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圣母的魔王》名好记

36、 若当初没有向左走（三）

　　而那些被拉斐尔等人所杀的人为什么还活着，被拉斐尔等人毁去的建筑为什么又存在了也都能解释了，因为他们没有被杀过，建筑也没有被毁过，他们只是被集体换了记忆而已。

　　可是，如果只是被换了记忆，而不是来到了另一个平行空间的话，那尤尼的存在又说不通了。

　　在纲那个左拐的世界里，里包恩来到了日本教导纲，没能及时赶到救下尤尼，他的世界的尤尼，已经死了才对，可现在尤尼还活着。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范围也太大了，就纲被替换记忆的这三日对周围的接触来看，目前来说，整个巴利安包括彭格列总部的人全都被换了记忆，现在还不清楚具体的记忆更换范围有多大，这手笔实在是让人震惊到找不到语言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纲微微沉了眸子，眼里闪过担忧。

　　他的那二十二个被换了记忆的孩子们才是重点，他们所被替换的记忆，那另外一个世界的他们的记忆，即使纲并不全部知道也清楚绝不会美好到哪里去。

　　自四年前被纲从那个实验室救出后，这群孩子们就一直被他庇佑保护着。

　　现在，一直被自己护得好好的孩子们，突然就得面对这样的残酷，身边还没他看着，甚至他都不知道他的孩子们到底在哪儿。

　　纲担忧得简直想要立刻出去找他们了。

　　最后，实在睡不着的纲，穿了衣服，走到外面。

　　深夜的街道上没什么人，昏暗的灯光暧昧不清，马路上的车子速度快得让人心惊，纲走到他们在意大利定下的旅店门前，旅店还没开门，纲不由苦笑，当然没开门，这个时间点，怎么会开呢！

　　纲正想转身离开，若有若无的细微抽泣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纲回过头去，走向旅店，最后在旅店旁边的一个小公园里找到了缩在椅子上，抱着布偶娃娃哭泣的小孩。

　　那小孩一头及腰的亚麻色长发散在身后，头上扎着可爱的浅粉色蝴蝶结，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蓬蓬裙，脚上是深红色的皮鞋，里面穿着白色的抹子，怀中抱着个布偶熊，脑袋埋在布偶熊里哭泣。

　　那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不用细看纲就能分辨出来是谁，那是卡洛，那个喜欢做女孩打扮，迷恋布偶娃娃，动不动就会哭，喜欢撒娇，总是喜欢缠着安格斯上街，然后又因为看见喜欢的布偶娃娃，而把平常不能睁开双眼看不见路的安格斯弄丢，接着就哭哭啼啼的找其他孩子帮忙的小傻瓜。

　　卡洛明显也注意到了纲的存在，他抬起了头，带着泪痕的小脸上带上纲从未在他身上看见过的阴冷杀意。

　　纲不由愣住，他回忆起了被替换记忆中，在他当初选择直走的世界里的卡洛。

　　虽然有着同样的面容，同样喜欢打扮成女孩的样子，也同样迷恋布偶娃娃，但直走世界里的卡洛性子阴冷嗜血，最爱做的事情是用最不损伤外皮的方式杀人，然后把人皮完整的剥下来，塞入棉花制成人皮布偶。

　　纲对这样的记忆有些抵触，他的卡洛不是那个样子的，他的卡洛爱哭爱撒娇，做事丢三落四，让人非常不放心，但也是柔软的、温暖的、让人怜爱的，而不是那般的扭曲疯狂，让人心痛到窒息。

　　纲走到卡洛身旁，坐了下去，放柔声音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卡洛搂紧了怀中的布偶熊。

　　纲仔细看了看，确定那不是人皮的而是来意大利前，卡洛缠着安格斯上街时，又把安格斯弄丢了那一次买到的那一款后，不由松了口气。

　　卡洛哭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我在等人。”

　　“等谁？”纲问道。

　　卡洛的眼里闪过茫然，他低下头，重复道“我在等人。”

　　他在等人，但是他到底是在等谁？

　　“有人说过，让我在旅店等他的。”卡洛道。

　　可是那个说过这话的人，是谁？

　　卡洛继续说着“旅店里不安全，我出来了。”

　　但是他没有走远，一直一直坐在这里，整整三天了，但他等的人始终没来，可他不记得他等的是谁了，却就是不愿意离开，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纲微微抿了抿唇，他想起来了。

　　那天，从飞机下来，进入旅店后，他们出去买临时日用品时，他对一向不怎么靠谱的卡洛叮嘱道，要他乖乖在旅店等其他人回来，不许乱跑。

　　当时卡洛一边玩着布娃娃一边心不在焉的敷衍着点头的样子，还让他不放心极了。

　　“那我来了。”纲的声音温柔到让人落泪“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卡洛抬起头，定定的盯着纲看了好一阵子，最后微微点了点头，也不问去哪，乖乖的跳下了椅子。

　　纲带着卡洛回到了他在巴利安的房间。

　　还好虽然卡洛三天里一直等在那边，但还是有记得找吃的喝的，累极了也会假寐一下，所以虽然状态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太过糟糕。

　　纲为卡洛拿了点三明治和牛奶，然后让他到自己床上与自己一同睡了。

　　纲记得，刚到日本那阵子，卡洛极爱缠着他睡觉，他每天都会将这孩子哄睡着了再回去入睡，直到卡洛对日本熟了一些后，这情况才好转了，但卡洛一旦害怕了，还是会缩到他这里来，就像只被吓到的小动物在向主人寻求保护一般可怜兮兮的。

　　纲拉上了薄被，将卡洛搂了过去，哄着他慢慢入睡了。

　　几个小时后，房间里一片寂静，纲温柔的搂着卡洛闭着双眸。

　　卡洛趴在他怀中，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睁着眨也不眨，那样子看上去几乎有几分鬼气森森的。

　　他一直搂在怀中的布偶熊被他微微放开些许，他拉开了布偶熊背后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短刀，然后他手握着短刀狠狠扎下。

　　卡洛睁着眼睛直直看着纲，短刀模糊的印出他冰冷的双眸。

　　但最后，短刀停在了纲的额前。

　　卡洛微微撑起了身体，握着短刀的手指过于用力，指关节泛白，短刀却没有再前进半公分。

　　他刺不下去！

　　为什么？

　　他不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带他来的地方他知道，是巴利安，是彭格列的暗杀部队，是黑|手|党！

　　而他至那个人体研究所出来后，就一直与拉斐尔他们一起无差别杀戮着黑|手|党。

　　这个人也是黑|手|党，他不明原由的将自己带到了这里。

　　他该杀了这个人然后离开！

　　但下不了手，甚至在握刀的一瞬间，他感到愤怒。

　　对自己的愤怒。

　　对有伤害这个人的想法的自己的愤怒。

　　他几乎觉得做出这种行为的自己是不可原谅的！

　　这太可笑了。

　　他是卡洛，以杀死黑|手|党为目标，自知早晚会惨死，从未再期望过其他，只求死前多杀点黑|手|党的卡洛。

　　这个人是黑|手|党！

　　而他却对对这个人产生杀意的自己感到愤怒感到不可原谅？

　　这是怎么了？

　　他疯了吗？

　　好一阵后，卡洛将短刀放回布偶熊里，然后拉上拉链，再次窝进纲的怀中，死死闭上眼睛，身体缩卷起来，不自觉的努力把自己往纲怀里塞。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应该保持警惕，但事实上他完全警惕不起来，无法自控的感到安心然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卡洛彻底陷入熟睡后，纲睁开了眼睛，看着怀中的卡洛，他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摸卡洛的长发。

　　卡洛的状态，让他对其他孩子们的现状，更加担忧了。

　　但性子一向沉稳的纲，在这种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还真不敢随意动作，一时有些苦手。

　　就在同一个夜里，巴利安的隔壁城市中，本是今天出来出任务的列维和鲁斯利亚被扔到了地上，伤痕累累的他们爬都不爬不起来。

　　拉斐尔轻笑着叮嘱道“打脏地板就算了，别弄脏了沙发。”

　　腰间挂着一把剑，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的阿梅戴奥，押送完鲁斯利亚进来后，就又退了回去，站到其他孩子们中。

　　气质有点孤僻隐隐带着杀气的阿戈斯蒂诺，将列为往前一扔后，也跟着退了回去。

　　其他的孩子们看着拉斐尔。

　　拉斐尔柔柔的笑着“穆里奇。”

　　穿着中规中矩到土里土气的深蓝色外套和肥大的同色裤子，看上去老实而温驯的穆里奇推了推黑框眼镜，眼里是不再做丝毫掩饰的阴狠。

　　“他们归你了，不过别弄死了，还要问出彭格列指环的所在处呢！”拉斐尔笑道“切萨雷，把这二人拖到地下室去，我可不想让血污打脏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