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了家供销社》给自己加鸡腿

3、知晓

　　“不是让你去买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巧儿在厨房里面烧着灶，突然看见自家两个儿子一起鬼鬼祟祟的跑了回来，还东张西望的，一看就像是做了亏心事。
　　又吆喝了两声，却依旧没人搭理她。
　　看到这个场景，李巧儿坐不住了。捋了捋因为做事而散乱的耳间鬓发，在确定小儿子还是好好坐着的之后，掂量一下手里正拿着的烧火棍，跟着这两个“做贼心虚”，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儿子进了堂屋。
　　小小的四娃还以为娘在和哥哥们玩，乐呵的直拍掌：“娘，娘，哥哥，玩~”
　　二娃见自家娘进来了，没多想，觉得还省了去叫人的功夫，在李巧儿一副“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今天不给老娘好好解释就得褪层皮”的不善目光中，神秘兮兮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又摸出盒火柴将大桌子上面的蜡烛给点着了。
　　嘶~这败家孩子哦。明明外面还有光，咋就把蜡烛点着了呢？这蜡烛可要五分钱一根呢！
　　出于对儿子的信任，李巧儿没有第一时间喝止住二娃的这种浪费行为，而是又紧了紧手中的烧火棍，继续等着儿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二娃打开桌子上存在感极强的大布袋子，李巧儿其实一眼就看见了它，毕竟那么大一包，瞎子才看不见。
　　见二娃一样一样的从一个大布袋子里面掏出东西来，李巧儿脸上生气的表情慢慢变成了兴奋中带着狐疑，等掏出二娃掏出麦乳精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愣。李巧儿不知道想到了啥，面色一变，又带了更深的怒火。
　　她伸手揪住了二娃的耳朵：“你个死孩子，到外面不学好，让你跟老师傅后面好好学手艺不听，瞎搞什么投机倒把的事情！”
　　“哎呦，我的亲娘，你听我说，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搞什么投机倒把哦，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你还是听三娃说吧。”二娃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三娃倒是一直乖乖的跟在哥哥后面，现在在光线昏暗的房子里，黝黑的皮肤让他的存在感更低了。村里的小孩都是这样，上山爬树，下河摸鱼，越是最热的时候越是喜欢出去玩。年复一年，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小女孩就不说了，小男孩中十个有九个长着这黑皮囊。
　　被哥哥推到娘面前，见娘的怒火全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三娃子也不生气，他还在处于过度紧张和兴奋状态中，哪有空关注娘的脸色，压抑不住用激动的声音将事情一一道来。
　　三娃子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清晰有条理，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比划，不一会儿便将事情的全部都说了一遍，包括张则言想让他用“电话、手表”抵账的事情。
　　然后指着桌子上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报价给李巧儿听：“怪叔叔给我换了五百块，说这袋米五块钱一斤，一共十斤。盐是半斤一袋，一袋六块。我就买了两袋。蜡烛十块钱一包，我拿了两包。肥皂十块钱一个，是啥手工皂来着，我也拿了两个。火柴是三块钱一盒，我就多拿了几盒。剩下的零零碎碎记不太清楚了。对了，还有这罐麦乳精，要一百块。我想着弟弟能喝，就拿了一罐回来。”
　　刚听前面，李巧儿觉得张则言是个大奸商，想哄骗她家娃用精贵的东西去抵账。后面越听越迟疑，怎么到最后三娃子竟是用两毛钱换回值“好几百”的东西呢？啥东西又那么贵呢？
　　嗬，一下子换回能盖两间青砖大瓦房的钱！又一下都花了出去！李巧儿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啥，也知道自己家孩子是撞上了了不得的大事，一锤定音的决定等孩子他爹回来再说。把东西都拿到自己的房间仔细藏好，李巧儿一再叮嘱两个孩子不许乱说出去，特别是三娃，提都不许提村口供销社的事情。
　　两小孩乖乖点头。
　　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是饭也不能不做。李巧儿心不在焉的跑到厨房继续做饭，二娃三娃就坐在灶台旁边的石墩上看着火，顺便看着弟弟。
　　见两个人顶着相似的圆溜溜的脑袋——那是村里剃头师傅的杰作，坐在石墩上不知道在嘀咕啥，李巧儿看了眼锅里在煮的杂粮稀饭，用勺子在锅底搅一搅，煮的烂烂的红薯在热水中翻滚，里面还有一小把野菜和部分红薯裹挟在一起，黄配绿，卖相真算不上是好看。
　　听说外面在搞什么大运动，家家户户吃的大锅饭，每天食堂白面馍馍，大白米饭随便吃到饱，一亩地能有一万多斤的粮。那人跟她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睛冒着光，恨不得自己也过上吃米饭馍馍的日子。
　　李巧儿却是不信这个的。
　　大锅饭吃的可都是自家交上去的粮食，都有个定数的。天天吃到饱，那来年还怎么活？至于亩产一万斤，都是种了这么多年地的老农民了，这咋有可能呢？那吃不完还不得烂在地头？现在天干的很，又没听说过哪里有新种子，就靠自己想，能想出一万斤的粮食？
　　这和当年村里不干活，光想着天上掉馅饼的懒汉有啥区别？
　　也亏大湾村在的县城是个偏远小城，上面的领导是群众们推上去的，务实的不行，不知道顶了多大的压力生生把这些事压了下去。在别的地方都搞什么大运动，为祖国贡献所有力量的时候，保持着难得的安静。
　　就是不知道风雨欲来，这安静能维持多久。
　　不过这些离李巧儿还是太远了，现在的她只想着，家里的粮食每天吃多少，才能撑到下一个收获季。
　　手上的动作没停，她又看向一旁被安置在有围栏的椅子上面的小儿子，不哭不闹，就冲着自己两个哥哥笑，小手张着要抱。
　　自己的小儿子才两岁，又是夫妻二人的老来子，本就比村里同龄的孩子弱一些，现在都两岁了，说话还是不太利索，每次只能几个字的往外蹦。但是在农村也没有什么可以补身子的，就只能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几个哥哥也是疼他的紧，有啥好东西都想着给他留。
　　补身子啊~说起来那三娃今天带回来的麦乳精，她听人说过，那可是补身子的好东西。要是每天冲一杯给四娃喝，说不定身子也能变得更健康……想必三娃也是这么想的，这才带回来。
　　打住，可不能想了，那可说不定是从哪个精怪手里面换过来的。在打击封建迷信以前，村里老人经常说一些精怪拿小恩小惠换取别人的信任，再然后，就把人给吃了的故事！
　　时间久远，李巧儿已经不记得故事到底说的是啥剧情，只记得精怪惯会骗人。
　　赵根生带着大儿子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气氛格外的安静。
　　二娃、三娃蹲在门口，远远的见两个人回来了就冲他们招手，让两人加快速度回家。随着最后一个人前脚刚踏进院子，二娃后脚就和三娃一边一个，快速将院子大门紧紧的关住，还不放心的用棍子顶着。赵根生眉头一皱，这可是当年野猪下山家里才有的阵仗。可没听见村长用喇叭通知有野猪来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捡到宝了？还是在哪里发横财了？”赵根生笑着打趣了一句，却看见两个儿子一脸“不愧是爹，这都能猜到”的表情，都激动的直点头。
　　大娃刚踏进家门也被这架势唬住了，但急着将他和他爹的农具放回到仓库里，就错过了这一段简短，但信息量很大的对话。等回来时发现爹也陷入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当中，瞬间有一种隐秘的、被“背叛”的感觉。
　　说好了大家一起懵，爹你咋就叛变了呢？
　　挠挠头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排出去，大娃摸了摸自己肚子：“咋都站在外面呢？我这一天可饿坏了，你们都不吃饭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根生想想也是，虽然也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天没塌下来就得吃饭。便一手拍着一个儿子的背，推着他们往屋里走：“走，吃饭去，有啥事边吃边说。”农家人可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李巧儿将饭分好，四娃早就已经喂过了，正在一旁自己和自己玩呢。迫不及待的让三娃将事情再说一遍。有了第一次的打底，三娃这次语言组织的更好了，愣是把赵根生、大娃两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小小的一个故事竟听出了一波三折之感。
　　吃完饭，赵根生跟着李巧儿进屋看被收起来的东西，房间里不时传出来按捺不住的惊呼声，让被撇在门外的大娃更是心里火热。
　　但没办法，进不去，只能拉着二娃、三娃问东问西，恨不得连张则言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想打听出来。
　　张则言可没有想到自己的内裤还有被别人觊觎的一天，就算是知道也是分身乏术，他正面对一个十分难缠的客人“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