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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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代回到决斗学院时，又是一个凌晨。他没回宿舍，而是径直去了学院图书馆。
图书馆在中央的湖心岛，白天开放，毗邻食堂所在的教学区。
十代是第一次来这里，并不认路，不过三层休息室唯一亮着的灯给他指明了方向。
玻璃门自动开启，很直接就看见了那道书桌前的红色背影。
事发突然，十代学生时代的一套校服与校园卡都借给了对方（毕竟决斗学院可以有小学生，但不能有蓝黄红之外的异类），他自己便只能单手一撑、腾身而起，直接翻过了刷卡闸机的阻拦。
在寂静的深夜里，青年的动静并不算小。不过直到十代走到书桌跟前，少年都没有抬起头来。
于是十代也顺手从旁边的书堆中抽出了一本，随便翻开了一页：“……综上所述，诱发效果与诱发即时效果其实是两个概念。前者是‘在该效果记载的特定时点发动的效果’，后者是‘即使在对方回合，只要处于特定时点且得到优先权的情况下就可以发动的效果’。虽然二者都进入连锁，但在咒文速度方面……①”
十代“啪”的一声合上了书。他神情微妙地看向了霸王手边的书堆，左边的高些、右边的少些，但不论是哪一堆，看起来至少都有七八本的样子……没记错的话，这才过去半天而已吧。
他大致扫了眼书名，从“决斗怪兽之父”帕加索斯时代的《新的风潮？带你走近〈决斗怪兽〉！》，到对方手上最新一期的《关于决斗怪兽你不知道的一百个秘密：298期》，几乎覆盖了整个决斗怪兽发展史。
如果十代当年能有这个阅读速度和热情，也许魔导书院的那些家伙就不会因为嫌弃，而把他写进“绝对禁止踏入”的防御魔法阵里了。真可惜，那群精灵们的战斗策略明明很有趣的。
【虽然这么说，不过每次他们测试新的魔导阵效果时，也没少来找我们决斗吧。你倒是乐在其中呢，十代。】
【嘛，毕竟那群家伙总能想出很有意思的新连锁啊。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见过杜勒蒙德②她们了，希望她们下次出来时，可以不要一直追着要我读那些魔导书了吧……】
至少对十代来说，读再多书也比不过来上一场有趣的决斗。他或许会不了解某一张卡的效果，却绝对会记得每一次决斗时无法替代的激情与灵魂上的震颤。
当十代回过神来时，霸王依旧没有抬眼。他看起来并不在意十代的到来，或者说对此早有预料。
于是十代也随手放下书，拉开了一张椅子在对面坐下。他单手托腮、微微歪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对方，这一刻两人的气质出奇的相似了。
「真是难以想象，你居然能在这里看上一整天？我可做不到这一点。难道说你打算转行学术界了吗？」
「没有这个必要。我只是觉得人类的部分认知很有趣而已。」
「噢，好奇怪的用词呢。要我提醒一下，你现在也是人类吗？」
「但你知道并非如此。我与你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或许迟早会重回正轨，」说到这，霸王抬眼看来，他似乎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然后，没有味觉、没有嗅觉，甚至没有痛觉——如果你坚持这样也算人类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这句近乎坦白的回答让气氛霎时变得冰冷——尽管深夜的气温已足够低；不过在场的两者，显然都没有去关注这种小问题。
十代不置可否。他的视线微微右移：
在那里，毛茸茸的天使族小精灵正扇动双翼，目光担忧地在两个主人之间来回游弋，【库里……】
【我知道，伙伴，他确实看不见你。啊啊，不用担心，我没有要怪他的意思。】
霸王看起来对他们的互动无动于衷。他只是跟着瞥了眼十代注视的方向——然后视线落空，看向了羽翼栗子球旁边的位置。
他猜到了这里该有精灵的存在，却无法看见它们。
而十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不觉得霸王这幅样子是装出来的，先不谈之前在红宿舍时尤贝尔的试探，今天白天他离开时，还特意留下了羽翼栗子球以作保护兼“看守”。
——精灵使与精灵是会互相影响的。羽翼栗子球心性单纯，对十代与霸王都很亲近，会主动向他们开放共鸣。
或许霸王冷漠的性格能让他无视这个小精灵，但力量上被动共鸣的波动却瞒不过十代。
既然霸王从始至终都没有展现过他对精灵力量的敏感，那么十代就暂且相信对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曾经差点毁灭世界的“普通人”？】
【嗯……毕竟那时情况特殊，我想他那个时候大概是想集结宇宙之暗的力量，去正面对抗破灭之光吧。啊，不过就结果来说，好像也差不多的样子？】
宇宙之暗与破灭之光的斗争从来是不死不灭。
那时霸王作为“霸王十代”，使用宇宙之暗的力量与破灭之光展开了战争。不论最后哪一方胜出，作为战场的精灵界都难逃毁灭的结果。
就这方面来说，霸王不愧是直接从宇宙之暗衍生的存在。
因为宇宙之暗会平等地赐予所有死亡以新生，所以不必畏惧死亡、也不必为此感伤，这些只是必要的牺牲——这大概就是霸王那时的行事标准吧。
【然后宇宙之暗吞噬整个精灵界，最后连你们自身的存在也被抹消？呵，我可不会接受这样的结局——我就直说了，十代。虽然你们的灵魂是一样的，但对我而言，你才是那个我曾起誓过要永远守护的另一半③。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在前世对彼此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的、在重逢时结下爱痛交织的羁绊的，以及在最后拥抱了尤贝尔、终于兑现了他们的誓言的——这些都是只属于她的十代，而不是什么宇宙之暗的衍生物。
就算他们一开始是因为宇宙之暗才能遇见，但时至今日，最初的“尤贝尔”与“王子”早已死去，现在还共享着那些回忆与未来的，就只是“守护的魔龙尤贝尔”与“游城十代”而已。
【啊——。当然了，有必要的话，我也会出手的。不过不会是现在，至少他现在还是个人类，不是吗？】
【是啊，正如你所说，他最好真的与这一切无关。那么十代，就按你希望的那样——去看看他在这件事中的“角色“吧。】
——于是十代将一张卡放上了桌面。
他将卡片向前推去，手背盖住了卡身，只露出了一点橘红色的底色。霸王顺着这动作投来了注视。
「决斗怪兽的卡片？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看不见精灵——」
随着十代收回手、卡图完全展现出来，霸王原本漫不经心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没关系，毕竟这张卡片‘现在’也没有精灵了，」这次游刃有余的变成了十代，他微微眯起眼来，没有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
十代曾受到破灭之光的影响，不论是怪兽卡、魔法卡还是陷阱卡，看见的卡片全部变成了一片空白。
而看霸王现在这反应，他应该可以正常看见卡片，也就是说这次大概率不是破灭之光的手笔——吗。
十代这样想着，边接上了下一句话：「不过，我想这张卡或许会想要物归原主也说不定？」
「……看来这是你此行的收获。你当然有理由怀疑我，不过无论你是否相信，当初与那个佣兵一战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邪心英雄他们。」
霸王食指轻点着这张《地狱小魔》——就这么一会的工夫，他已然恢复到那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状态了。
「当然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一条情报。在一众邪心英雄中，地狱小魔负责联络，从高星的恶刃魔，到那些行踪不定的融合精灵都是这样。
既然你遇见的是地狱小魔的精灵，那么就代表这是整个邪心英雄群体的集体行为。」
明明是曾亲自支配过的卡组，谈起他们时，霸王却全然是一副冷淡的态度。他向后靠去，抱起双臂看向十代，
「此外，既然你要追查他们的事情，就需要知道这一点：邪心英雄是很好用的工具，只要决斗者足够强大，精灵们并不在意行动的目的。所以比起漫无目的地寻找精灵的踪迹，你还可以想想看谁有这种能力镇压他们。」
而十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慢慢打量着他。
霸王不由挑眉，「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还以为你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
「嘛……大概算是吧？不过怎么说呢，在我的记忆里，你应该是更加……冷漠一些的。那个时候你明明会为了获得力量不择手段，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认同你的想法吧？」
十代直视着霸王，看见白炽灯下那双澄金色的眼眸如同水晶般澄澈。
然后他听见了另一个自己的声音，依旧是平静得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这次却带上了一声转瞬即逝的叹息，
「……如果你真的想听我的回答的话，那么我会告诉你：这个世界于我并无意义，我的出现只是为了代替你完成使命。
即使没有超融合，我们也被宇宙之暗天然绑定在了一起。所以你怀疑我、你试探我、你利用我——这些我都无所谓。只要是你想要这么做，我当然可以配合你。
对我而言，只有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敌人，游城十代。」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