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君汪洋上》凸鱼废大着舌头说

7、陆

　　狼群并未因二人逃走便就此放弃，一直追在身后。
　　“恐怕这狼群也是阵法幻出，生来便为了猎杀入阵者。”萧梦泽脚下轻功不停，回头看了眼不知疲倦的狼群，叹息道。
　　“萧姐姐，前面好像是个断崖！”周蛮依旧眼力过人。
　　萧梦泽遥望一眼，沉默片刻后坚定道：“继续往前，前方地势险峻，狼群要跟来应该不容易，或许能逃过一劫。”
　　周蛮自然毫无异议。
　　狼群果然受到地势阻碍，止步于陡岩下无法攀爬。但是它们却丝毫不想离去，守在下面寸步不离。
　　两人却耗不下去了。
　　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拖着伤重的身体，三天都撑不到。
　　周蛮终于想到，今天或许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他看了看皱着眉头盘腿打坐的萧梦泽，故意调笑道：“萧姐姐，不若我们一齐跳下去，既让这些饿狼不得饱餐，又能成就一段佳话。”
　　萧梦泽眉头一跳，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周蛮。
　　周蛮被她的眼神看得胸中震荡，忙扭头干笑道：“怎么？你害羞啦？”
　　萧梦泽看他这般模样，眼里带笑，嘴上却故作忧愁一般道：“今日你我二人注定葬身于此，只是这辈子活得也太匆匆了些。”
　　周蛮本就心中绝望，听她这么说，更是难过。他也不再扭捏，定定地望进她眼里道：“我想来想去，还是我去喂豺狼，你趁机快些逃命。这狼群追了我们这么久，到最后都填不饱肚子，着实有些可怜。”
　　萧梦泽方才被他一番无心之言提醒，已然想到逃生之法，却还是被他说得窝心。
　　周蛮却不知两人仍有生路，开始说遗言：“萧姐姐你天资聪颖，生得又是天姿国色，武功更可独步天下，况且萧伯伯他只有你一个孙女，可不能没了。我爹他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少我一个也没差。我原先还想此番回去一定要去破云山庄提亲，但是我爹与你祖父是世交，我们俩的辈分对不上，现在也不用烦恼这个了，我得先去地府了。”
　　“提亲？我们什么时候成了这种关系？”萧梦泽瞪大了眼睛，心跳却乱了几拍。
　　周蛮幽怨地瞪了她一眼道：“你瞒着我跟我一路同行，早都有了肌肤之亲，还想当做无事发生？”
　　“什么肌肤之亲，”萧梦泽反驳道，“夫妻合卺的缘由，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断无你这理由。”
　　“那你对我无情吗？”周蛮把喂狼抛到了脑后，急问道，“你对我无情吗？”
　　萧梦泽顿时语塞，她想要说是，却总也说不出口。
　　周蛮看她不语，心里自然是难过了。他想要再问，却被身后传来的狼嚎提醒，想起了两人的处境。
　　他收起情绪，回头看了一眼正往上爬的狼群，正色道：“我去为你掠阵，你伺机往山下逃，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周蛮说着就要跳下去，萧梦泽急忙拉住他，焦急道：“你就这么着急去喂狼？”
　　“……不是，”周蛮看着她，“萧姐姐，狼群就快上来，我也……无话可讲了。”
　　萧梦泽看他一副万念俱灰模样，自然心疼。遂不再玩笑，直言道：“我已想通关窍，跳崖即是生门！”
　　周蛮怔愣片刻，急道：“真的？”
　　眼见饿狼已爬上来，萧梦泽心里一急，笑道：“周蛮，你愿与我殉情吗？”
　　周蛮脸红道：“什……”
　　话音未落，萧梦泽已抬脚往下跳，周蛮忙去拉她，也被拽下悬崖。
　　天地茫茫，虽死犹生。
　　山崖之上为天，谷底为地；谷底之上为天，山崖为地。天地两合，茫茫归一。跃下悬崖，生者死；死者，生。
　　金乌坠西溟，薄暮出烟波，倦鸟归林，渔舟唱晚。
　　该归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