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饭店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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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题。
——不太明白。上课走神了。
池柠狭小的卧室里关着灯，她刚洗完澡，中长的头发湿漉漉的，发尾微微垂落在肩头，睡衣肩头的布料湿了一小片。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光和小小的窗外投进来的路灯及月光映在她的脸上，描摹出线条柔和的脸颊。
她指尖动了动，编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对着备注名为傅呈的联系人发送过去。
——先看题目给出的条件，然后观察图形。明显给出的条件不够。所以需要做辅助线。这时需要将书本知识迁移，看到这个图形，我们可以联系到课本第四章节的模型，就会发现，需要连接线段CF，然后做一条垂直，这个图形就成为了课本的经典模型，依据课本的解题方法，思维稍微转换，即可求出答案。
对方没再回复，池柠有些疑惑地发了一个满脸问号的表情包。
她看见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便耐心等了一会。
——抢我表情包？
——这个应该是我来发吧。
——看不懂啊小老师。
池柠咬了咬嘴唇，她小心翼翼地打了几个字。
——可是......可是我觉得我讲得还挺清晰......
对方沉默了几秒。
——算了，我自己琢磨琢磨。
——明天我再......哦不对，明天周末，额，那就星期一再来找你吧，如果我还是不会。
池柠又想起了什么，她问道。
——对了，我上次给了你米嘉燕的微信，你加了吗？
这次傅呈倒是回复得很快。
——加了，她没有通过。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可能是因为不认识吧。
池柠不知道回复什么，就说。
——那好吧，你琢磨琢磨吧，这题其实不算很难，就是比较灵活。
“柠柠赶紧收拾好，准备去车站了。”池母麻利地收拾着东西，对池柠喊道。
池柠应了一声，将灰扑扑的背包背到身上，从床底下捞出运动鞋，急急穿上。
母女二人一起走到楼下，只见面前已经停着一辆出租车了。
副驾座的车窗摇下来，池父淡淡地说，“快上车吧。”
池柠和池母一前一后地上了车，车门刚换上，池父就偏头对司机说，“去城南的动车站。”
池柠从背包里拿出课本，翻开，书页上是密密麻麻的笔记，用各种颜色的笔划分开来。
她垂下眼帘，将视线投在书上，静静地看着。
出租车司机不知调了什么按钮，车里响起了音乐。并不是当下的流行曲，而是钢琴弹奏的纯音乐，舒缓动听，优雅悦耳。
车里一度十分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池柠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袋有些发胀。
此时刚好一个急刹车，池柠的身体受惯性影响往前倾，眼看就要撞上司机的座椅了，她急忙伸出手扶住座椅，平放在膝盖上的课本“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脸色又白了几分，用手捂住嘴巴。
池母看见了，急忙伸出手拍打池柠往下弯着的后背，塞了一个塑料袋给池柠，“是不是又晕车了？想吐就吐出来……”
池柠接过塑料袋，又干呕了几下，但什么都没吐出来。
池母递给她一个水杯，关心道：“喝水吗？”
池柠紧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一手掩着唇，另一只手腾出来，讲课本捡了起来。
她珍重地拍了拍课本上粘的些许落灰，又偏头咳了几下。
池母说，“还是不要看书了，越看越晕。把书收好，还有一段路，休息一会儿，啊。”
池柠轻轻点头，将课本放进背包里，放空思绪，闭上眼睛养养神。
车刚停下来，池柠就有所感觉，睁开了眼睛。
“下车了，你奶奶在那边，我们去接她。”池母道。
池柠打开车门，有些不情不愿，当然，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人流里有一个站得端端正正的老太太，身穿老年人钟爱的花色衣服，一条黑不溜秋的长裤，花白的头发盘成一个髻，看上去精神飒爽。
池父快步走到她身旁，接过老太太手里的行李袋，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妈。”
“老大，丫头和小艺呢？”老太太笑了笑，问道。
“在后头呢，先过去吧，这边人太多了。”池父说。
池母和池柠过到来，池母简单地和老太太交流了几句，池柠站在一旁乖乖地叫了声“奶奶”，就不再做声。
不一会儿，一行人又拦了一辆出租车。
池父依旧坐在副驾坐上，池母，池柠和老太太三人挤在后排。
“妈，准备到饭店了，等一下想吃什么？”池父一向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脸。
老太太“哎呀”一声，说：“我随便，你们挑吧。”
池父于是问道，“柠柠，小艺，等会儿想吃什么？”
池柠飞快道，“随便。”
池母说，“就去以前常吃的那家吧，就是购物中心四楼的那家。”
池柠兴致不太高，一路上一直盯着车窗外的行人车流，也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
出租车在一个购物中心前停了下来。
池父给出租车司机付了车钱，便和其他人下了车。
说是购物中心，其实这里什么都有。有得吃饭，看电影，购物，也有小型的儿童乐园供小孩玩乐。
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了专门提供餐饮的四楼，七拐八拐，进了一家饭店。
饭店里人还挺多，他们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池父将菜单递给老太太，“妈，点菜吧，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老太太看着菜单，拿了铅笔在其中几项后面的小方框里打勾，然后又递给池柠，“丫头，看看奶奶点的喜不喜欢吃？”
池柠脸色一僵，但只是转瞬即逝，她双手接过，看了看，轻轻摇头，“都可以。”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池父看了眼池柠，池柠立即会意，将菜单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再确定了一次点单，就转身走了。
池柠低下头，双手放在大腿上，抓紧了裤子，指关节隐隐泛着一点白。
菜上得很快，服务员将一盘一盘的菜轻放在桌上，白色瓷碟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太太和颜悦色的，她张罗着，招呼大家吃饭，“来来来，可以吃饭了。
“丫头，来，奶奶给你夹菜。”说着，她拿起勺子给池柠勺了一大勺虾米。
池柠有些局促，她结巴道：“谢......谢谢奶奶。”
老太太眼睛笑成一条缝，又夹了几只麻辣凤脚给池柠，“多吃点。”
池柠抿了抿唇，将老太太夹给她的菜尽数吃下。
很快，她的嘴唇被麻辣凤脚辣得又红又肿，娇艳欲滴，连鼻尖都沾染了嫩色的粉红。
池柠抽了张纸巾，捂着辣得酸涩的鼻子。
突然，她的手机“叮”的一声，池柠略微有些诧异，她拿出手机，显示：联系人傅呈发来消息，也没有多想，就解锁了手机。
——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池柠看到这条信息，第一反应是：傅呈在这里？
她稍稍仰起头，环顾四周，手机又“叮”的一声。
——我在你后两个位置的桌子。
池柠回过头，带起的头发甩到脸上，遮了一点脸颊，唇瓣依旧嫣红，仰起的颈脖修长又直。
她看到了傅呈，他脸上带笑，眼尾笑得翘起，张扬又温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好像有些随意地望向她。
他身边坐着一个男生，短发根根分明，剑眉星目，唇角平直，表情没有什么温度，正低着头看菜单——是荣纪轩。
池柠有些高兴，悄悄伸出一只手，摆了摆以打招呼，便又转过身了。
池父池母和老太太气氛愉悦地聊着家常话。
仿佛只有池柠格格不入。
老太太继续给她夹着菜，热情得招架不住，絮絮叨叨地说，“丫头，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其实池柠已经饱了，她犹豫地说，“奶奶……我……我已……”
那声音太小了，池父池母都没有注意到。
老太太置若罔闻，直到池柠又一次开口，老太太才闭口，隐蔽地，狠狠地瞪了池柠一眼。
池柠不敢再说话了，刚刚因为见到同学而调起的高兴都消散无踪，眼底湿了一片，灯光下水盈盈的。
荣纪轩看着菜单，纠结半天，不知道点什么，他偏头看傅呈，“欸，吃什……你在看啥？”
没等傅呈回答，荣纪轩就顺着傅呈目光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眼里湿湿的。
“池柠？”荣纪轩道，“这么巧啊，她也在这里……我怎么觉得她不大开心？”
“谁知道啊。”傅呈说，“来来来，我教你，现在立刻马上，打开你的微信，找到联系人池柠，点开对话框，编辑信息，问问她怎么了。”
荣纪轩：“这这这不太好吧，明显就是家里的私事，我问什么啊我。”
傅呈一脸“这个人没救了”的表情，“算了，我问，我问行了吧。”
随即打开手机，给池柠发去信息。
——怎么了？
后面还附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喂，你还真发啊……”荣纪轩道。
“你怎么这么笨！”傅呈恨铁不成钢道，“我让你问问人家怎么了，又不是一定要她说出来。你知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小姑娘的内心是最敏感的，最脆弱的，如果有一个人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给予安慰，对于小姑娘来说，那就是天神降临，赐福众生，小姑娘感激零涕，这不刷了一波好感吗！”
荣纪轩被傅呈说得呆愣愣的，他木然了一会儿，才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点菜，你……继续。”
这时池柠回复了。
——什么怎么了？
傅呈左手撑着脸，右手单手打字。
——你好像不太开心。
——想太多只会让自己难过，摒除杂念，放松心态。
对面沉默了几秒。
——我没什么事，谢谢你。
傅呈猛地一抬头，看到了池柠转过头来看着他，笑容干净。
她笑得露出了牙齿，眼睛微微眯起，唇红齿白。
傅呈一愣怔。
池柠不是没有笑过，相反，他经常见到她笑。她对很多人笑，对同学笑，对老师笑，对家人笑，对陌生人笑。
或是真心的笑，双唇一抿，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窝；或是礼貌的笑，略带些拘谨。
但无一不例外的是，她从没有笑得露齿。傅呈从未见过池柠脸上会有这么生动的表情，这么灿烂的笑容。
但那笑容转瞬即逝，池柠很快回过头去。
傅呈感觉自己有些奇怪，发愣期间，荣纪轩终于纠结好要点什么菜，他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对傅呈抱怨道，“真是的，明明是你叫我请你吃饭，怎么还要我来点菜啊，不合胃口是不是又要怪在我头上啊......”
被荣纪轩这一说，傅呈才回过神来，立马戏精上身，“我是这样的人吗？荣纪轩，你对我的误会竟然如此深！说！你是听了什么人的蛊惑！没想到这么多年来，都是我看错你了！”
荣纪轩一脸鄙夷，“行了，演够了吧你。”
傅呈笑了一声，不知为什么觉得很高兴，“爷爷今天心情好，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的失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饭店偶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