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当铺》君吖

3、鹿亡

　　话说，自打温玉寺和李林成亲以来，两人恩如胶，情似漆，要多恩爱有多恩爱。

　　温玉寺睁开眼，见窗外日迟迟，心里满是对李林的抱怨，起床穿衣，揉了揉腰，坐在梳妆镜前，道：“不懂得怜香惜玉。”

　　“夫人这是在背后说为夫坏话？”温玉寺透过镜子，正好看见李林站在背后，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心里又是几分怨气。别过头，不理他，李林见温玉寺不理她，上去把她抱起放在腿上，李林极喜抱着温玉寺，揽腰的那只手轻轻摁着，另一只手牵起温玉寺的小手放在唇前轻吻一下，道：“好了好了，以后轻点哈。”

　　温玉寺道：“你啊！”李林嘿嘿一笑，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让温玉寺猜猜是什么，温玉寺猜了四五个也没猜对，道：“莫要再闹了，快说。”李林笑而不语，让温玉寺自己打开，打开后里面是一支玉簪，玉清澈似水，上面雕了一对鹿角，温玉寺有八分惊喜一分疑惑一分担心。

　　李林看出了她的心思，拿起梳子一边梳着她头发，一边道：“你是我的夫人，你什么都不用瞒我。”温玉寺满心惊化成了感动，抱住李林，两人相抱而吻。

　　不错，温玉寺是妖，鹿妖。我虽为妖可我从未想伤你半分，只想与你长长久久一生罢了。

　　吻罢，李林把玉簪插在温玉寺发髻上，道：“夫人知道为夫是什么意思吗？”温玉寺摇摇头，李林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温玉寺则拧着他耳朵道：“你啊，最近越发厚颜无耻了。”李林笑着喊疼，温玉寺松开手，李林揉着她的小手，道：“这叫君赠予我玉簪，我为君绾长发。”

　　日后，李林常闲暇时携手温玉寺游玩山水，政治路也是平步青云，官越做越大。

　　可树大招风，随着李林再次官升一职，被当地富商王员外盯上了。一日带着一只白毛波斯猫，一堆西洋货登门拜访，李林和温玉寺热情相待。

　　温玉寺见那只波斯猫挺稀奇，心生喜欢，王员外让人打开笼子，这波斯猫“嗖”一下就跑到温玉寺脚边，温玉寺抱在怀里，李林见她这么喜欢心里也十分高兴。

　　王员外先和李林客套了一会，接着话锋一转，道：“家里有一小女，年芳十八，至今还我婚配。”李林听后，道：“放心，等在下来日帮令爱择一贤婿。”温玉寺是女人，心思细腻，怎会不知这王员外的意思，放下怀里的波斯猫，看向李林。

　　李林不知道温玉寺怎么突然不开心了，但也只能摸着她的手，王员外笑呵呵道：“错意了错意了！我的意思啊是想让您娶我这小女。”李林摸温玉寺的手一顿，迎上温玉寺的视线，瞬间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了，又道出八个字，这八个字把王员外气煞也。

　　这次又是哪八个字？是“家已有妻，员外慢走。”此八字。

　　话说这王员外也是个倔脾气，回家先大骂李林不识好歹，又去了几次，结果一样。王夫人就献计道：“老爷莫气，咱闺女这样嫁过去也只能当个妾啊。”王员外一听这话说得对，道：“只要温玉寺那贱人一日不死，咱闺女就只能当小的啊，夫人有何两计？”王夫人凑身过去轻言几句，王员外大赞。

　　元宵节来临，镇上大挂花灯，繁华都市莫过如此。李林晚上和温玉寺看灯，两人从东街逛到西巷，温玉寺道：“歇歇吧。”李林道：“夫人累了吗？要不为夫抱抱？”温玉寺抖开手帕，道：“你可正经点吧。”李林立马变严肃，道：“是，夫人！”

　　两人说笑着又走了一段路，温玉寺实在走不动了，在一茶摊前停下歇歇脚，见有卖冰糖葫芦的，李林凑过身子，坏笑道：“想吃啊？那夫人得…”说完摸摸自己嘴唇，温玉寺道：“这么多人呢。”谁料李林不管，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改天再…”话还没说完，温玉寺就凑了上来，李林自热没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亲够了才松开。

　　李林惊道：“这还是夫人第一次主动亲为夫呢。”他怎么可能不会给他玉儿买呢？只要是他玉儿想要的，莫说是这糖葫芦，便是那天上星星他也摘下来啊，方才只不过逗逗她罢了。起身揉了揉温玉寺的头，附身在耳边道：“回家继续哦，夫人～”说完就离开了。

　　温玉寺在座位上羞红了脸，突觉天一暗，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之时，温玉寺浑身赤裸躺着床上，浑身酸疼无力，身旁则睡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肚子上肥肉一层一层堆积着，温玉寺看向屋里，陌生的环境，散落的衣物，不名的液体，不认识的男人……温玉寺大脑一片空白，呼吸紧促，手狠狠扯着头发，她在哪？李郎呢？这人是谁？发生了什么？！

　　那男人睁开了眼，看着温玉寺抬手揽在怀里，道：“怎么样，小美人，舒服不？”温玉寺一把推开男人，女人力气虽然不如男人，可她是妖啊。

　　男人滚下床，愤怒道：“妈的，死娘们你敢推我！提了裤子就忘人啊！哼！装什么清高，爷没伺候好你咋地！”温玉寺浑身发抖，轻声道：“滚…”男人还想再爬上床，道：“什么东西？”

　　“滚！”温玉寺抬手把男人拍在地上，收紧双手，男人挣扎几下，嚎叫几声没了动静。

　　温玉寺眼神空洞，浑身打着冷颤，仿佛在地窖里，看着身上一道道红痕，她彻底崩溃了，胡乱拿了几件衣服套在身上，趴在镜子前。

　　镜中人头发散乱，身上淤青、吻痕、抓痕…交织遍布，“啊！！！！”那一道道红痕如同刀子一样扎进温玉寺眼里，扎进心里，温玉寺瘫坐在地，双手疯狂抓着自己身体，一边抓一边苍白且无力道：“脏…脏死了…脏…脏…脏…”温玉寺眼神一瞥，瞥到了桌子上的玉簪，还是那么清澈似水，只可惜现在她脏了。

　　温玉寺起身找了一条白绫悬于房梁之上，自尽前口说二十四个字，说完含恨而去。
　　此二十四字为：
　　君赠予我玉簪，我为君绾长发。
　　可如今玉已脏，无颜再配我郎！

　　玉儿去时，那玉簪从桌子上滑落，碎成了碎块。她怎会不想找她李郎？可现在她这副模样她自己看了都觉得脏何况她李郎呢？

　　她不知她去那日是李林大喜之日，为何？李林买完糖葫芦后四处寻不到温玉寺，心急如焚，王员外说方才温玉寺被先前那只波斯猫吸引，进他家逗猫去了。李林心急没多想便答应了，他前脚进去后脚就被人下了蛊，受制于人。

　　几个流浪乞儿趴在王员外家门去，见几个黑衣服的人拿着几只白白胖胖的小虫进去，又空手出来。

　　温玉寺失踪第三日上，王员外让李林和他小女成了亲，先前那群唱童谣的小娃娃围着李林，问道：“你怎么像个木头人一样啊？”几个小娃娃围着他扮鬼脸，讲笑话使劲浑身解数，李林愣是没动一动，小娃娃也便跑开了。

　　成亲那日，仪式自热比温玉寺华丽，可这新郎官如同木偶，不会笑，不说话，轿里的姑娘也是一样的，像一对提线木偶。甚至在场的人都如同木偶一样拍手，喝彩……

　　量秤镜中幻象散去，夜觞捂着脸，于双跳到她肩上，用尾巴轻轻扫着她的头。温玉寺苦笑了一声，道：“想不到我亡之日竟是他大喜之日。”

　　夜觞哭红了眼，道：“你就这么没了，甘心吗？”

　　温玉寺却早已走到门外，道：“我知我郎意。”

　　后来夜觞听鬼差说，温玉寺放弃了下辈子当人的机会，选择当一只鹿。

　　夜觞把这事告诉于双，并表示自己很不理解，于双道：“喵喵喵。”（对她来说，重新开始或许才是最好的吧）

　　自此，夜觞不再觉得这份差事无聊，反而更加期待下一位客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