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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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公主以粉身碎骨的代价，也为陈氏郎君们集合城中仅剩的兵马争取了时间。
冠勇侯府满门忠烈，临时召组卫城兵马，护得尽量多的帝京黎民撤逃，避免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城。
赵无渡的投名状二失其一，月氏金库便是下一个目标，全部迫害都转移到了月卿和身上，她成了唯一的筹码。
崔怀拭临回北洲前，给央川和月卿和各留了一颗唤珠，遇到危险就捏碎唤珠，别的召唤不了，召他出来帮个忙还是能的。
很神奇的东西，月卿和怕央川弄丢了，特地给他编了条红绳手链，用来嵌唤珠。
而她自己的那颗，当天就被扔了。
她得躲赵氏的狗贼一辈子，他便往来救她一辈子么？
太不现实。
现实是央川伤情好转的第四个月头，月卿和下山卖糕点时，发现了赵氏的家丁，许多。
得亏那通缉犯的画儿画得太精细，精细到失了真，且她自逃出帝京以来埋汰惯了，一根素色的布条在蓬蓬松松的四股辫子末尾打个短结，与通缉象上的模样难有三分相像，故暂时没被发现。
赵家走狗能寻到这里，便是发现了蛛丝马迹闻着味儿来的，躲过只是一时侥幸。月卿和都不用猜便能想到，山下镇外门路肯定已经被守死了。
可能明日便能查到她在山上，她不能连累央川。
月卿和当天回去的路上顺道买了打肉干，随即回到观内清点好钱财，严肃地告诉央川收拾他的东西。
孩子听话，她让他做什么他便都会去做，且央川正是上学的年纪，月卿和以此为借口，让央川明天天一亮就去六十里外的隔壁镇，找私塾先生拜师。
其实这是月卿和一早就有打算的事，那先生她打听好了，是邻镇的寿恒先生，在乾陵山方圆百里内都很有名望，栽培的学生无数。她之前也和央川提过，央川没有异议，现是将央川求学的日子提前了些。
睡前，她把打包好的束脩、银钱和干粮放到央川的竹箧里，嘱咐他从近些的小路走去求学。
月卿和以为，山下小路多，赵狗才至，暂时摸不到小路，所以小路对央川最安全。
央川抱起她扎好的布袋子，泪眼汪汪：“小月姐姐，我一定要明天就走么？”
“央川，蒙蜓说你有修行的天赋，因我任性变卦，才没能让你去得了北洲。”
月卿和是个哄小孩儿不眨眼的，“我心里一直愧疚，能尽快送你去邻镇读书也算让我宽些心了。”
两句话说下来，她并未正面回答孩子的问题，央川没心眼，被成功转移了话题：“月姐姐别这么说，是央川嘴馋你做的饭菜好吃，不想去北洲，况且我对修仙没兴趣，但我可以读书，月姐姐要我读书我便一定去！”
央川舍不得，“入了学就不好总回家了，月姐姐会来看我么？”
月卿和其实更想哭，明日一别，恐怕就是阴阳两隔，再难有命相见。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会的，等到下月，我带桂花糕去考察你的学业。”
小孩子理解的“听话”和大人定义的“听话”差些意思。
月卿和以为央川答应了她，便会老老实实地从约定的小路去私塾，实则央川是个有自我主见的，他认为人最后到了私塾就行了，至于走哪条路，得按他自己的判断。
央川觉得小月姐姐给他的钱太多，走小路不安全，稍稍犹豫，还是选了绕远的大路。
他养伤太久，很久没有下山，乍一出世，发现镇上大路居然多了许多兵马人头，气势汹汹，似乎是为缉拿谁而来。
央川从昨晚上开始便觉得不对劲，直到看到街边墙上贴的告示，这才大胆假设，想通了小月姐姐为何刻不容缓地赶他去邻镇求学。
他眼里，通缉犯的画像不似月卿和，但只有他小月姐姐能有画像上那般貌美。
生人看个一眼两眼对不上号，他与小月姐姐相处近一年，再认不出来就有鬼了。
走出没多远的央川担忧月卿和安危，又匆匆折返。伤还没好全的人行动快不了，一来一回折腾下来，等他重新爬上乾陵山，日头已转过了最高点。
上了山的央川还没多靠近道观，便听嘈杂的人声从观南一侧传出，那里有道悬崖。
央川佝偻着身子潜到观旁枝桠交错的桑木丛后，蹲着身探看情况。
崖边三面围人，月卿和只要后退一步，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赵氏的家丁抻着胳膊，做要往前冲的准备姿态，又不敢贸然行动，放声劝说：“月小姐！您在这荒郊野外，吃不好睡不着的，我们五爷不过是想请邀您入府，履行婚约，您大不必抵死不从！”
用前朝的赐婚邀她入府？旸朝的皇帝都不要龙椅不知所踪了，她还守个破婚约。
悬崖边，素面清美的姑娘冷笑，她看赵无渡赵五爷分明要的是月氏万贯家财入府。
“我国破家破，早非天子赐婚里的千金小姐，更不可能顺了赵氏走狗的心思，奉上月氏家财予赵无渡。”
她深吸一口气，凄然道，“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也受够了，今天，便让尔等符人走狗，永远死了打我月氏主意的狼心狗肺！”
走狗们使的是声东击西的法子，一队人使劲说话吸引月卿和正面的注意力，一两个人从侧面缓缓靠近。
她不给被靠近的机会，言罢，仰倒向万丈深渊。
只要她死了，月氏的金库便不复存在。
不断坠落的月卿和张开双臂，平望苍茫无云天空，酸楚的山风入肌入骨，入耳入鼻。
若她不是天生无泪，兴许也能在死前为自己哭一哭。
墙头后的央川目睹月卿和被凶神恶煞的一伙人逼到悬崖边，不知她是否捏碎了唤珠，但千钧一发，人都仰下去了，崔怀拭还是迟迟不出现。
央川着了急，立即捏碎自己腕上的一颗。
指尖用力，珠子即碎，唤珠灵验，瞬间，崔怀拭出现在央川身边，央川指着月卿和落崖的方位，边哭边跺脚：“快救小月！”
话前悬崖地平线上尚剩一片素黄的裙裾，转眼，连裙裾都落崖消失。
央川身侧人影一闪，瞬间从月卿和落崖的地方追跳了下去。
九死一生，崔怀拭加了些速度，在前头坠崖的人落地前接到了她。
往昔梅雪磊落的白衣公子，今夕着一袭隐绣鱼鹤芝松八宝纹章的玄袍，戴了金辉熠熠的高冠，不曾清减半分流风回雪的玉人仙姿，徒增的是贵胄威赫。
他抱着她要飞上去，月卿和摇头不要：“不必再上去惹麻烦了，倒不如让他们以为我死了。”
崔怀拭便带着她降到崖底，松开人，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为何不唤我？”
月卿和则惊魂未定的反问：“对啊，我没有唤你，你怎会来救我？”
崔怀拭无奈：“是央川。”
“他……”
月卿和叹了口气，明白崔怀拭并不知她与央川的商量。
或许是央川半路返回了，目睹了她的穷途末路，好心替她捏碎了唤珠。
她只好换个他知晓的问题：“敌人凶煞，央川被发现了如何是好？”
他难得不悦：“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去担心他？”
“这孩子，我让他去……”
月卿和急得话都说不全乎，恨不得跳起来，“我不还活着？你快上去看看央川！”
“央川无事，我给他施了术，除了我，无人看得到他。”
崔怀拭自有帐要和她算，“给你的唤珠，为何不用？”
月卿和哽住，揣度着他的脸色，觉得大概说不得实话，只好撒谎：“掉了……”
崔怀拭重复：“掉了？”
月卿和摸了摸鼻尖，也不怕这眼神不好的看见她撒谎的窘态，忙不迭点头：“嗯，掉了。”
崔怀拭胸有成竹的气势比她高上一大截，再给她反悔的机会：“确定？”
耳尖热起来，她低头不敢直视他，捏了捏耳尖，给她机会也不中用地没底气道：“……确定。”
“唤珠上都有咒术，只要不是主动丢弃，低个头便能寻到。”
他逗她，“四个多月都未低过头，你脖子不酸么？”
月卿和两颊一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捂脸回答：“唔……我说实话就是了……”
这才不情不愿地袒露，态度诚恳，“确实是被我扔了，对不起。”
她要点头哈腰地道歉，刚弯下一点腰，便被崔怀拭按着肩膀扶直了。
他移开搭上她肩的手，笑不出来：“为什么扔掉？”
她羞愧且大胆地坦白：“就、就是不想再与你有关联。”
崔怀拭脸色有些难看：“哪怕死，也不愿与我有关联？”
“不、不是的！我、我……”
月卿和支支吾吾良久，却道不出个所以然。
崔怀拭摸索上她的脸，缓缓放下她捂脸的手：“你若不想说，便换我说罢。”
她喉咙发颤，他以为她哭了。
月卿和被他的动作唬得后退一步。
崔怀拭叹着气，收回手，递给她一方帕子：“我从未想过，生平头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却如此遭逢嫌弃。”
闻言，月卿和呆愣愣地用一双欲哭无泪的大眼睛看向他，定住了一般。
“小月，若是对我无感，还请切莫如此，你这般望着我，对我来说，难以按捺喜欢与欢喜，实是考验。”
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如蒙了雾，却不妨他感受到她眼里的折出的光彩。
月卿和听话地移开目光，回过神，良久才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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