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霜烬

10、深陷

　　娜兰蒂丝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还是说了一句：“我不会放弃的。”

　　岸浔靠在木板上听见这话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利落的短发有些杂乱了。等待呼吸平静，她走到沙发上坐着，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是王玲的声音。

　　“岸浔，明天来上课，今天你没有请假我就当做你请假了。”

　　王玲一直没有放弃过她，岸浔很清楚，但是这样的关心甚至是有些偏袒让她觉得很别扭，可能是太久没有体会过的缘故吧。初中的时候，她是努力学习的乖乖女，为的就是让他们回头看看她，看她有多么优秀。可是事实却是残酷的，他们都有了各自家庭，除了物质上满足她以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中秋节、春节，所有的节日他们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就像是在他们的世界她并不存在。

　　所以她开始学习打架，学会喝酒，做一个不良学生，想要以此让他们觉得她是一个头疼的孩子，希望被他们批评教育。可是没有一次叫家长他们之中会有一个来的，都会请人去，不管是因为犯错还是家长会，岸浔已经快要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老师，您真的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是岸浔的心里话。

　　对面沉默了一下：“岸浔，我知道你不是自愿自甘堕落的，你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你只是需要有人将你从沼泽里拉出来而已。我作为你的老师，我有义务帮助你。”

　　岸浔深吸一口气，眼眶不知不觉湿润：“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不过能呆多久我不知道。”

　　“你能来学校就已经很好了。”

　　“嗯。”岸浔淡淡应了一声，随后电话挂断。

　　“咚——”

　　微信提示音响起，岸浔点开消息框，是娜兰蒂丝的信息。

　　“岸浔，我今天看见了特别好看的花，没来得及给你看，现在发给你哦！希望你有好心情！”

　　岸浔刚刚看完消息，对面的图片就发了过来。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实况风景照，几朵白色花瓣黄色蕊心的雏菊在风中摇曳，后面是一个小树丛，地上是嫩绿的小草，整个构图真的没有什么专业度，看起来也只是路边随意一个草坪上的景物，但就是会让人觉得清新和安定。

　　没过多久娜兰蒂丝又发了两张照片。

　　一个是蓝色的蝴蝶停靠在雏菊上的和两只小鸟站在电线杆上，它们的背后是落日红火的晚霞，霞光还泛着浅粉色的。

　　“蝴蝶好漂亮，晚霞好好看”

　　岸浔看着照片自不自觉入了迷，这些风景她不是没有看过，只是她从未驻足停下仔细看一次。

　　＊

　　翌日，岸浔关掉闹钟，难得起了个早床，简单洗漱完换上校服，拿了块面包吊在嘴里就出了门。

　　一打开门，一头金发就能落入人眼，有些晃眼。

　　娜兰蒂丝笑着挥了挥手：“岸浔早上好啊！听王玲老师说你今天回来上学，我就来等你啦！今天你起得还真早。”

　　“……”为什么她能听出一种调侃的意味？

　　见岸浔站在原地，娜兰蒂丝走上前拉了拉岸浔的外套袖子：“走吧？”

　　岸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抽出衣袖。娜兰蒂丝也不恼，只是与岸浔并肩一起走，一路上都带着微笑。

　　“你笑得不累吗？”

　　娜兰蒂丝愣了一下，随后转过头看向岸浔：“怎么会呢？笑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你也可以笑笑的，每天冷着脸心情自然就没那么好了！”

　　“……”总感觉旁边的好学生在怼她。

　　想着岸浔的步子快了些，娜兰蒂丝也默默跟着。

　　＊

　　上午两节课岸浔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在脑袋上睡了这两节课，老师也习惯了就没有管她。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所有人陆陆续续去到了操场。盛夏蝉鸣，热浪毫不留情拍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众人只有在树荫下才好些。女孩子总是更怕热的，有的人拿着卷子扇风，有的人聪明一点带了小风扇，不少人跟着带着小风扇的同学一起吹，不过都在一起聊着八卦。男孩子这就迫不及待拿起篮球就去太阳底下的篮球场来了一场热火朝天的比赛，哪怕只有两分钟他们也不会浪费……

　　这就是肆意的青春……

　　“呼咻——”

　　哨声响起。

　　“集合！”

　　身着黑色运动服的体育老师在树荫之下喊了一声。

　　所有人不情不愿的集合站好队列，岸浔身高有170cm排在第一个。而娜兰蒂丝只有160cm，排在第五个。

　　“今天是体能恢复训练，一会儿跑个三趟折返跑，再做一组蛙跳，从足球场这边跳到对面底线。”

　　“啊……”所有人都悲伤了，这不得累死？！

　　“早点做完可以早点自由活动。”

　　这就算是打了一巴掌还给了个蜜枣，不过总是有人抱怨，这哪是蜜枣，明明就是要人命然后用一口药吊在，半死不活差不多。

　　“好了，障碍桶摆好了，你们一个接一个折返跑。要是被发现中途故意掉队，就罚跑两圈操场。”

　　听到这话有的人就歇菜了。

　　在体育老师的监督下所有人都做完训练了，娜兰蒂丝累得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的，而站在角落的岸浔则是一脸无事的样子。娜兰蒂丝勉强站起身几乎是一瘸一拐走到岸浔面前：“岸浔，你怎么感觉都不累啊？”

　　“是你太菜了。”

　　娜兰蒂丝闻言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岸浔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人家冷屁股都不管不顾贴的，说实话她都有点佩服她了。

　　娜兰蒂丝上前一步认认真真看着岸浔，这眼神让岸浔有些不自然：“做…做什么？”

　　娜兰蒂丝伸手帮岸浔被汗水打湿的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有点乱。”

　　岸浔抿了抿唇抬手抓住娜兰蒂丝的手腕：“和你没关系。”

　　娜兰蒂丝也不恼，只是眨了眨眼，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没关系，我就是有点强迫症。”

　　岸浔松开了手，任由娜兰蒂丝的动作了。

　　理完岸浔的头发娜兰蒂丝自信心暴涨，笑得璀璨，太阳的光辉落在娜兰蒂丝身上，金色的头发染上了柔和的色彩，整个人看起来很阳光，仿佛刚才累死累活的人不是她一样。

　　“小心！”

　　有人惊呼。

　　岸浔反应迅速地拉过娜兰蒂丝的手臂，拦在她的面前，快速抬手接过飞来的篮球。

　　是朱博他们，朱博的唇瓣嗫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陆岩陪笑：“老大，把球还给我们吧。”

　　岸浔皱眉，冷声：“瞎？”

　　陆岩反应过来连忙带着身后几个人走到岸浔面前对她身后的娜兰蒂丝道歉。

　　“对不起啊同学，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刚一不小心球脱手了！”

　　“对啊！真的很抱歉！”

　　几个人应和道歉。

　　娜兰蒂丝躲在岸浔身后笑了笑：“没关系，你们也是不小心的。”

　　岸浔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陆岩了然，立马鞠了个躬：“虽然你已经原谅我们了，但还是想代替他们最后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娜兰蒂丝连忙摆手：“真的没事，不用担心！岸浔帮我挡下来了。”

　　岸浔将球抛给一旁站着的朱博就转身离开了。

　　没走几步，岸浔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她强撑身体走到角落的墙壁扶着缓一缓。

　　娜兰蒂丝跟在她的后面，见如此情况连忙走上前，关心道：“岸浔，你还好吗？早上我看你就吃了一片面包，是不是低血糖了啊！”

　　娜兰蒂丝急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两颗玻璃纸包裹的糖果，一个蓝色一个黄色。她打开蓝色的糖果递到岸浔面前。

　　岸浔抿了抿唇还是抬手接过了，甜味在口中蔓延，不只是低血糖缓解了，她感觉似乎烦躁的心情也被安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