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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武汉珞珈山KMT高级官邸
      那名年轻的D国少尉已经在门口焦急等候了很久,直到远处一辆车子驶来,他的脸上才露出了释然的神色。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
      “上将先生到了吗?”希普林脱解着围巾和手套,边走边问道。
      “都到了,可能就差你了。”少尉说道。
      他心里顿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什么。
      会议室内,一张大长桌边依序站满了所有来C的D国顾问,这可能也是他们到C国这么久唯一一次整齐的聚集在一起。
      显然,希普林的迟到令在场的顾问们都投来探究的目光,但总顾问法肯豪森不以为然,发话道:“大家都请坐吧。”
      “你被R人绑架了,还是刚从青岛出发的?据我所知你不应该是最慢的。”一旁的罗宾.舒泽玩笑道。
      “路上有些事情耽误了。”
      “是吗?”罗宾不太相信的样子。
      “老规矩,先各自汇报一下工作情况,就从威尔克上校开始吧。”法肯豪森将军说。
      “是,长官。”威尔克上校道,“目前R军行进方向已向浙江发展,在我看来杭州情况不容乐观,自金陵保卫战失败后C国军队一再退守,而驻留在杭州的军队人数与装备都不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据我所知,这次R军的主力部队是第十八师团,也是在金陵上游截断补给源的那支,战力不可小觑。我方给出的建议是炸毁钱糖江大桥,以拖延R军速度,再由C军派兵支援,以此达到短暂性的对持。”
      法肯豪森没有发表置评:“下一个,希普林上校。”
      “济南黄河铁桥和津浦铁路的中断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延缓了R军的行进速度,但这不会是长远手段,目前据我观察,R军有兵分两路的趋势,试想如果R军在月底前东渡黄河成功,那么包抄几南便是轻而易举,几南一旦失守,清岛便岌岌可危,所以在我看来,C国军队目前要做的是赶在R军东渡前,想尽一切办法截断上游补给线,争取将R军拖延在黄河两岸。”诺伯道。
      法肯豪森还是没有说话,但神色越发沉重:“下一个,舒泽上校。”
      罗宾.舒泽汇报道:“我在徐州,我同意前两位的观点,C国军队目前的情况不易持久而战,沪上一战把我们训练的D械师损失殆尽,如今想要恢复过来没那么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拖住R军的行进速度,能拖多久是多久,给中方争取充分的备战时间……”
      工作行程汇报一圈结束,大都是坏大于好。此时,主座的法肯豪森上将发言道:“C国军队的情况,你们都有深刻的认识。也许你们仍然会觉得它的力量是如此的孱弱,与D国相比,但要知道我们自1930年来到C国,距今已经有十年了。不管是出于帝国利益,还是个人意愿,都不得不承认,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确实创造了某些引以为傲的成果。这其中有一直待在C国的,也有中途加入的军官,不管哪一种,大家都在践行着自己的使命。”
      “说实话,我第一次来到C国的时候很不情愿,可我的长官塞克特将军坚持让我来到这里,如今过去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习惯在C国的所有日子。当然,我知道你们在座的也来自于D国的不同部门,不同军队,不管你们的长官和你们说了什么,或者交代了你们什么,我都希望在这片土地上,你们能恪尽自己的职守,或者像我一样爱上它,发自内心的,由衷的,而不是,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明白吗?”
      上将先生的声音缓慢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落在会议室内很快令顾问们出现了交头接耳的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据说是我们里头出现了内奸,有人把沪上战役的情报卖给了R方。”
      “天,是谁干的!”
      “不知道,JJS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上将处理,也许他觉得他不适合出面。”
      这些说法被不断地传进诺伯的耳中,他的似乎猜到点什么。
      “上将先生,恕我直言,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只是C方捕风捉影的说法,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我们的人出卖了他们。沪上一战损失比重过大,KMT如今想找一些顶罪的目标,来巩固自己的政权,也不是没有可能。”布鲁赫中将道。
      “老伙计,你的猜测是好的,事实上我也希望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但很遗憾,C方确实找到了某些证据,出于对D国的尊重,味原长才把这件事情交由我来处理。”法肯豪森道,“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这里没有一个人违背了普军人的基本素养。”
      布鲁赫没有再说话。
      法肯豪森最后看了一眼大家道:“我希望这件事情能赶紧结束,不管那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最好能赶紧承担应负的责任,否则他毁掉的不仅是整个顾问团多年的成果,还是一名优秀D军人的形象!散会。”
      会议结束后,那名年轻的少尉埋怨道:“我还刚来C国没多久,不会这么快就要回国了吧。天,那我从这里获得了什么?”
      诺伯注意到了那名少尉,稚嫩的脸庞显示出他也许是一名刚从军校毕业的学生。
      “你叫什么名字?”
      “长官你在问我吗?报告长官,我叫伦尼,伦尼.霍夫曼,毕业于尤登堡的泽塔雷波拉兵营。”能被长官问起,伦尼显得很兴奋。
      “哦,狙击手?”尤登堡的泽塔雷波拉兵营是德国狙击手的摇篮,但是这样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来C国能做什么?
      伦尼道:“我爸爸说,让我来C国见识一下什么是打仗,把这看成是一次最棒的实习,积攒经验,锻炼作战能力,这样等我们回到F国就可以为圆首更好的效力。”
      诺伯停下了步子,他不赞成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道:“伦尼,战场不是实习,也没有实习,作为一名士兵,你要为你所做过的每一个行为负责,不管是C国人的生命,还是D国人的生命,都一样。所以,请不要把C国战场当成是一种游戏。”
      “哦,对不起,长官。”
      其实他很清楚,他们这些军事顾问是有内部分类的:一类如法肯豪森、布鲁赫这样经验丰富临近退役,而被C国政府以优待延聘;另一类则是伦尼这种年轻的军校毕业生,国内有意让他们借此机会获取免费的实战经验。
      而这些顾问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在国内的档案都不太完美,正是这些瑕疵促使他们远赴这里。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叹一声。
      “伦尼,今天晚上帮我一个忙。”
      *
      十二月的珞珈山非常寒冷,尤其在夜晚,气温会骤降好几度。而在偏僻的假山后,伦尼正冷得哈气搓手,他不停地原地踱步,裹紧了衣服,觉得每一处方向都有风钻进他的衣服里。
      他现在真后悔自己嘴快,如果他没有答应希普林上校这样的苦差事,那么现在他应该已经钻进暖暖的被窝,喝着热牛奶。谁会去管明天在哪里,回D国或是在C国。
      “这件事情真的是你干的?”晦暗的假山影子后诺伯问。
      “是不是我干的重要吗?作为一名日耳曼军人,我们首先在乎的难道不是德意志的利益?”
      诺伯没有反驳,他不否认他说的是正确的,即便现在他们听命于中国政府,但也无法磨灭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算被发现又能怎么样,顶多让我回国,说实话,我倒情愿这样,我已经在这里待腻了,也受够了自大的国民政府。可是,希普林,你呢,你怎么办?你在犹豫什么?”
      “我无法违背我内心的原则,我始终认为这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对面的人影笑了:“道德?一名士兵的基本道德难道首先不是忠诚于自己的国家吗?”
      面前人的话让希普林陷入很矛盾,他转过身,一拳砸在了假山的石头上。
      “我知道,你看上了一个C国女人。可是难道你真的不想回国了嘛?你要明白,我们和法肯豪森他们不同,他们已经老了,可以不在乎什么,可是你呢,一名军人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难道要耗费在这里?好吧,就算你愿意,国家也不会同意的。就像圆首说的:每一滴雅里安人的血有多么珍贵,每一名日耳曼军官的存在就有多么重要。”
      “我知道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给我点时间,我再好好想想。”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那恐怕很难向卡纳里斯交差了。”
      “其实卡纳里斯并不在乎C国战场实际能取得多大的价值,这场幕后的主谋是谁你该比我清楚!”诺伯一眼戳穿了对方的说词。
      “好吧,我知道,你的心里对党内的部分人存着些不满,可这不是我们抗拒任务的借口。你知道吗,沪上战役的失败,在国内已经引起了讨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Berlin对这场战争很失望,也许,呃……我的意思是C国不会是我们唯一的伙伴。”
      “想想吧,如果没有Berlin默许,我会做这件事情吗?我说过一切是站在帝国利益的角度,如果C国真的失败了,那么我们没必要跟着他们一条道走下去。”
      风从孔隙里吹出声,这次诺伯没有再答话。
      从假山出来后,望风的伦尼赶忙上前问道:“找到那个人了吗?我们还需要回D国吗?”
      诺伯看了一眼被寒风冻得直哆嗦的伦尼,他道:“珍惜在C国的日子吧,早点回去休息。”
      伦尼:?
      *
      “号外!号外!金陵大T杀被揭露,人间炼狱长达六周!”
      “号外!号外!重大新闻!金陵大T杀……”
      沪市R军情报机关处
      急促的铃声响起,松田理惠子接过话筒:“你好,我是沪市情报处机关长松田理惠子,啊,大佐阁下!对不起!是!我明白!”
      电话挂断,先兵队长也同时进来汇报道:“少佐,现在沪市的大街小巷都在报道金陵事件。”
      “即日起,不允许在沪市出现有关金陵的任何一个字,凡是报道金陵事件的报社一律查封!”
      “可是,这件事情是由那些英美人起头的,他们的报纸也要查封吗?”
      松田理惠子看了一眼先兵队长道:“蠢货,想办法让他们闭上自己的嘴巴!实在不行就没收,懂吗!”
      “是!”
      先兵队长离开后,松田理惠子从抽屉中取出另一份文件,其中夹着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但从背影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妙龄的女子。
      如今她很明白金陵的事情已经无法补救了,而她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这个。据特G科的最新发现,在沪市组界内还长期潜伏着一名KMT特/工,而她必须要把这个人给挖出来!
      *
      杨公馆内,大太太正悠闲地躺在沙发上享受着女佣的按摩,邱月明抄起桌上的一份报纸,虽然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但读来并不费力。
      “现在连份C文的都买不着了,只有这份英国人办的《字林西报》还在刊。”大太太道,然后她又多看了邱月明一眼,“不过说来倒是我小瞧你了,那会子还清高傲气得很,真做了这行,看不出来你比我还多份本事,M国人,D国人都能被你勾搭上,厉害!”
      “我和他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邱月明没仔细去听大太太的话,只一门心思的为查理揭露了事实真相而高兴。
      “不是?那个D国人为了包下你都不惜出两百美金了,还不是?”
      “太太这你就不懂,他们西方人不就是爱玩那种罗曼蒂克呀,柏拉图呀什么精神层次的感觉,所以,没准人家这是欲擒故纵呢。”苏曼曼在一旁揶揄道。
      “这么说来,是我赶不上你们的思想了。”
      “行了,你们都别笑我了,太太,把钱给我。”邱月明伸手道。
      “什么意思?你不会想做赔本买卖吧。”大太太突然睁开眼睛问道。
      “我和希普林先生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那天他C文不好,没解释清楚,其实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那也不行,哪有到了自个儿口袋还让钱飞出去的道理。”
      大太太很执意,后来还是苏曼曼劝道:“算了,月明也不容易,依我看这笔算分成,你出三成,剩下归自己如何?”
      邱月明本不情愿,但见苏曼曼朝自己眨眼,她心里头也明白大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便也不与她多费口舌。
      大太太酸道:“早知道是养不熟的,我就不为你废那心思了。”
      “什么?”
      “怡和洋行的经理近来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要去一趟武汉,大太太不是想着你和那个D国来的军官挺熟,所以准备让你陪着洋行的经理一起去。”苏曼曼道。
      “早知道,我就让曼曼去了。”大太太道。
      “我哪行呀,那D国字母都认不全呢。”
      邱月明见她们又是拿她打趣,懒得搭理,只问大太太拿了钱便出门去了。
      金陵路上,她细细地逛了一圈铺子,也没想好如何把这笔钱婉转地退给上校先生,直到路过一家钟表店。
      硕大的招牌让她涌起了不好的回忆,这里曾是张允琛为季厅长挑选生日礼物的地方,也是那天,她站在门外,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将自己的心碾碎。想到此,原本想进去的步子又停滞了。
      “先生,这个东西着实不太好修,你去玉器店看看吧,我这里只修钟表。”
      “就是玉器店也没法修了,我家少爷才来找你,再说了他们不都管你叫沪滩的一修师傅吗?你再看看吧,真的修不了了吗?”
      “算了吧。”张允琛叹息,将那些碎玉还好生安放在了锦盒内,没让阿四为难修理师。
      然而在踏出门的时候,他还是见到了那姑娘。
      邱月明瞥了眼他手头的一方锦盒,猜到了什么。
      就在二人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香风萦绕,伴随着高跟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女声。
      “哟,这不是沪滩有名的邱小姐吗?”
      邱如兰打量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邱月明,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而一旁的季三小姐心也是一沉,她没想到会在此撞见张允琛和邱月明。
      “张大少,你不是说事务繁忙,没时间陪我们季小姐吃饭的?敢情是有时间幽会老情人哟。”
      “胡说什么,我和邱小姐是碰巧遇到。”张允琛道。
      “是嘛?诶呀,你说你守着我们季三小姐这么一个大美人还不够,还朝三暮四什么?俗话说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况且还是二手的东西,早该丢了。”
      “如兰。”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重,连一旁的季三小姐都听不下去,扯了扯好友的衣服。
      “怕什么,我又没说错,文韵,这沪谁不知道百乐门的邱——”
      “啪!”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了邱如兰的脸上,令在场的众人愕然,邱如兰愣愣又不知所措地看向邱月明。
      “邱如兰,收回你刚才的话!”
      “你……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又没说错,邱月明,你本来就是个二手货,你自己不自爱,和羊人搞不清,你还有理由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收回你刚才的话!”
      “我不!我没说错,你被D国人花两百美金包养的事情,沪市有谁不知道!你做得出这种丢列祖列宗脸的事情,我还说不得了!”
      “看来是我过去对你太忍让了。好,你不收回,那我不介意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说罢,邱月明再要抬手,却被张允琛一把抓住。
      “够了!”
      “放手!张允琛!”
      张允琛没有松开,而是对季三小姐道:“我今天着实有事情要处理,没空陪你,你带如兰小姐先走吧。”
      可……可今天是她的生日呀。
      季三小姐原想出口的话终究没有说,她点点头,对邱月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后,就劝着邱如兰离开了,但一路上仍然能听到邱如兰骂骂咧咧的声音。
      张允琛松开了邱月明的手,而邱月明想挥出的那巴掌也停留在了张允琛的脸旁,她还是没有下得去手,转而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这是做什么?”张允琛心疼道。
      “我打我自己识人不清,有眼无珠。早知是这般结果,当初从杨公馆出来的时候,还不如去跳了黄浦江,干干净净好过如今。”
      “月明,你若是后悔的话,便听我一句劝,回来吧,那里不适合你,过去的事情让一切都既往不咎吧。”
      “既往不咎?说得真好听,张允琛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你真的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你会真心实意的履行我们的婚约吗?”
      果然,当邱月明问完最后一个字,张允琛没有回答她。
      邱月明笑道:“你瞧,你自己都跨不过那关,还说什么既往不咎。你不会娶我,我不会嫁你。你只是编织了一个美好的爱情谎言,然后把自己都骗了。”
      邱月明将目光移向远处,像对过往告别那样道:“你我已是两个世界的人,这辈子就这样吧。”
      “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一纸婚书呢?这世间难道所有的真情都必须要用婚约来捆绑吗?”张允琛不甘问道,“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你和那位希普林上校呢,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两百美金的事情被传得洋洋洒洒,张允琛不可能不知道。
      邱月明回过头去看着他,她原以为这世间不至于所有人都被谣言所蒙蔽,现在看来人言真是可畏……
      她道:“是的,我乐意,我愿意跟着他,你们希望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满意了吗?”
      张允琛怔在了原地,一瞬间,山海呼啸,万物悲凉,都不抵那女子平静面容下的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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