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独白 ...
-
仲景小区大门外，关恩婉拒了他们开进去的好意，道谢后便和乔一佳下车了。
邓佑降下车窗，边挥手边说：“下次有空聚啊，你们回去早点休息。”
乔一佳看了眼他旁边的向丰，笑着点了点头。
回去路上跟关恩忍不住吐槽：“以前也没见向丰长这样，现在好斯文啊。”
但乔一佳也就见过一次向丰，还是她们高中毕业的时候，谢寅白车她们一起去吃饭。
关恩笑笑：“喜欢上了？”
乔一佳眼睛一亮，边走边摇她手臂：“好关关，你帮我要个微信嘛。”
关恩迟疑了下：“好吧，明天应该能给你。”
刚才饭局上，她加了邓佑的微信，问起来还是比较方便。
两人笑闹着进门，乔一佳话锋一转：“关关——你现在对谢寅白是什么心情啊？”
关恩抬手开灯，略怔了怔。接过邓佑手机那会儿，听到谢寅白嘲谑的语气问她，她犹疑地说没有，然后顶不住周边人的视线，佯装错手挂了。
邓佑在旁边看得最清楚，当即就乐笑了，收回手机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像想替谢寅白传个话，又欲言又止的到了方才。
“真没感觉了。”关恩低头说，“就是我还欠着他个人情。”
乔一佳闻言，转过身看她，神情有些犹豫，十几秒后才终于开口：
“我听到些小道消息，你想听吗？算了我还是直接说吧。”
“你在旭轩的那个茶水部……是谢寅白一手操办的，钱都是他个人出，还为此多给旭轩投了笔钱让他们重建个阳光房。”
她虽然在隔壁公司，但和旭轩不少部门的人都交好，听到过茶余饭后她们议论这事。
原本乔一佳并没相信这些八卦，但旭轩向来没有官方的下午茶文化，去过茶水部看过之后才半信半疑了，因为没有哪个外包店铺能在大企业里占个那么好的位置，基本都是大门附近占一个小位。
加上今晚……
乔一佳才完全信了。
关恩也知道乔一佳的性格，不保真的消息她一般不提，躺上床后恍惚间还梦到了谢寅白。
次日睡醒，关恩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头疼欲裂，坐下吃早餐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这串手机号码于她而言是倒背如流。
关恩接起电话，语气尊敬地道：“巩先生。”
巩凡一如既往简截了当：“你回了锦江，是吗？”
不等关恩思考回复的机会，巩凡提了一下昨晚她和白泽溪聚餐的事，关恩喏喏地应了，毕竟确有其事。
挂断电话后，关恩长舒一口气。
巩凡是谢光耀的常用助理，他转述谢父的意思，谢老先生今天寿辰搞了个家庭聚会，让她晚上也回家吃饭，不用带什么回来。
话虽如此，关恩上班时一直在想着要带什么寿礼去谢宅，这个月她剩的钱不多，谢父私下好酒不好茶也不好收藏瓷器，但年纪摆在那显然也不如年轻时候能喝了，身体控制指标只会更严格。
中午下班后关恩没再去店里，赶去一家品牌专卖门店，买了一支一等80版长白山野山参，品质在这个档位是最好的了。
一下子花去两万多，关恩全身上下只剩八百块，没再去多买一身新行头。
下午五点，关恩已经坐在去往谢宅的地铁。
看着窗外逐渐后退的荧光广告牌，她不禁发怔，那正好是慧腾智能的无人驾驶广告，自动化巴士已正式在帝都中关村大学城上线运行。
心不在焉了一天，在此刻终于找到突破口。
关恩低下头，看着手机上谢寅白的手机号码，手指无意识在短信页面上下翻动，自从知道是他全权安排的工作之后，她就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她总不可能辞职，月底还要交房租水电，下个月要汇的钱也还没着落，生活里各种日常开支也足以压死她。
心绪还没理好的这会儿，又不得不回谢家见人，谢光耀很注重家庭概念，今晚办的家宴显然会邀请很多人，谢寅白作为长子不可能不来。
关恩纠结到快下车时，才给谢寅白发去一条信息。
【你这两天在锦江么？】
过了两分钟，关恩又发：【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
她打算把人约出来，问到伤口愈合情况并送些保养物品，再把话说清楚，就分道扬镳了。她不希望谢寅白再做这么多令人误解的事情。
久违回到谢宅，外部装修还是如同往常中式古朴，只不过看起来明显常常维护，非常新。
关恩停下来，仰头看了一会儿熟悉的房梁雕花，心中莫名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
四年前离开时，她真的没想过还能再回来。
如今物是人非了。
穿过绿意葱葱的花园，宽广的庭院面积将主副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泉水淌过太湖石流进水池中，周围种着几棵石榴树和玉兰树，好几人聚在连廊旁侧的树根茶台茶叙。
见到有人过来，一个女生最先认出关恩，站起来惊愕道：“关恩？！你都回国了啊。”
邬诗是她同班的高中同学，父辈和谢光耀交情不浅，这次也被邀请来了。
关恩点头笑道：“好久不见了。”
邬诗惊讶过后便是有些复杂的怜爱冒出，关恩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的，并不豪派，但整体气质却比多年前舒展了许多。
背后下棋盘的姜兴言打量了她一圈，也跟着站起来，招呼起她，最后状似不经意问：“回国了在做什么呢？要不要来我公司？”
姜兴言也是谢寅白发小圈里的人，但大学留在了锦江，后面一直在本地发展，开的公司也是行业新贵了。
关恩忙笑着摇头，还没继续解释。人群中不知是谁消息灵通一点，微掐着声音说了一句：
“人家现在可是备受关注的面包师啊，哪用得着姜哥介绍工作。”
姜兴言眼色微变，却也不好在这个话头直接问人家，邬诗此时大大咧咧地替他问了出来，语气难掩惊愕：“你真去做面包了？”
“不是，”关恩颇有些认真地说，“蛋糕也做。有需要都可以来找我的。”
在场人都有些哑口无言。
邬诗最快反应过来：“对对，关恩手艺还不赖的。伯伯他们还在后院，我们先去叫他们啊。”
说完，她先扯着关恩进了会客厅，丢开背后那群人声音不小的议论。
关恩将礼品盒递给管家时，还能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老谢的妹妹现在怎么这么寒酸了……”
她没放在心上，的确会有人职业歧视，但挣钱的活儿她向来觉得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走过这么多年了，并不在意这些声音。
邬诗领着她先去□□院认了认人，谢光耀还没下楼，都是些关系亲近的老一辈叔姨。
有些没见过关恩，听到老熟人来了一句“光耀女儿现在都这么大了啊，女大十八变差点认不出来了，现在这么漂亮”，心底不免困惑，等人走了才问谢光耀什么时候跟谁生的小女儿。
关恩走在亭台连廊清晰听到背后的议论声，不禁有些尴尬，脚步略加快了一点。
她并不喜欢成为人群焦点，好在回到会客厅中，其他人陆陆续续进来了，也不再逮着她一顿问，仿佛完全忘了她似的。
关恩松了口气。
人差不多来齐时，天色也暗了下来，谢光耀从楼上转下的电梯走出，笑容满面地跟两边老友和小辈们打招呼，身边瞬间围了一圈人欢天喜庆地祝寿。
邬诗和关恩两人不可能置身事外，也缀在了人群里一起说吉利话。
谢光耀一一笑纳，让大家都去坐，眼神晃到关恩时顿了一下。关恩心尖重重一跳，她没喊从前喊过的爸，只低低又叫了一声“谢叔”。
“回来了就好。”谢光耀点下头，拍了拍她的手背。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开，分别和自己最熟悉的亲友坐一块。邬诗拉着关恩找到一个挺好的座位，能一眼透过窗户看到石屏外面的大门。
关恩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一个小时多前的信息了，谢寅白还没回她。
现在也要进入家宴正题了，以为谢寅白是不回来了，关恩难得又松了口气。
只是刚坐直没两秒，下腹蓦地传来一股明显的痛感，她抿了抿唇调整腿姿，或许是因为没吃午饭，胃又开始痛了。
好在没有痛到无法忍耐的地步。
然而不知为何，餐桌上不约而同响起善意的起哄声，还有人站起来要出去，关恩摸不着头脑地抬起头，唇色浅了许多。
邬诗正要找她八卦，愣了一下，递给她一杯花茶，然后才心有戚戚地开口：
“你哥和你嫂子的感情真好啊，你哥还专门去接她进来。”
透明四方的落地窗外，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着一起朝室内走来，彼此之间的磁场闲适自在，从他们这些旁观者来看，格外相配。
邬诗艳羡地看着那两道并行身影，远远地还能听到周盼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撒娇声，又看了看主位上面有红气的谢光耀，感慨道：
“看来你们家喜事将近啊。”
关恩打心底祝福他们，附和的声音却被痛感拉到低得几乎听不清，“是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独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