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逍遥》芭蕉芯

4、第 4 章

　　又是一年桃花纷飞，绥京街道两边的桃花树上开满了灼灼的花朵，这是晋安十六年，悠然五岁。这个相府的孙小姐正在卖力的钻狗洞，人小墙高，无奈只有将就钻钻狗洞，相府的狗也是势利的，被悠然两个肉包子收服后便主动让出了自己出入觅食的通道。这天晓悠突然画兴大发，缠着外公要学小鸡啄米图，外公豪爽的挥毫教授，这会儿趁外公在花厅会客，悠然拿了桌上墨迹未干的小鸡图从狗洞爬出去换银子。堂堂孙小姐还要用这样的手段，那是因为老爷子说了，相府可以保她吃饱穿暖，但零花钱是不给的，还义正言辞的说是怕晓悠养尊处优惯了会堕落。晓悠心里暗骂小气鬼，小气就直说呗还找借口，一边琢磨怎么赚钱。5岁的小孩赚钱是不可能的，要么典当要么偷，但当铺老板的心都是黑的，不但当不了多少钱，当出去的东西也收不回来。那就只有偷了，自己家的银子被管家锁在库里，别人家的银子偷了会被胖揍，步晓悠冥思苦想了好久发现了偷老爷子的字画换银子这条路，安全保险还可以一次换很多银子。
　　步晓悠钻出狗洞拍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出了小巷，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道路左右两边商铺林立，时不时传来酒楼茶楼小二们的吆喝声，卖胭脂水粉布匹绸缎的店铺挤满了挑选的姑娘们，路边还有卖小玩意以及各种小吃的小摊贩。总的来说绥京是很繁华的，散发着浓浓生活气息的繁华。
　　东张西望之间，步晓悠来到了远芳斋，这是她的定点授画处。老板胡远芳很会做生意，别的店家都欺负晓悠年纪小，低低的给了价，要不就是在晓悠走后派人去抢，还好有相府的暗卫东陵护着她，要不然步晓悠早死好几次了。
　　只有这个胡远芳，觉得小孩不普通。若画是假的还好说，偏偏是当朝丞相的真迹，而且这小孩气定神闲，还能讨价还价，不像是来路不正。胡远芳敏锐的嗅觉嗅出这小孩一定与丞相府有着莫大的关系，进而想到相府孙小姐。即使如此胡远芳心里仍是忐忑的，再看画的内容，都是些教小儿画画的简单书画，稚趣可爱，揣摩着应是老丞相逗孙女开心所作，但为何会让小孩来卖画，胡远芳想不明白，一边收了画一边请人到衙门打听相府最近丢东西没，得到答案后胡远芳更加肯定这小孩应是相府的孙小姐，这才放心和晓悠做买卖。
　　第一次卖画以后晓悠上了隐，胡老板给的价不低，外公也未派人追究，晓悠知道他默许了，便和胡老板谈妥，丞相的画只给远芳斋一家出售，但胡老板不必再见画给钱，而是晓悠从卖画所得的价款中五五分成，最后胡远芳让了一步给晓悠六成，自己四成。当然，条件是晓悠每年要保证给远芳斋一定数量的画。看起来胡远芳吃亏了，但他看重的是晓悠身后的势力，赚钱是细水长流的活，后面的关系一定要到位了才好。
　　晓悠把画给了胡老板，又收了上次三幅画的钱，荷包一下鼓胀了很多，便一路买了各种零食吃着回家，家里的点心虽好，但吃起来还是外面小摊上的东西有滋味。走到相府围墙狗洞前，晓悠正准备往狗洞里钻，一双泥乎乎的手伸了过来拉住晓悠的袖子，“小姐，给点银子买吃的吧，可怜可怜我这小叫花子吧”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爬在地上，浑身上下全是灰，看来他是一路爬过来的，灰脏的小脸，拉着晓悠袖子的手在上面蹭出许多黑乎乎的印子。晓悠刚得了银子心情好得很，掏出荷包准备找点碎银子打发小乞丐，突然间觉得不对劲，自己出门时穿的是男装，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小姐？再看小乞丐，一双眼睛漆黑灵动，哪像是饥饿之人的眼神，而且他身上也没有乞丐应有的异味，应是临时找了套行头来装扮的。晓悠忙把钱袋护在怀中，可小乞丐更快，从地上跳起，一把夺了荷包就往前跑，晓悠大声叫“大黑！大黑！”，守在狗洞另一头的大黑立马从洞中钻出，晓悠向逃跑的小乞丐一指“抓住他给你肉包子吃！”大黑箭一般冲出去，刁住小乞丐的肩膀往前一扑，一人一狗滚在一处，晓悠在后面大喊“别咬伤了他！”，追至跟前见大黑稳稳咬住小叫花，小叫花哎哟、哎哟叫个不停，蓬头垢面更加狼狈，晓悠一把从小乞丐手中抓回自己的钱包，“叫你抢我钱！”边说边踢了小叫花子两脚，小叫花大叫“哎哟，你敢踢我！”作势便要跳起来，无奈被大黑咬住，只能不停挣扎。“打你怎么着，我还要抓你见官哪！”晓悠怒目而视，“哈！就凭你？你抓得动么你？！”小叫花一边用手推大黑一边嘲笑晓悠，晓悠鄙视的看他一眼，转身向站在相府东门口的看门家丁大喊，“王叔，这里抓了个贼！”，小叫花见状慌忙道“别、别！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下次再也不敢抢你了成吗？”边说边用尽全力一脚蹬在大黑肚子上，趁大黑吃痛松口的当口，小叫花从地上跳起没命的跑，晓悠再度鄙视，叫住想报一脚之仇的大黑，看小叫花跑得一会便没了影，哪像才开始装的腿脚不便之人。
　　话说小叫花跑出相府东门小巷，转眼来到大街上，脚下仍不减速，竟是轻易避开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他的步法极为轻灵诡异，腾挪闪避灵活自如，哪有刚才被狗追时的狼狈，片刻间便来到一家客栈门前。门前站着几个穿着朴素的男子，其中一个青色长衫的男子见小叫花跑着过来，笑道“回来啦？相府的孙小姐可像传说中那般聪明过人啊？”小叫花也笑道“自然是聪明”转而又忿忿说“居然叫狗来咬我，哪里像个大家闺秀！”青衫男子哈哈大笑，这笑声竟然给人如沐春风之感，继而拍拍小叫花的头说“还不快去换了你这身破烂衣服，我们好上路”慈爱之情溢于言表，小叫花正色道“是，爹！”
　　青衫男子见小叫花进了客栈便收了笑容，不怒而威的气势隐隐从这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竟像一把收在鞘中的名剑，大气、稳重又不乏犀利的感觉。旁边一名灰衣男子上前躬身说道“主子，一切都已经打点好，等公子出来我们立马上路。”青衫男子微微点头，这时小公子从客栈走出，对青衫男子说“走吧，爹”，只见这小公子一身白衣清俊不凡，一双黑色的眸子宛若星辰，最难得小小年纪便有沉稳气质，犹如一块上等白玉一般，与之前小叫花的扮相简直判若两人。青衫男子微微点头，带着一干人等消失在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