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命好苦》八月二八

7、撞树

　　天冬再一次醒来。

　　眼前却是一堆永远沉睡的人，大多衣衫褴褛，断肢断腿。模样惨不忍睹。浓烈的血腥味，闻的直想让人恶心反胃。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些害怕，连忙从死人堆身上，颤抖不安的爬起来。总是一不小心踩到那个的手，不小心踩到那个人的肚子。

　　天冬也不是故意的，每踩到一个就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阿弥陀佛……她脸色苍白的厉害，眼神空洞无物。

　　从前看见这类似小说场景描写，从未在意。可如今，真正见了之后才发现，在这乱世的泞朝，生命真的很脆弱，或许是渺沧海之一粟。

　　天冬好不容易从里面爬了出来。忍不住颤抖害怕，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伤痛已然是不复存在，但那厚重衣衫上仍然残留着，来自属于她心里的血。

　　红色一点点晕染开来，有些已凝固化作黑色固体。

　　摊开手掌一看，左手掌心里有着清晰可见的三叶草图案，只是没有颜色，仿佛如同胎记一般刻在上面很久很久。

　　天空灰沉沉的，空气里都是生锈的味道。天冬忍不住想吐，用尽全身的继续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看见快跑到了林子里。找到一棵树下干净的地方，才就此疲惫地瘫软的倒在地上。

　　她拼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喘着气。这个身子也算是很难得了，在受重伤之后，还能跑那么远。因为才刚恢复，只能这样。

　　望了一眼天色，算了一下，大概是申时时分。正在想明日如何生存下去时。

　　“喂！哪来的臭要饭，走走走！”对方在夜里看不清是谁，只闻到身旁突然多了难闻的味道，还以为是哪个流浪的乞丐。对方便开始踢她走。

　　“臭要饭的，真晦气。”对方又埋怨地说了一声。

　　天冬懒得再动一下，就卷腿而坐。闭目养神，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这么冷的天，应该保暖养身。其余的明日再说。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声音还蛮好听。就当做是听故事一下好了。

　　夜色渐渐降临，而在天边处划过一道异常明亮的流星。很快，天空又飘起了小雪。

　　“喂，臭要饭的。有吃的吗？分我点。大爷我明日回去，赏你好吃的便是。”自唤作大爷的人，忍不住嘟囔着，低下了面子。

　　天冬拍了拍身上的雪，不经意抬头看了对方，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不也是臭要饭的吗？还和我犟什么。”

　　“我，我那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这个自唤大爷有些迟疑了，“好兄弟，江湖救急，我……我一天没吃饭了。”

　　这个大少爷，兴许是饿的分不清她是男是女，直呼好兄弟。不停的对天冬请求，好兄弟，给我饭给我饭。冷的更是抖了一抖。

　　“那你等着，我去去就回。”她噗嗤笑了起来，很快故作冷淡的样子。

　　眼见他饿昏了过去，天冬才放心的走了几十米。在他看不到的视线范围之内，摊开手掌。对着左手，悄悄许愿。

　　快给我好吃的饭，嗯两个人的。能吃很久很久那种。最好是带点红烧肉，鱼香肉丝……

　　想着想着，口水不由自主地从嘴角流了出来。她擦了擦，又说了一遍。

　　最后，还是半无点反应。腊月时的夜里，她开始怀疑云飞是在逗她玩呢。忍不住骂道：“云飞大骗子，许愿有啥用啊！！”

　　“小屁孩，快出来。我怎么活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人家快饿死了。我怎么去做任务啊？！”

　　“云飞大骗子！！以我的智商，我怎么活得下去呀？呜呜呜，我这就去撞……”天冬的话语充满了委屈无助。

　　一想到，刚才她从死人堆身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又倒下，又爬着往前走。所有的委屈喷涌而出，眼泪滴答滴答落下。

　　“我这就撞树给你看！”天冬一二三数着时间，准备往前面的树上撞去。

　　差一公分，差半公分，差……

　　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抵住了她的额头，他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不在你身边，你又要咔嚓了是吗？”

　　“笨！不是和你说了吗？冬天不能许愿，已经救你了。”云飞勾唇一笑，偏了一偏头，把手放下。

　　翩翩小雪，也刚刚从树下缓缓落在云飞的头上。

　　天冬抬头看了看云飞，他好像又长高了点。天冬哽咽着，强作镇定，“为什么其他系统那么好，你看你没用。”

　　云飞有被冒犯到，连忙解释道“要不是上头命令我睡懒觉，我会这样？”上头的命令就是圣旨，不可违抗。

　　“既然我不能许愿，那你给我吃的。两个人的。”她停顿了一下，“能吃很久的那种。”

　　云飞眼眸略过一丝不安，不解等待她解释。

　　“我在这个时代，不能被饿死，我还要去完成你的任务，你明白吗？”

　　“做完任务后，我就会回去，不会再打扰你。”天冬在雪色的照应下，灰扑扑面上添了点精神，一张脸冷艳而绝色。

　　“你放心，我不会再寻求短见。”

　　话语落完，云飞身体再次渐渐透明，他回应道“好。”

　　她便知道，云飞又消失了，也懒得伸手去抓那团空气。地面上突然多了很多很多食物，还有一块布。仿佛是让她自己收拾装好的样子。

　　整理好食物时，也是那位大少爷醒来的时候，他直喊，小兄弟饭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