”
“没有。”小西瘪了瘪嘴，“就是不希望你们的感情有任何瑕疵和裂痕，那样的话，我会很失望，哥哥也会很伤心。”
“我呢，就不管了？”
“肯定还是我哥重要啊！”
陆然张了张口似乎想反驳，可后面一想：“……好吧，的确是他重要点。”
“不过，不要把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某人或某物上。”
陆然忽然揉了揉她的头发，正色道：“因为别人不需要为你的期待和想法负责，他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就行。你也一样，知道吗？当然，有人欺负你的话要和我们说，记得你有两个哥哥的，还都很能打。”
小西本来有点哽咽，听到最后又忍不住笑了：“知道了，好看哥哥。那你呢？”
“我？”陆然看了眼手表，眼神温柔地看向房间，“2分钟过去了，我得去哄他了。”
“夏夏？”陆然敲了敲门，手里一碗热腾腾的汤。
夏霖看了他一眼，继续看视频，视频里赫然还是那段录像。
“还在看啊，”陆然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我什么都跟你说。饿了吗？喝碗汤吧。”
夏霖别开了脸，但是表情已然没有刚刚的生气和烦躁，反而萦绕着淡淡的悲伤。
陆然心脏一疼，他最看不得夏霖这样委屈难过的模样，下意识地抱住了他。
“夏小霖。”他闻着夏霖温和清冽的发香，声音有些发涩，“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可是你信我，我有你就够了，怎么还会理别人呢？”
“陆然，”夏霖终于开口，“那戒指呢？”
陆然身子一僵，接着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它。可能是这两天太冷了，有点松，提行李的时候不小心滑落下来，我找到它的时候已经变形了。”他从兜里摸出那枚素戒，圆环微微下塌，的确已经变形严重。
夏霖往他怀里缩去，被扎扎实实地抱紧。
陆然抚摸着他，头发，脖颈，肩膀，背部，尽可能地安抚。
“我不怪你。”夏霖闷闷的说。
“真的？”
“嗯。”夏霖抬起头，露出湿润又清亮的眼睛，“可是我很难过。很奇怪，我明明知道你没错，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陆然看着他：“那怎么办，我能做什么让你高兴点吗？”
夏霖摇了摇头。
“那先喝汤吧，东城买的猪肉丸和虾滑，你不是最喜欢吗？”
陆然舀了个丸子到他嘴巴，夏霖顺从地张开嘴巴。
一碗汤喝完，夏霖擦了擦嘴。
“我还是有点难过，难过到不想跟你说话了。”
陆然一惊，挣扎道：“夏小霖……”
“别多想，不是分手。”夏霖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喃喃道，“我只是想清楚一些事，想清楚……”
就这样，当晚两人破天荒地分房睡。
小西看着客厅的被子，忍不住“啧啧啧”地摇头，一脸同情地给他拿了两个暖水袋。
“拿房里。”陆然小声地说，“他的脚一冷就睡不好觉。”
小西一愣，忍不住腹诽：“我是买狗粮买一送一赠的吧。”
一夜无眠，隔天一早，夏霖已经出门。
陆然发了短信过去，才得知他回酒吧上班了。
“晚上来接我吧。”夏霖的短信这么写着。
灯光闪烁，人眼迷离。
夏霖低着头，摆弄着各式透明的小瓶子。
“想清楚那些事了吗？”陆然食指轻轻点在他手背上。
夏霖摇摇头：“真是奇怪。”
“愿意和我说吗？”
“我觉得，可能还是因为我自卑吧。看到另外一个很优秀的人，会觉得，也许，她比我更能配得上你。”
“可你明明知道不是。”陆然整只手覆盖住了他的手背，肌肤/相贴，密不可分。
“我爱你，这一点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陆然深深地看着他，“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更爱你，更爱自己，也更我们的生活，真的。”
然后他在夏霖湿漉漉的眼神中笑道：“至于你说自卑，你知道吗？现在整个酒吧里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都在看你，男的，女的，好看的，有钱的，幽默的……他们的眼神告诉我是有多幸运多幸福，才能拥有这么美好的你。”
“可是有一天我会老，也许变得很丑，也许出现什么事故……”
见他开始慌不择言，陆然用温热的掌心堵住了他的嘴。
两人隔着吧台靠得很近，四目而对。
陆然抵住他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
“那我呢？其他人呢？谁能避免这种遭遇和可能性的担忧呢？”陆然轻声笑道，“你只要知道，我，真的很爱，很爱，很爱你就行了，小傻瓜。”
夏霖也跟着笑。
他们靠的这么近，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感觉到身边炽热的眼神，夏霖主动向后一步。
“再给我调两杯酒吧。”
“要什么？”
陆然看了看周边，指着刚才他调的粉红色鸡尾酒，道：“就那个，粉佳人。”
“好。”夏霖熟练地动作，更快，两杯粉嫩明澈的饮品做好了，他取出两颗长柄的樱桃，刚挂上去，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鼻尖有熟悉的干燥的味道，是陆然的手。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等我一下。”
夏霖点点头，长长的睫毛轻扫过他的手心。
没一会，传来陆然的声音。
“好了。”
映入眼帘的是陆然深情又温柔的眼睛，然后是带着笑意的嘴角，夏霖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
只见两颗红樱桃的长柄上，分别挂着一只闪着银光的戒指，外部刻着几个字母。
不用看，夏霖也知道那是两个人的姓名拼音。
“原来的那只已经修好，不过最近温度太低我还是把它先收起来了。”陆然从毛衣里拎出一条细银链，上面赫然挂着那枚旧的素戒。
他晃了晃：“以后每过7年就挂一个在这上面，等挂满10个了，人生大概也就圆满了。”
夏霖看着他，眼神有水光闪动。他靠了过去，两人接了短暂而温柔的吻。
“若不是你在上班，真想带你走。”
夏霖眨了下眼，狡黠一笑：“可是今天本来就不是我的班啊。”
陆然愣了，点了下他的鼻尖。
等待夏霖换衣服的时间里，陆然好好打量了这家酒吧。
他每周来了不下5次，目光却从来只是停留在夏霖身上，现在才发现，店里的装修都很高级，来的人气质衣着也都明显不低。
见他一个人张望，几个新来的小男孩端着杯酒过来搭讪，见他不搭理，一群人围着他撒了半天娇。旁边一个成熟的女人看不下去，道：“省省吧，人家的对象比你们好看太多倍了。”
陆然笑了笑，还是没理他们。
忽然旁边一阵低叹，陆然似有所感地转头，接着不由自主地起身，迎了过去。
尽管日夜相对了七年，可陆然依旧会在不经意的瞬间发现，夏霖长相实在太好了，尤其适合鲜艳的衣服。此时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高领毛衣，外面罩着一件修身的白色长风衣，整个人纯净得不像话，仿佛蓝天里的白云，雪山上的天池。
他无视着其他人的目光，只看着陆然，款款走来。
陆然忽然有种感觉，此时他们不是在嘈杂的酒吧，而是在教堂的红地毯上，他心爱的将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正坚定地、幸福地朝他走来。
“想好要去哪里了吗？”夏霖问。
“去哪里都行，”陆然牵着他的手，认真地想了想，“先吃小龙坎吧，然后去江边走一走，而后买两斤鸡柳和炒板栗，回家边泡脚边看综艺。”
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夏霖忍不住笑出了声：“小老头。”
两人走出酒吧。
一阵飘雪似乎吹散了天空的阴霾和云雾。一片晴空，圆圆的月亮皎洁如玉，美得不可方物。
忽然远处有星火摇曳，孔明灯冉冉升起，不一会儿，天空便灿若星河。
“啊，”夏霖轻叹了一句，“原来今天是元宵。”
陆然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心中一阵柔软，恍惚间只想到余光中老师的《绝色》，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真好啊！”夏霖也转头看他。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踏着月光灯火，一起慢慢地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番外二 七年之痒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