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
第四十一章
有阵子冬一迷上了游泳，她所就读的大学每周会定时开放游泳池给学生。虽然游得不好也不妨碍她喜欢整个人泡在水里浮浮沉沉的感觉，结果好好的头发就被泳池所含的氯毁掉了，那阵子佐野万次郎虽然忙碌，但也会每周固定为冬一预留二人的时间。
不知这是否是万次郎在他们婚后常住的别墅院子里挖了泳池的原因，但就是因为这些事使得冬一盲目地确信他们间爱的形状真挚而寻常。
她一直都有身体刚健质朴的自觉，有记忆以来除了小时候染过一次肺炎外就只有近视的问题出现在身体上。我们院产科干脆来宣传我吧，被毒打电击差点烧死也没流产的女人，比水天宫的安产带灵验多了。
冬一没有自觉的是，正因为她痛苦时极擅长苦中作乐的思考，才使得肉身不容易损毁。
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男人与她则是孽缘中的孽缘，黑川伊佐那冒着大火带她逃出来是事实，然而，把她身份行踪卖了个底朝天的混蛋也是他。双重身份令伊佐那从偏头痛直接变成了胰腺癌的程度，光是想想就痛得不得了。冬一完全忘了自己浑身疼痛是因为被拷打的缘故。
“您好，太太？”有穿着手术室外套的护士向她搭话，叫了好几声冬一才抬头，“术中可能需要输血，需要在您这里签字。”
啊，是怕溶血反应吧。姑且学业不错的冬一想到，随即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还给护士。
对方填上了另外几处表格，突然注意到她签下的名字，以防万一问道：“您与患者的关系是？”
“他大哥是我哥哥。”
护士在表格上写下‘兄妹’后，就把这对诡异的兄妹抛之脑后，她更关心今天能不能按时下班，真希望急诊晚上少收一点病人。
第二个到的人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佐野冬一很快回忆起这个男人的名字，而对方给足了总长夫人面子，从鞠躬角度到敬语一应俱全：“让您受无妄之灾了！总长会搭私人飞机从韩国转机回来。”
“稀咲……先生是吧？”稀咲铁太，打架很一般但脑袋灵光别人好几倍的家伙，也是将伊佐那推上万次郎心里支柱的人，换做平常她绝对会迁怒地甩头离开，可一旦松懈，伊佐那仿佛被高温溶解的皮肉就会再次占据大脑，“我和您一起去交押金吧，伊佐那有保健卡吗？”
我有点搞清楚为什么一个个男的都围着你转了，稀咲铁太挑眉，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走程序看病的心，该说毫无危机感好，还是全然不在意呢。
将她从大火中救出来的男人，很快就来向她索命了。
在这数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有句话艾玛生前说的一点没错，万次郎其实是情感柔软的人，所以在艾玛去世后被稀咲和伊佐那算计，占领了佐野万次郎心中名为‘兄弟’支柱的地位也并非难以想象。
可佐野冬一难以想到的是之后的事，这令她想起童年时某个夜晚，妈妈就是如她现在这样歇斯底里。
“你们有病吧——！”她将手里的档案袋猛地丢向万次郎，但内心深处又害怕真的伤到对方，所以袋子只是拍到他的腿上，“你就！你就这么——这么在意伊佐那？因为他是你‘哥哥’的代替品？”
佐野万次郎一言不发，这更加激怒了完全失去理智就差把拳头挥到他脸上的冬一，她声音在室内呈撕裂状，胸口上下起伏如同台风时的海浪。
男人终于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是他救了你，不是我。”
“万次郎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点汽油和你烧死在这儿。”
冬一终于坐回沙发，她的腰疼得厉害，一瞬间恨透了姓佐野的混。就在几近爆发的静默当中，万次郎已经做好被目前还是他妻子的女人狠狠揍几拳的准备，却迟迟没有等来冬一的爆发。
男人静静看着她，就在四目相对的一刻，心房被戳了个无形的洞，什么情绪都流走了，只剩名为‘冬一’的空壳。她像是霎时间抽干了内里，表情变得极为平静，唯有接下来的话还隐隐带着点不甘与挣扎，她说：“因为伊佐那是你重要的‘哥哥’，所以你就要让我和他在一起？万次郎，你是认真的？”
根本无需他正面回答，冬一已经从他的沉默不语得到了答案。
她把先前甩给对方的文件夹塞到身后，蹲在地上寻找被自己一气之下弄掉的原子笔。然后用与二十年前源莓签下离婚协议书相同的果断，以自己的签名为结束，从法律意义上终止了二人的婚姻。
明明佐野万次郎不会赶她走，冬一还是十分钟内收拾好行李，告诉他隔天叫人修理车库里最快的阿尔法罗密欧。
男人无言送她到玄关，而冬一只留下一句话。
“Mikey，我要把你们毁得七零八落。”
说罢砰地关上门，断绝了二人间最后那点可能。她以前从不叫我Mikey，现在享受这份殊荣的女人消失了。佐野万次郎没打算后悔，这世界上能给予冬一普世意义上幸福的男人能排长队，但他一定不在里面。
扭曲的，对‘兄长’的渴望，毁掉了他们的婚姻。
彼时黑川伊佐那还在医院做复健，火场灼伤了他部分皮肤，并且被掉落的横梁砸中，照状况看他能活着从现场把冬一拖出来都能算奇迹了。
他打算再出现在那女人面前时狠狠嘲笑她一败涂地的样子，如果冬一展现了能令他满意的表情，再将她拉出深渊到也不是不行。黑川伊佐那就是这样一个精神图谱畸形的怪胎，即使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伤害Mikey精神状态的道具也无所谓，他与稀咲可谓是极恶的组合。
概括到这一步时酒喝完了，柴大寿点了杯度数较轻的鸡尾酒吮饮，留橘直人在疯了的男女间的故事里。
其中蕴含了太多的怨恨和折磨，以及与之相衬的爱意，搅成浑浑噩噩的人生漩涡。
大概今天是听不到结尾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