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超英超反磕拉了》林允敏

6、黑衣

　　爱情。

　　总是让人疯狂让人上瘾难以戒掉。

　　别误会。

　　我说的是超人。

　　黑衣如是想。

　　她的能力是操纵精神。

　　就和变种家的X教授差不多，不过更加强大一点。她可以随意修改人类的记忆，或者弄疯和修好他们。

　　这个能力有点过于反派。黑衣在乐高一言难尽的眼神里思考，最后才扒拉出来解释――“记忆消除枪，小丑，也能做到差不多的，效果。”

　　她说话总是会打顿。这倒不是她故意的。宇宙的语言太多样了，黑衣的世界又恰好负责交流的大头，她每一秒都是听着几百上千万种语言播放的。说起英语时，难免会因为想不起来单词而卡住。

　　乐高还是一脸奇妙。

　　半响。

　　祂默默地叹气，然后往得意洋洋的漫威手里塞了一块金币。后者超级骄傲地叉腰：“哈！我就说！”

　　“搞什么，我还在想，你说不定真的是HP和变种年少轻狂时的小意外。”

　　黑衣：……？

　　好吧，先不提这种可爱的小误会。

　　总之，因为她的这份能力。黑衣是世界里唯一一个可以和人类正常接触，对话交流的。

　　有时候无聊了，黑衣就会把自己捏出实体，然后跟着随便挑选出的哪一个人类到处晃悠。这就和开盲盒一样了。

　　她会遇到一些坏人，人类层面的那种。把她引到角落想要干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被弄去黑衣人总部当工具人。她也会遇到一些好人。对方会在公园的长椅为她留下一朵花，或者面包和钱。也有可能会在哪一个拐口突然冲出，然后在看清黑衣的脸，搞清楚黑衣的无辜后不好意思地留下道歉或电话号码。

　　但大多数时候，她跟着的人类都是粗枝大叶的，不太对目光敏感的人类。

　　这个时候，黑衣就会像任何一部游戏里的NPC引导人一样安静地跟着对方。观察这位人类忙他的生活。

　　黑衣跟过超人。

　　黑衣也跟过克拉克。

　　唔……

　　先从前者开始讲起好了。超人嘛。有什么生物会不对超人感到好奇的吗？反正黑衣不行。她天性里的冒险因素和掌控欲求知欲让她蠢蠢欲动。

　　于是，又一次超人救援活动的开始。黑衣默默地凝成实体跟在了超人身后。

　　这位据说是从外星搬来的男人有着地球人仰望不及的超能力。飞行，热射线，冰冻呼吸，刀枪不入……黑衣跟着超人，看他救下人，救下猫，救下狗，救下地球上的那些生命。看他用远超常人的力量，难以比拟的速度，非常经验得出的技巧。

　　黑衣赞叹。

　　他真的是一位英雄。

　　但，不怎么比她的黑衣人们更加吸引人。

　　这要怎么说呢。虽然超人在大都会的太阳下熠熠生辉，阿波罗般刀削的面容英俊迷人，爱琴海在他蓝眼睛里流淌，但是对于黑衣来说，这并不就比她看见的那些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类特殊。

　　少了点什么。

　　黑衣想。

　　少了点什么。

　　她于是失去了兴趣。

　　至于克拉克，这个男人就真的属于意外了。

　　超人的真实身份或许对宇宙中的人们来说是个秘密，但是，黑衣自己就是宇宙这个概念中的一部分。她如果真的感到好奇的话，是可以选择直接去问DC的。

　　不过，在跟随着超人的一次以后，黑衣就对超人失去了兴趣，连带着对他的真实身份也失去了兴趣。

　　她当时在踩着路灯跳舞，又一次脚尖离开支柱后，在半空中停留时，她忽然注意到，在自己的斜下方有一个人类在行走。

　　这可能就是命运吧。

　　这个人类就是克拉克，也就是超人。

　　他当时正好因为一次反派的攻击失去了他超能力。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普通白人男性。别说碰上个有枪的，手里拿着长棍的劫匪都保不定会受重伤。

　　黑衣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世界观的问题，她稍稍有些脸盲，能够做到的极限是辨别出男人和女人，以及老人和孩童。于是就把克拉克当成了一个普通人。

　　他前方的小巷子里传来人的哭声。

　　是两个学生在被反社会的歹徒持枪威胁。理由大概是什么工作被老板骂？那为什么不去找老板？
　　黑衣瞥了一眼，接着就继续在路灯上练习她的舞步。那是她打算在世界们的聚会上表演的，一个宇宙里已经灭绝的种族的舞蹈。

　　黑衣从阿尔法星系路过时看见了那个种族对于死亡坦然的接受与狂欢。

　　黑衣确实是个世界。

　　因为身心健全的人类，或者物种，在面对另一种同样拥有智慧的生命体死亡时，总是还会抱有一定怜悯之心的。

　　但黑衣只是从中挑选了舞蹈留下。哪怕她若是想，救下对方的种族也不过轻轻松松。

　　但是为什么要救呢？

　　所以就没有救。

　　她是听见了学生的求饶声的，透出的绝望或许会让一个路过的人感到心寒。但是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克拉克还在走着，离不远处的小巷子越来越近。

　　以人类的五官而言，他马上就要听到黑衣所听到的了。想到这儿，黑衣突然有点恶劣地笑起来。要怎么办呢？人类？救他们吗？还是不救？

　　救的话，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而如果不救，群体生物所构造的社会教导出来的良知又会在胸腔里反复呐喊。

　　哦，怎么偏偏会是我遇到这种事呢？你会开始逃，会开始躲，会开始自我安慰自己，一切都没事。一切都没有发生。紧接着你会想，左右我又不认识他们，而且也不是我在干坏事。再者，对方也不一定会有事，只是缺少点钱而已。钱可以再挣，这又没什么。

　　这不是黑衣在凭空想象。她见过的人类确实太多太多，而其中最常见的一种情况，便是这样的人类。

　　就如同世界上大多数的事物都不会有明确的对立。黑白交杂的灰色地带才是大头。黑衣并不觉得这种想法是错误。她只是觉得好玩。

　　就如同盯着下雨天被淹没的蚂蚁窝的孩童。

　　她不为蚂蚁的挣扎和苦涩而共感，却会因为对方的痛苦而大笑。

　　但是，男人停下了。

　　他几乎在听见哭泣的一瞬间就奔跑起来。一路向着小巷的方向。

　　怎么？是认识的人？还是自己是警察？

　　黑衣称得上惊奇的想。

　　但都不是。

　　没有学生惊喜地喊出他的名字，没有突然从衣服内侧抽出的身份卡。

　　在歹徒开枪的前一秒，男人用柔软的腹部接住了子弹。鲜血流得像是在下雨。

　　而被吓傻的学生早就在愚蠢而烂好心的男人试图和歹徒沟通时逃之夭夭，歹徒见了克拉克倒下也丢下枪就跑。

　　于是小巷又恢复了安静。

　　地面上只多出一只快死的好人和一位枪。

　　你还活得不如枪。

　　黑衣站在男人前俯视着他，心底冒出近乎怜悯的嗤笑。至少枪被扔下后还会被下一个人捡起来。而你却会在变凉以后随便被埋进哪个坑里。

　　她轻叹：“愚者。”

　　然后便转身要走。

　　不然呢？留下了干什么？

　　她会因为这个人类而停下脚步就已经算得上是少见的奇遇了。男人还在喘着气，但也差不多只进不出了。他原本没有注意到黑衣的，只能说是凑巧，黑衣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可乐罐头，叮当声一下子就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看见黑衣后，其实黑衣怀疑他没看清，估计只是瞧见了个人影。总之，他反而精神了些，虽然还是血流不止。但他奇迹般地可以说话了，喃喃地念着什么，似乎是人的名字或者什么地名。

　　她努力辨别了半天。

　　“露易丝。”

　　“露易丝。”

　　“露易丝……”

　　男人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

　　不用说，黑衣用脚趾都能猜到这是他喜欢的姑娘。
　　好，所以你要说你爱她了是吗？这个地方能不能有些不那么像剧本的剧情。

　　她无趣地撅起嘴，为自己居然还在浪费时间而后悔。

　　这些人就不能来点别的台词――

　　“祝你幸福。”

　　黑衣怔住了。

　　啊，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

　　她忽然笑起来。

　　就是这个！

　　黑衣于是救下了超人。

　　……

　　前面说过，黑衣确实是个世界。

　　应该补充些的，黑衣是最像宇宙的世界。

　　这其实也很好看出。

　　DC会关注哥谭的黑夜复仇小王子，也会看着从陨落之星降临的孩子。HP为哈利波特写过一本书的传记，也用魔杖为斯内普临摹了一张可以动的画像。变种会对着世界政坛上的风云变幻评价，也会偶尔看看两位立场不同领袖如此的状况。漫威就更不用说了，他现在还会时不时到复仇者大厦晃悠。

　　而乐高，祂的定义更加特殊。因此，有时候各个世界的孩童都能够在梦里遇到长耳朵的猫咪。

　　只有黑衣从来不会主动亲近人类。

　　这里亲近人类的定义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如果要这么说，那么变种会更加孤傲些。DC会更加极致些。

　　怎么说呢。

　　在面对一群和自己虽然不同族，但是毕竟外形基本一致行为举止没什么不同的生物。哪怕本身清楚不同，到底会忍不住生出亲近的情绪。甚至会被影响，向对方靠拢。

　　这个情况在人类看不见世界，而世界却可以观察到人类的前提下显得尤其明显。

　　举个例子，还是变种。虽然他也是不和人类接触的派别，但是提起人类，在变种人和普通人两方立场上，他有着极其坚定切且鲜明的爱憎。

　　不明显，但他是有把自己划分到人类的范畴中的。

　　其他的世界就更不用多说。漫威和DC有时还会因为钢铁侠和蝙蝠侠谁更有钱而开展辩论赛。仿佛就像在炫耀自己家的孩子成绩优异的家长一样。

　　黑衣并不会。

　　她对于人类和世界之间的不同看得非常清晰。

　　她是世界，人类是人类。

　　也因此，明明有着最适合和人类接触的能力。黑衣反而是神性最高的那个。

　　她不关注，也不干涉，只是看。就只是看。

　　她看着旋转的星辰，看着流转的银河，看着浩瀚的宇宙。最后，黑衣看着人类。

　　她看着女人，男人；看着孩童，老人；看着富人，穷人。

　　看着出生，看着死亡；看着邂逅，看着崩离；看着得到，看着失去……

　　最后，她又开始无趣起来。

　　银河看久了是一个样子，人类看久了也一样。

　　贪婪啊，嫉妒啊，傲慢啊；胆怯啊，欺骗啊，恶意啊；快乐啊，分享啊，慷慨啊……
　　没有必然偏向善的人类，也没有必然偏向恶的人类。复杂，但普通。

　　黑衣人是其中少见的例外之一。

　　其实具体要黑衣讲他们有什么不同，黑衣还举不出来。但男人手举起记忆消除枪，对准自己的脑袋，笑着哭着对好友说对不起，或是女人挡在女儿身前面对高大外星生物满脸平静，这些画面莫名都在黑衣的大脑里留下了痕迹。

　　或许是我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什么？

　　黑衣不确定地想。

　　她难得有了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而且也不想因此询问其他同类。于是便开始了漫长的寻找。

　　她一开始以为是善良――良知。于是她去看了这个地球上据说最善良而强大的人――X教授。

　　她观察了几天。缩在学院的树上向下看。虽然男人确实温和而包容。和任何人的沟通都是循循善诱，吐字温雅。像春日的风。

　　但不对。

　　有什么不一样。

　　可能是勇气？

　　黑衣想。

　　接着她便又去看了超人。

　　她看着那枚“S”在天空中划过，毫无畏惧地对上落下的失事飞机。一点对一面的视觉冲击如此震撼。她又看着超人直直撞向巨大的章鱼怪兽，被几次抽飞又几次重新站起。

　　但也不对。

　　不是这个。

　　黑衣移开目光。

　　那么，或许是坚强？

　　她望向黑夜里的尖尖耳朵，和晴空下的金红钢铁。

　　不，不是。

　　也不是宽容，力量，忠诚……

　　那会是什么？

　　会有什么让人类闪闪发亮？让所有无聊都裂开裂缝，从而透出内里的光？会有什么让人类如此与众不同？让他们乃至对于宇宙来说都如此重要？

　　黑衣找到答案了。

　　是希望。

　　是神所唯一无法拥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