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之歌gl》薛在

16、夙愿

　　1842年，燕尾市在内的地区遭遇割据，在被他国统治的百余年间，有人失声，有人反抗，直到1984年文件的签署，终于确定了收复事宜。

　　1997年，燕尾市总警局局长如今正在与军队领头人以及外国佬坐在同张桌旁。

　　他讲明了燕尾市内□□盛行，且不少帮派已经潜逃，其中势力最为庞大的罗门也在计划撤离，请求大陆一起联手，共治帮派，然而这个请求因为特殊的制度，遭到了两方的共同拒绝。

　　外国佬称，在7月1日到来以前，燕尾市始终归是他国的殖民地，为了威信，无法让他方插手，只有等国旗交接以后，他国才不会予任何干涉。

　　军队方面则称，特殊制度军方也无法干涉，只能让即将成立的自制区政府进行管理。

　　这个意思无非是，在国旗交接以前，一切事宜只能由燕尾市警局自行处理。

　　在大陆军官接到命令不得不先离开以后——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记得这是你们的俗话。”英国佬一边抽烟一边对局长开口。

　　“的确，但这句话绝不能用在燕尾市，不能放过任何犯罪的人，这是我一直信奉的事。”局长坚决道。

　　“固执己见不是好事，”外国佬道，“现在燕尾市的情况很特殊，况且，警局的知名警官都被列入了罪犯清单里，谁都能看出，燕尾市警察跟罗门这场战役，罗门占了上风。”

　　局长从兜里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没有了香烟。

　　外国佬将皮夹打开，将里面的香烟递给他。他道谢后抽出一根，点燃后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在国旗交接以前，我会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那个姓徐的警官，已经成为了警局被人诟病的把柄，你得先把她的事处理好。”英国佬不徐不疾道。

　　“所以我得查清真相，还她清白。”

　　“有时候想要完成一些事，就注定得牺牲一些人，我想这个道理你很清楚。”英国佬看着他，缓缓道。

　　“她不在这个范围内。”

　　“也许吧，理想主义者，”外国佬笑了笑，“不管怎样，祝你们好运。”

　　局长在心里也有了打算，他必须尽快联系上徐艺洋与刘些宁。

　　而在王艺瑾家楼下的停车场里，摆脱打手追逐的徐艺洋与刘些宁停放好黑色哈雷，用一张布盖住车身，便飞快上楼了。

　　将盒子放在茶几上，刘些宁依照记忆输入密码，盒子倏然打开，她拿出里面的文件，仔细端详着。

　　“太好了，都在这里.....”她露出兴奋的神色，“罗德笙终于玩完了。”

　　“1997。”在她身边的徐艺洋缓缓开口。

　　“什么？”

　　“密码是1997，”徐艺洋淡淡笑道，“我想到国旗交接仪式很快就到了。”

　　刘些宁看着她笑了笑，随即从桌底拿出纸笔来，在上面大幅度地写着什么，徐艺洋以为她在画画，直到她将写好的纸交给徐艺洋道：“这是我们很多人做梦都想的事。”

　　徐艺洋拿过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巨大的“回家”二字。

　　她的眼神开始恍惚起来，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里：“我妈以前总跟我说她在老家的事，想要有一天带我回四川踩踩地。”

　　“四川是不是很好玩？”刘些宁好奇道。

　　“我没回去过，不知道。”徐艺洋的回答简洁明了。

　　刘些宁双手交叠在她的单肩上，下巴放在手背，望着她的侧脸笑道：“那等回归以后，你带我去。”

　　徐艺洋扭头望着那张漂亮的脸，不自觉地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宠溺笑着：“好，到时候带你回去。”

　　“可惜，艺瑾她.......”提及王艺瑾，刘些宁心间一阵酸楚，“她说好跟我去看国旗交接仪式的。”

　　徐艺洋颇具愧意：“要是我能早点赶到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有事。”

　　“6月30号晚上我们一起去看交接仪式吧，带上艺瑾的那份。”刘些宁道。

　　徐艺洋无比认真：“好。”

　　“艺洋......”刘些宁想到了今天在梧桐街的事，她对徐艺洋缓缓道，“我今天看见梧桐街在拆迁了。”

　　提到梧桐街，徐艺洋一下子想到了夕阳舞厅。

　　这令她内心仿佛又被压上一块巨石，沉重不堪：“也不知道小羽怎么样了。”

　　刘些宁从包里掏出皱巴巴的报纸交给她：“你看这个。”

　　徐艺洋拿着报纸看着上面的内容，赫然一惊：“怎么会......”

　　“我当时跟你一样的反应。”

　　“不行......我得去救她！”徐艺洋甩开报纸，很快起身。

　　“怎么救？”刘些宁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将她从那该死的监狱里捞出来！”徐艺洋说罢便要出门。

　　刘些宁连忙拉住她：“你先冷静一下，外面都是要你命的人。”

　　徐艺洋握紧拳头，咬牙道：“她不应该被我连累的......”

　　“我知道，艺洋，我也很了解你现在想要去救她的心情，但我们得想办法，而不是莽撞行事。”刘些宁握上她的拳头，细声安抚道。

　　“我们该怎么办？”徐艺洋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只要将这些文件交给局长，让罗门无路可走，到那时候你的嫌疑就会被消除掉，这样的话，姜贞羽不是就可以平安归来吗？”刘些宁道，“她最在乎的夕阳舞厅即将被拆掉，那我们就先保住她在乎的东西。”

　　“但是......”梧桐街就快被拆除了，夕阳舞厅又该如何保住，徐艺洋想起当时跟姜贞羽拼命喝酒的样子，最后也因为这场“被通缉”的事故，使得其变成无用功，她只觉心脏隐隐作痛。

　　“先去梧桐街，”刘些宁抬头对她笑道，“我有办法。”

　　监狱——

　　身上的玫红色旗袍已经发皱，姜贞羽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她嗅着潮湿的气息，视线里是水泥天花板，有黑色的裂缝，还有浸水的痕迹，她正在走神。

　　“要被拆了！”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声叫喊。

　　随着手铐脚镣撞击的声音响起，一个狱警押送着新犯人路过姜贞羽的监狱。

　　“梧桐街要被拆了！”新犯人痴痴地笑道。

　　闻言，姜贞羽很快起身，看向铁栏外。

　　“少在这儿装疯卖傻！”狱警狠狠地推搡着新犯人。

　　“姜老板娘！”新犯人见到了牢房里的姜贞羽，眼中满是亮色，他连忙跑去，脏兮兮的手急忙抓住铁栏，满是倾慕道，“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了！”

　　姜贞羽不认识他。

　　“你记不记得我啊？阿寅啊，开车送酒的阿寅！我以前经常来舞厅的！”新犯人自诩常客想与她寒暄，但身后的狱警却使劲地想要将他拖走。

　　“你知不知道啊，舞厅要被拆了，明天就要被拆了！”新犯人疯疯傻傻的模样。

　　姜贞羽微愣：“明天？”

　　“是啊是啊！”新犯人笑眯眯道，“以后再也没有夕阳舞厅了，梧桐街都没有啦！”

　　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疯还是受了打击，竟然开始带着哭腔：“都没了！你隔壁的那些人都搬走了！大家都走了！我的车也被砸烂了！我没有车了！”

　　狱警索性拿出电棒将他击晕，直接带走。

　　“等一下！”姜贞羽上前，望着那个疯子，问道，“他犯了什么事？”

　　“他将一个拆迁工人推下楼，人家非死即残，他还砸了自己的车，简直就是个疯子。”狱警啧啧说完，便带走了疯子。

　　姜贞羽渐渐地陷入了沉默中。

　　“姜小姐，”这时候，另一个小狱警走来，“姓罗的先生又来找你了。”

　　姜贞羽靠在铁栏边，即使被上铐，她看上去也依旧姿容风雅。

　　“有烟吗？”姜贞羽忽然问道。

　　小狱警一愣，他缓缓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香烟盒，递给姜贞羽：“按道理来说，监狱是不允许抽烟的。”

　　姜贞羽抽出一根香烟：“这是我最后一根烟。”

　　小狱警拿起火机，主动伸到铁栏里，为她点燃，看着姜贞羽的模样，短短两秒钟，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整个燕尾市，没有人不会对姜贞羽心动。

　　这是在梧桐街流传的一个说法。

　　小狱警在这个时候总算意识到了，就算妆容全无，他也看不见姜贞羽的落魄，只觉得她在任何时候都是漂亮的，带着绝望的漂亮。

　　姜贞羽手指夹着香烟，就像是那晚协助徐艺洋面见罗德延一样，优雅极了。

　　青色烟雾笼罩着她，她吐出一口烟圈，似乎在说话，可小狱警听不到任何声音。

　　罗德笙在见面室等待着，见到姜贞羽走出，他的嘴角上扬。

　　“姜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改变主意？”罗德笙问道。

　　姜贞羽坐在他对面，轻搓着刚才吸烟的食指与中指，缓缓道：“我想换身旗袍。”

　　“我带你去最好的裁缝那儿，为你量身定做。”罗德笙笑道。

　　姜贞羽看向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渲染上伤感的色彩，但终归平静：“夕阳舞厅没法再保住了。”她用的是陈述句。

　　“很遗憾，拆迁局换了人，我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也想尽力去做，人最后就算跪在教堂里祈祷，再虔诚，但有些事都无法实现，留不住的，永远留不住。”姜贞羽平静极了。

　　“我想再去一次舞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