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
第四十四章
最初只是为了拯救喜欢的女孩儿，可在相处中花垣武道却渐渐想要改变更多人走向悲惨的命运。或许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但更改他人的终结已是属于进犯神的领域了，果然人类从天予本能中就带有渎神的特质。
不过花垣脑子本来就不好，身边也没有聪明人能帮忙分析，只能用与不良少年身份无缘的学校作业本写下目前能确定的事情。
如果上面写的是虚构小说，一定会为其中畸情与血腥而大卖吧，可惜。
花垣武道看着挤在场地圭介与佐野万次郎中间新添的小字——源冬一，顿时头疼不已，自Mikey首次将女朋友介绍给他后通过只言片语，他又得到了一些讯息。
比如源、Mikey和场地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而且三谷和Draken和她打照面时态度也很熟稔。难道复数的青梅竹马就会变成内部消化吗，这又不是代入公式！
最终分析笔记本被丢在房间一隅，后来某次用来盖泡面结果武道不小心踢翻茶几导致纸张沁满汤汁，最终引来了蟑螂。
机车在风中驰骋会给予人飞翔的错觉，当然交通法规定驾驶人必须佩戴安全头盔，不过那玩意儿对不良而言和芭比娃娃屋没什么区别。
步入十二月后冷风就是杀人鬼般的存在了，介于黄昏与夜晚那微妙的须臾，烂熟梅子色的晚霞下山路闪过引擎轰鸣声。终于车子缓缓驶停，这间修在位于山腰位置的女子教会中学在东京内以与世隔绝的安静教育环境闻名，当然，虽说是教会学校，在现代社会下也仅保留晨间祷告部分而已。对二十一世纪新时代的女学生来说，不比手机信号更重要。
其实冬一完全无需不安自己的话有没有被对方听到，他知道学校西南角体育馆面朝树木一侧用的是全玻璃设计，学校意在培养学生与自然的亲和力，但冬一只和万次郎抱怨过夏天时训练，玻璃的反光很刺眼。
渐渐呼吸出的白雾消弭在飒飒的叶片间，佐野万次郎能看到源冬一仅着体操服的双腿，在左大腿侧有片暗紫的淤青。那种伤痕出现在不良少年身上是家常便饭，但出现在冬一身上时万次郎就下意识骑车上山。难怪她走路一拐一拐的，万次郎想，看样子体操选手和不良斗殴都一样危险。
训练结束摸到手机起，源冬一就用平日一半的时间冲出学校，淋浴后热腾腾的皮肤霎时间被另一种意义的红占领，她听机车特殊的引擎声寻过去，毫无顾忌地坐上他的车。
与女孩子们不同，她男朋友身上可能有的味道仅限于不同品牌的浴液，然而同佐野万次郎自己的味道混合后变成了一种安慰剂，冬一心情好得不得了并试图以提问方式为自己增加快乐指数：“怎么突然过来了？担心我吗？”
说难听就是粗神经，往好说就是乐天派，不过被这份‘不甚在意’挽救也非一次两次了，佐野万次郎轻松地叹气，下山后的车速逐渐减缓，他说：“因为你总是做危险的事。”
源冬一在他身后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成为话题的被说教方。不过年轻人的纯情，呃，枉顾细节是情感延伸的辅助剂，连社区的便利店都没到她就把这事当成情话来咀嚼。
最近她换了支唇膏，在银白路灯光下交换给彼此的吻时万次郎想到，他并非一时兴起才接她回家，确切来讲他这个年纪也辨爱无能，更多以冲动行事。于是更像年轻人高调的心血来潮。
啊，真耀眼。冬一流露不自知艳羡的目光，尽管是漂染的，对方碰到她皮肤的一缕碎发仍是闪着金光，三十三间堂的观音像般。其实从二人动作上来讲反倒是女方更加主动，她没带手套，在寒冷秋风中，在银白灯影下，明明健康的手指被光影曲解成拖人下地狱的枯枝的形状，指尖陷在佐野万次郎外套中。
“你们哪天送场地走？”
“会有个欢送会，但场地坚决不让我们任何人出现在车站。”
“我也许去，也许不去，你知道，”源冬一有所自觉但忍不住在佐野万次郎面前尽可能表现得更加可爱，比如上挑的尾音以及微微歪起脸庞，殊不知动作太大把那缕只剩半截突兀的断发晃了出来。
接着他们安然道别一如往常，彼此都轻盈不少，好似无言但默契地丢掉了共同的沉疴，直到手机哔哔响起，冬一都不知自己站在门口多久，只见门垫上留下了鞋底压过的形状。我傻笑多久了，她点开手机收件箱，一边踢开的鞋子横躺玄关也懒得收拾，大喇喇扑在沙发上，手指在键盘按得飞快。
嗯——预料之内的发展。这代黑龙扩展势力太快外加行事高调傲慢，会和传统极道产生摩擦早就不是意外的事。亏我还好心提醒那个二人组里脑袋灵光的家伙，不过黑龙现在占据关东暴力行动的主导，外加成年人世界还有另外的勾心斗角，盘踞东京湾的里世界是否会被真一郎哥哥创造的组织侵蚀呢？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好，不如放眼现在，冬一难得踟蹰回复短信，手指不住摩挲删除键，明明自己几个月前可是能驾轻就熟视其为无物，果然人心过于复杂，稍有变动就变得软弱。
客厅黢黑，只有屏幕的光打在源冬一脸上，天气冷得已经到把电暖气取出来的时间了。现在回复就像是我在示弱似的，冬一赌气将手机丢在沙发下的地毯上，光是停留在思考层面就生出烦躁，不由自问为什么总是她遇到这种情况而愤懑，真希望能换上决胜泳装和万次郎去游泳啊——
会在寒冷干燥的深秋许这种愿望，源冬一的失败倒也不无迹可寻。
咚咚咚。
玄关传来奇怪的声音，源家从没有订报纸的习惯，所以冬一半梦半醒以为是风带动的异响，事实也是在断断续续响了许久后那声音终于停下。就在冬一放任自己继续在沙发上睡着时，更近处，确切来讲是客厅落地窗玻璃以一种危险濒临破裂般力度被猛敲着。
她从沙发滚到地上，肋骨与木地板亲密接触后顾不上生疼就忙往落地窗走，冬一看着意料之外的人诧异问：“你怎么在这儿？我记得外院的铁门应该落锁了？”
随即都无需对方回答冬一自己就看到墙根被踏烂的花盆，她刚想发作可又无法进入熟稔的态度，只得尴尬环胸连眼睛都不知该放哪里。他们从前不会这样，经过医院一别她还是第二次和场地独处，冬一边自暴自弃等他开启话题，边小心地从余光仔细观察他。场地圭介留着在不良少年里也十分少见的长发，却不显女气，那张鲜少能令冬一猜透的脸此时也维持无表情状态。
不会是知道是我一手促成他妈妈的搬家决定，来寻仇的吧？冬一分心想，黑色的眼瞳微微下垂逡巡在二人脚边，那视线数年前的场地圭介还坚信每每心中升出的是烦躁，而现在则诚实将其视作游弋金鱼般的存在。
“哟。”一反方才急促的敲窗户声，场地先打招呼说。
冬一叹气但也没有拒绝，她抬起脸：“晚上好。”
“你怎么睡在客厅？”场地突然问了她个始料未及的问题。
冬一顺他的视线看向那张既不舒服也不温暖的沙发，摸不准对方究竟想问什么，只得应付说：“社团训练太累，倒是你怎么来了，请我吃饭吗？”
占领话题主导权的惯用手段就是自己成为提问方，免得被带跑偏，源冬一还在心里窃喜话题转得不错，场地圭介反倒点头。
女孩睁大双眼在无措中丢失了刚到手的话题主动权，不知有没有人和她说过，你有双简单到令人轻松的眼睛，于是自然有人心甘情愿如同向星星伸手递出一直藏在口袋的纸。
嗯？冬一疑惑接过，那是张个人艺术剧院重映二十年前电影的观影票。因为万次郎不喜欢电影，所以不知上帝或者神明的安排出了哪门子差错，最终到电影院的总是他们两个。
《战场上的快乐圣诞》，源冬一反复摩挲铜版纸上的字，这是否是动物性过重的场地圭介对自己的一种道歉，或者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做的意义？终于她故作轻松回复：“去约个更可爱点的女孩吧，或者和三谷去也很好，都到了最后就不需要为兄弟面子伪装和我相处融洽了。”
“没人能强迫我做违心的事，即使牵扯Mikey。”场地恢复几分符合年龄的暴躁，“你要是不想去，直接丢掉就行。”
“……噗！这算什么啊？”冬一忍不住笑出声，句子的每个音节都是张扬向上的，她还是搞不懂场地的初衷，但那已不重要，场地估计是万次郎身边最好懂的笨蛋了，源冬一发挥乐观单方面断定，“啊啊——你不会是故意选《战场上的快乐圣诞》买的吧？”
“嗯？这片子有问题吗，因为最难抢的一般都比较好看，我可不想离开东京前的最后一场电影是粪作。”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