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国物语 未命名》暮卿

11、Part•11

　　Part•11

　　橘色的灯光笼罩着整间会客室，会客室内的人心思各异。

　　杜影月就这般的睁大双眼盯着蒙面少女。
　　那少女身袭米黄色的宫装，浅淡的米色面纱模糊了她的脸。但那双血瞳，那右眼角下的泪痣，无一不让他悬着的心更加慌乱。

　　“影月，你怎么了？”蓝十三姬发现身旁男子的不对劲，拉了拉他的衣角关心的问道。

　　可男子依旧是不回答，只睁大双眼看着少女，不曾移开视线。

　　“她就那么好看么？”香菱撇撇嘴，很是不满影月现在的行为。

　　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这炙热的视线。
　　微微转头，便找寻到了那双盯着自己的酒红色眼眸。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绿衣绿发。眉清目秀，丰神俊朗。长长的绿发被他梳到右边扎成一个髻，还有剩余的头发顺着发髻而垂下。

　　可为什么他要看着我呢？说起来，他这发型好像我小时候有绑过呢…小时候！难道是他？

　　记忆中的人和面前的少年重合，无论是眉宇还是年纪都十分吻合。
　　我惊恐的睁大双眼，是他啊，是他啊！

　　像是不满于我们的对望，少年身旁的墨发女子嗔怪道：
　　“真是没有教养，怎么可以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看！”
　　“香菱，闭嘴。”秀丽出声，她是对二人的对望感到好奇，但温柔如她，还是笑着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么，”我嘲讽一笑，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答道，“妾身名为雪姬，方才冒昧了，请恕罪。”
　　“雪姬是么，我……”
　　“哐啷”声将秀丽的话打断，大家都奇怪地转头去看向那制造出这声音的少年。
　　杜影月不自主的站起来，喃喃道：

　　“雪姬，雪姬，是你么！”声音渐大，少年双手撑着桌子，急切的询问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不语，眼神却骤然变冷。
　　看来，真的是他啊。

　　没有得到少女的回答，杜影月越过众人小跑到她的面前。将蓝龙莲推开，不顾蓝龙莲叫疼的声音，也不顾众人的诧异声，抓住少女的肩：

　　“是你的，我知道，是你的！”
　　“……”
　　“为什么不回答我，回答我啊！”
　　“你抓疼妾身了。”我皱眉，不满的看向他，他却因这句不算回答的回答而满脸的兴奋，高兴地将我揽在怀里：
　　“雪姬，雪姬，我终于找到你了。”少年的嘴角挂着真心的笑容，但他的快乐却永远都不能传达给少女。

　　推开他，我拍拍自己的衣服，嫌恶的看着他。

　　“为什么？”杜影月不解，为何要推开他呢？还有她的面纱，为何而戴。
　　沉默了许久，我看向他的眼神从嫌恶变得冷淡，缓缓的开口：

　　“呐，”抚上自己的脸颊，勾起一抹冷笑，“如果，妾身毁容了，哥哥你会如何看待？”
　　“哥哥！”众人一惊，何时听影月提过有这么一个妹妹。
　　“是啊，哥哥。”将头一偏，佯装出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但眼神却是依旧冰冷，“哥哥不会因为妾身毁容了而不要妾身的吧？”
　　“雪姬，怎么可能。”杜影月惊恐的睁大双眼，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面前的少女，他害怕，害怕少女就这样从他的面前消失掉。

　　哼，薄情寡性的男人，一听我毁容了就如此的惊慌，嘴角的弧度扩大，眼神的冰冷愈浓。

　　“是真还是假讲面纱揭下不就知道了。”语未毕，已将手放在了面纱上。

　　在场的人都心惊的看着少女，想像着少女的容貌。而云笙和蝴蝶则是心疼，心疼少女现在的冰冷。

　　将手轻轻的放在面纱上，看着面前神色慌张的少年，我笑了。
　　缓缓的揭下面纱，那容颜却让大家为之一惊。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肤白如雪，吹弹可破，苍白的嘴唇，如血的双眸，淡墨的泪痣。少女绝美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疏离气质，眸中饱含的怨恨浓烈到让人难以忽视。

　　“哥哥，你在害怕吗？”嘴角牵起讽刺的笑容，缓缓地走近面前的少年，用毫无生气的声音说道。
　　“雪姬……”杜影月的眼中似乎只剩下那名为雪姬的少女了，痴迷的眼神让香菱感到不安，亦让蓝十三姬有了杀意，虽然不知是为何。
　　“呐，哥哥，妾身这些年来可是很想念你呢。”轻轻的靠在少年的怀中，右手握紧了冰凉的匕首，随着自己的话语慢慢的露出锋芒。
　　“哥哥会不会想念妾身呢？”语未毕，匕首已经插入杜影月的腹部，鲜血染红了米色的衣袖。我如同得到胜利般得意地笑着，将匕首迅速地拔出。
　　杜影月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但他仿佛没有发觉自己的痛苦一般，只是一直盯着眼前的少女，他不想就这样让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雪姬，为什么…？”
　　“呵呵。”看着匕首上的鲜血，用食指沾了一些，“看，这颜色，多鲜艳啊。是不是就如同妾身的眼瞳一般呢，哥哥？”

　　见他不语的样子，心中的痛快就愈加浓烈。

　　“妾身，其实……”腹部传来的疼痛使我手中的匕首脱落，掉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声音，“啊…”
　　捂着腹部，鲜血顺着腿流下。
　　我跌坐在地，看着那个用拳头打了我的蓝发女人，淡淡的笑了。
　　转头，面向惊慌捂着伤口的少年，笑容加深：

　　“恭喜你，哥哥，恭喜……又杀了妾身一次……”

　　疼痛的感觉愈加强烈，我虚弱的笑着，晕倒在地。

　　暧昧的橘色灯光下，是在满地的鲜血中虚弱的笑着倒在地上的少女，米色的宫装已不成样，遍布鲜血。她的身旁，匕首阴森森的反射着血腥的光芒。
　　受伤的少年惊慌失措，他已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跪坐在少女身旁。
　　而那个将少女打昏的蓝发女子，看着自己的拳头，不语。

　　暧昧的灯光下，是心思迥异的众人。

　　…………
　　…………
　　…………

　　焦急的众人进进出出，就如一个月前的那天一样，但唯一不同的是，那一盆盆带着鲜血的水盆和白布。
　　房内，蝴蝶和云笙，还有穆大夫在为床上满身是血的少女抢救。房外，琴音等姐妹焦急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蓝龙莲等人也依旧着急，只有杜影月，默默的看着自己被刺伤的腹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琴音再也忍受不住，她心中的不安让她爆发，“你是谁！为何会让雪姬变成这般模样！”
　　“喂，你别不讲理！”香菱挡在他们中间，“是那个叫雪姬的先刺伤影月的！她这是咎由自取！”
　　“什么咎由自取，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她是不会乱用匕首刺人的。雪姬她，雪姬她虽然也刺伤过我，可是也是我先欺负她的。现在我才不相信是她胡乱刺人！”琴音泪流满面，她不信，不信，雪姬不是那种人，她不会搭上自己孩子的性命胡来的。
　　“是，是我错了，我错了……”影月喃喃开口，双目无神的望向房门，“为什么，会有孩子……”
　　“这还不是要问你自己！”云笙推开房门，端出一盆带血的水来。“小姐再来我们这就已经怀孕了，而你又是她所认识的男人，除了你还有谁会让她怀孕！少在这里装无辜，小姐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抛弃她！”
　　“不是他。”蓝龙莲缓缓开口，“雪姬是从蓝洲被带来的，而那段时间，影月一直在贵阳，况且影月也从未去过蓝洲。”
　　“那不是他，还会有谁，还能有谁？”琴音啜泣道，“雪姬一直不肯提这件事，但是若是她知道自己会流产，肯定会很伤心。她是那么的喜欢小孩子……”她无力的瘫坐在地，双手捂脸，眼泪是不可遏制的流淌。
　　云笙的心亦是一样的疼痛，但她没有资格安慰琴音，只能忍住要哭的欲望叫唤着“琴音小姐……”

　　沉默，一切皆是沉默。

　　许久，门被再度推开，穆大夫和蝴蝶出来了。

　　“杜影月，你可以进去了。”蝴蝶别过头冷冷的开口。
　　穆大夫看见影月身上的伤心下一惊：
　　“要不要先包扎一下，这样一直流血不行的。”
　　“不必了。”他缓缓开口，“大夫，雪姬她……”
　　“哎，注定是没了啊。”穆大夫摇头，捋了捋胡须。

　　杜影月绕过大夫和蝴蝶，走进门内，看见的便是在床上躺着的虚弱少女。原本倾城倾国的脸，此刻却苍白无比。
　　“雪姬，对不起…”淡淡的落寞，淡淡的哀愁，伴随着话语和落下的泪珠顺着他牵起的少女的手臂流下。
　　床上的人虚弱的睁开眼，淡淡的，淡淡的笑着。

　　我看着为我而流泪的他，淡淡的笑着，笑着。
　　“没有了，对么？”
　　“对不起…”
　　“妾身真的很讨厌你呢，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毁了妾身呢？”
　　“对不起…”
　　“我终究，还是被抛弃了呢。”闭上眼，笑容带上一丝苦涩，泪从眼角流下。

　　房外的众人看着房内少女淡淡的笑容，难以言语的窒息感笼罩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