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棘》拾饿不摄

7、chapter 6

　　祁退不喜欢麻烦人，更不喜欢拉下脸去让刚认识都没聊几句的人帮他搬东西

　　但在他将一个床垫搬进宿舍那一刻其他四个人就嚷嚷着下楼，没一会就帮他把东西全搬上来了

　　“哥们东西都现买啊”张博海把一个装着衣架的脸盆放地上：“还有吗？”

　　“没有了”祁退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几个陆续回来的人：“我给你们买瓶水吧？”

　　几个人同时看向他，随后相视一笑

　　“没那必要”纪宇宗拎着一个红色的大水壶，笑道：“都一个宿舍的，以后互帮互助”

　　“你小子是不打算跟我们好好相处是吧”其余两人打着哈哈：“我们还指望以后让你还人情呢”

　　祁退注视着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好心的室友们在帮他搬完东西后就搁自己床上躺着了，祁退则带着些许不知所措开始整理起床铺

　　铺床垫，套被套，支床帘都花了不少时间，整理完之后他直接就躺床上盖上被子开始眯着了

　　倒不是有多累，而是昨晚吹了大半夜的风外加四面堪比ASMR的全方位震感，几乎没咋睡

　　今早儿刚起来的时候就有点小感冒，在尚及艺车上昏昏沉沉了一路闻着风油精拌着劣质皮革的臭味更晕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算得上是“私人空间”的地方，实在很难不钻进去睡他个一天一夜

　　虽然睡眠质量一向不是太好，但入睡对祁退来说简直就比吃完烧烤后灌一整瓶啤酒还简单，不一会就没了意识

　　梦乡无梦，天寒地冻

　　感官模糊之后就像是陷入泥沼，手脚冰凉的像是手脚并用插在雪地里前行，艰难且寒凉

　　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前进，四周就像是飞着毛絮的凹凸镜，往哪个方向看都是朦胧且虚幻

　　他梦到积雪融化变成川流，将他淹没，水浸入鼻腔和喉咙，无法呼吸
　　..........................
　　祁退醒来的时候整件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原本在身上盖的严严实实的棉被半边都掉出床沿
　　也不知道是棉被是什么时候挪开的，反正他现在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冷的

　　“哟，醒啦”薛承影从阳台走出来，估计是洗了个澡头发湿漉的垂在一边：“哥们洗澡不？”

　　祁退不知道是对方把他名字忘了还是什么，这声哥们让他有点不适

　　他闭目养神了好一会才把起床气压下去，低沉的回道：“嗯”

　　破学校的破宿舍居然还有独浴，耐着性子听着几个室友教了一遍后学会了怎么往学生卡里充水费后他把卡放到了感应区

　　滴的一声后水从花洒喷出来，但却是冷水

　　这突如其来的冰凉给想用热水澡冲刷一下戾气的祁退吓的差点脚滑撞门上

　　“我操”他猛地把热水器关上，瞪着花洒好一会才开始调整起温度

　　就是这样前前后后用了快半个小时才把澡洗完

　　说实话，没啥作用

　　祁退感觉自己像个炼丹炉，水浇在外面只能暂时降温，内部的火仍然不停熄在燃烧

　　坐回床上后打开手机看了看群聊的消息
　　A：待会下班了一起撸两串？
　　B：来两打珠江，我喝趴你们
　　C：就你能喝趴谁啊，想当年........
　　看到那个“想当年”后祁退就十分果断的滑进详细界面点了退出群聊

　　微信往上翻了翻，白花花的一片
　　祁退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矛盾的，他不是善类，毕生以来的交际从来都没有主动过，就算有人找他了他也不怎么搭理

　　可就是这么一个脾气处于举目无亲的状况下居然格外矫情

　　他盯着空白的一片发了会呆后把手机息屏扭头就要回床上睡觉

　　“哥们？”

　　一个声音从左边传来，祁退把刚踩在楼梯上的脚收了回来，扭头一看就瞅见薛承影和旁边几个人

　　“都五点多了”薛承影拉开衣袖，露出一块表：“吃饭不？”

　　纪宇宗拍了下祁退的肩膀，大笑起来：“咱以后估计也就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了，熟悉下场地呗”

　　如果换平时祁退可能就直接把他的手拍开然后钻回被窝了，但这一刻不知为何，他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

　　五个人去吃饭，四个人走在前边，一个人走在后面

　　祁退看着四个高矮不一胖瘦不均的背影，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自己昨天还在打架斗殴吃宵夜，今天就已经要开始上学了

　　其他人的情绪太正常了不像是被强行送过来的，虽然大概是还不熟所以没怎么交流但依旧和他这一路的阴沉是两个画风

　　就在他惆怅万分暗叹人生不公的时候，前面的人停下了，祁退差点撞上李博海的后脑勺

　　祁退皱着眉，冲着前边喊了一声：“什么情况？”

　　“啊？”李博海略带尴尬指着前面：“到了啊”

　　祁退看去指的方向，是一栋俄罗斯风格的建筑，乍一看还以为是体育场，再一看大门上边挂了俩字：食堂

　　“哦...”这回轮到祁退尴尬了：“那走吧”

　　食堂内部还是挺大的，擦的透亮的白墙加整齐的饭桌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整个食堂除了他们五个之外就是熙熙攘攘的一堆人分布在为数不多开着的小店前边排队点菜

　　祁退扫了一眼那些小店，什么沙县小吃，扬州炒饭是没有了，有的是一堆花哨的名字

　　乍一看还以为是进了哪间大杂烩

　　薛承影东张西望端详了会，指向一家小店：“去那吧”

　　都是第一次来的其他人没啥意见，嗖嗖的跟上去

　　排队的队伍不算很长，他偶然瞥了一眼那家店的名字：好吃餐馆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四个加粗的简体，觉得取个这名字能有人光顾都得是来看看店长是何方神圣

　　估计是这名字太有吸引力了，祁退在原地多站了几秒

　　而就是这几秒钟，一伙人走了过来，几乎是无缝衔接的穿插到他的前边

　　祁退反应过来的时候后面有几个人都开始抱怨了：什么人啊这

　　“哎吃点啥啊”前面那伙人好似无事发生，还心安理得的讨论起餐名：“蒸饺吧，还有......”

　　我操

　　祁退瞪着眼睛看着前面几个人，一时间说不出来，感冒带来的闷热仿佛有意无意的在劝他“哥们算了吧，咱不跟小人斗”

　　祁退叹了口气，想着初来乍到不惹事了，直到看见前面的几个脑袋中有一个蓝毛

　　“我跟你们说，要不是当时我没吃饭没力气”蓝毛缓缓扭头对着旁边的人说话，那张熟悉的大饼脸映入眼帘：“我指定把那个乡下仔打趴下”

　　“喂”

　　话音落下，身后一声闷厚的嗓音传来，蓝毛皱着眉转过身，只见一个头发半干的男生站在身后，一阵风吹过，遮了半边脸的刘海被抚起，露出一张戾气爆棚的脸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祁退拽着他的衣领，直直的挥去一拳
　　......................
　　“是是是，我玩忽职守，我忘恩负义，我狼心狗肺，我见利忘义，我该死行了吧？”

　　尚及艺把电话挂断后长呼一口气，双眼紧闭的睫毛颤动，她想从兜里拿出烟点一根，但忽然想起这是学校，又默默的将烟收了回去

　　“尚老师？”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尚及艺睁开眼看过去，见到一个穿着破洞裤和毛衫的高挑女人抱着一沓书站在她身后

　　此人叫程渡，年龄大概24、25左右吧，算是她在这学校为数不多认识的人，程女士长的漂亮，身材前凸后翘，好几次尚及艺都想问问她当老师之前是不是兼职过模特，程渡不说话的时候长相文静，戴了副眼镜颇有书香气息，刚来学校的时候尚及艺一度以为这是朵人间白莲，这个看法直到有一次她撞上一群中年女教师在背后说程渡坏话然后当众被扇了好几个巴掌之后才改观

　　“程老师啊”尚及艺笑了笑，拍了拍板凳旁边的空位：“来，坐”

　　“真是你啊”程渡不客气额坐下，把书放在一旁后空出手来扶正了眼镜：“还没开学呢你怎么来了？”

　　尚及艺说：“提前准备教案呗，虽然学生不会听，但混工资也得装个样子”

　　“正气十足啊，像我当年刚来的时候一听到实习工资就2500差点撒腿跑了”程渡也跟着笑起来：“话又说回来，职校的学生是真的不好带，一个两个都跟少管所蹲了个两年放出来改造似的，要是放以前上学时候的我能把那群歪嘴全给抽正了，救他们的是我那一心向善的悔改之心，而不是教育局”

　　尚及艺笑容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说：“程老师所言极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时间不早了”程渡看了一眼手机，扭头说：“正好今天食堂开门，去吃点不？”

　　尚及艺点了下头

　　两个身高加起来三米五的女人走在一起十分的有震撼感，走了一路招了不少男女同学的目光

　　就在快到食堂门前的时候，几个身影从里面猛地窜出来，尚及艺躲闪不及险些要撞上的时候被程渡拉开

　　“怎么回事？”尚及艺站稳后心想就算是食堂的菜再不行吃窜了也不至于走那么快吧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食堂里面传来剧烈的打骂声

　　尚及艺刚想瞅一眼，就见到一个人拽着另一个人从里面冲出来，边扯便骂道：

　　“死蓝毛我操X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