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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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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
马克西米利安·维尔斯是蹂躏者号上的陆军将军,同时也是维达尊主与赫特人贾巴会面时被指派监护会场的地面部队将领之一。这代表他会下船带领着自己的部队跟随在维达尊主左右,更可能在会议中听到赫特人口无遮拦的言语——如果有的话。
他们距离塔图因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航程,维尔斯和梅丁将军进行了接洽,梅丁将军是目前维达尊主的私人助理。
根据服役记录,维达尊主的上一任私人助理要追溯到至少十年前,那位军官在一次战斗中重伤然后退役,直到不久前维达尊主才认命了梅丁作为他的新私人助理。克里克斯·梅丁是前特种冲锋队的领导人之一,在同冲锋队的罗姆·莫赫将军的政治斗争中失败后被调往蹂躏者号,然后“不幸”的在维达尊主面前表现出了他的叛逆和不卑不亢——主要是在一个公开,但又不那么公开的场合对维达尊主说:“尊主,我想您需要剪头发了。”
经确认当时只有维达尊主,梅丁将军,两个机器人,以及三名其他军官。维达尊主看着梅丁,眼睛如同发黄的死水,梅丁也是在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即使事后他仅有两次向他人解释他只是习惯了对他的未婚妻如此说,他真的有一个未婚妻,但没人相信他。就在在场的边缘军官以为他们会给梅丁将军收尸的时候,他在一个小时后被任命为尊主的私人助理。这位曾组建领导冲锋队的将军刚来到蹂躏者号上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受欢迎,首先他没有强大的家族和后台,也就没有高级军官的联络网;其次他是明升暗降进入蹂躏者号系统的,中级和下级军官与他并不融洽;最后他曾经指导暴风兵代替克隆人士兵,不巧仅存的克隆人军团就在维达尊主手下,梅丁与蹂躏者号上最好指挥的一群人都颇有隔阂。而他的言行表现出他并不是那么……正统,更别提他被排挤出冲锋队的原因是他被怀疑给叛军提供了方便——没有确切证据,仅是莫赫将军的一面之词,不然他早就被处决了。
但梅丁在他从未接触过的工作中依然表现出了他的尽职尽责和忠诚,这让蹂躏者号上的军官对他印象改善了很多,虽然他们更想用另一个词去形容他——梅丁将军是不是有点婆婆妈妈?他像照顾未婚妻一样对舰队军需官说明维达尊主的生活需要诸多改善,比如维达尊主需要一个厨房,维达尊主需要一个卧室,维达尊主需要一个盥洗池,维达尊主需要一个衣柜,维达尊主需要一张床。
然后军需官才尴尬的想起至少现在维达尊主不能光靠着营养液过活了。
“我提醒了维达尊主他可以要求厨房给他更换菜单。”维尔斯的好友菲尔穆斯·皮耶特在一次闲聊中无意说道,维尔斯吓的差点踩了他的老伙计一脚,皮耶特略带疑惑的看着维尔斯惊惶的样子,维尔斯想菲尔穆斯和梅丁将军有一点很像,他们对维达尊主都没有恐惧。他们做他们该做的事,包括让整艘舰队为维达尊主服务。
维达尊主自帝国建立之初就为帝国奉献,也曾多次带领他们在战场上走向胜利,而他们这些军官在很久之后才注意到维达尊主的日常生活的是灾难性的,这是不可忍受的。
维尔斯完成了自己的准备工作,当他整理好自己的军衔板和密码管的时候,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注意到现在维达尊主站在中央舰桥上,眺望着远方的太空,虽然几乎没有军官能在这一习惯上与维达尊主形成共鸣——他们实在不能理解黑黝黝的太空有什么好看的,过多的深邃和未知只会让人感到脊背发凉——但他们相信维达尊主能看到和他们不一样的东西,因为他曾经是神秘莫测的绝地武士,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无畏英雄,因为他是帝国所向披靡的战术家,也因为他是最卓越最强大的舰队领袖——他们的上司。
蹂躏者号跟随维达尊主,自始至终。
[vii]
这颗星球上没有季节之分,只有单调的炎热,毫无嬗变的炎热,它的蛮荒和空旷让身经百战的帝国士兵也为之心惊。当维达踏上塔图因的沙子时,他一瞬间露出的不情愿的神色如此明显,他遽然加速的呼吸声就像气喘。
赫特人的宫殿就坐落在沙丘海上,它的外貌毫不张扬奢侈,反而朴实素雅,这源于这座建筑的基础是一座古修道院,当初的僧侣们认为□□是无用的,而心灵力量永存,这种无聊至极的思想(维达语)倒是和塔图因相得益彰。
宫殿由一组穹顶塔楼构成,主体是一座大城堡,厚重的铁门已经被拉了起来,拱嘴尖牙面若猪豚的加莫人作为贾巴的守卫兼迎接队伍伫立在门口,此外还有一些异种族,在人类至上主义的帝国这可是一副永远不会出现的景象。二十名左右的帝国人员跟随着维达通过幽暗森冷的台阶,迈入主殿大厅,这里同样沉闷昏暗,即使点明百盏灯泡千只蜡烛也照不亮人们的脸,空气中飘荡着十瓶高级清洗剂也冲刷不掉的刺鼻香料味,粗糙颗粒状的地板透出一股死而未死的味道,近似于长年累月腐烂的污垢才能残留下的细末痕迹。军靴踏上去的时候传来鼓动的声波,证明下面还有更大的空心空间。
高大壮硕的贾巴从榻上下来,在陛阶上蠕动他的肚子,肥厚的脂肪在滑下每一节台阶的时候砸出重重的‘呯’的声音。赫特人相对短小的多的手上牵着一根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是一位美丽沉默的蓝肤提列克女性,几乎身无片缕,只有几块金色金属块挑逗性的遮住了重点部位。她的手臂上缠着昂贵细腻的科舍尔丝巾,脖子上紧紧桎梏着一大块粗糙暗沉的金属枷锁。
[维达尊人,贾巴大人欢迎您的到来。]贾巴的管家库图斯微微躬身,语气奉承而恭敬。
“赫特人贾巴欢迎您的光临。”副官翻译到。
[哦!小安尼!]贾巴大声的喊,副官的眉头皱起来,因为察觉到对己方人员的不敬而气愤。就在他要驳斥进言的时候,维达拦住了他。
“暂时没有你的事。”维达说,副官停顿了一秒,退后站在了维达后面。
“贾巴。”维达吐出这个名字,黑暗尊主的脸此时呈现一种麻木的空旷,“我代表帝国和皇帝来和你协商赫弗雷德矿的合同,帝国要科舍尔航道的独家矿产通行权。”
这是条款中的一条,如果这场会议能正常进行的话,会有更多条例进行商议,但贾巴明显意不在此。赫特人摇摇他根本不存在的脖子,身躯的顶部——他的脑袋——左右摆动了一下,[之前的通讯中就说了,合同,只是小事,小事,一切都会顺利的。现在何不来场演出呢?]
贾巴话音一落,殿厅里倏尔就喧闹起来,乐队弹奏着红球杰特风琴和格罗迪,粗俗刺耳的‘音乐’响彻整个空间,约定俗成作为享乐奴隶的纳沙达人和阿斯卡吉人在边缘开始舒展自己的身躯,贾巴手里的锁链一扯,蓝肤的提列克舞者就站在了最中央的空地上,在乐曲中用撩人的体态和姿势开始舞动,如果她的脸上不是波澜不惊,而她的眼睛不是如同维达一样的死寂,忽略掉其中蕴含的某些元素,这说不定是可以被赞誉为“首屈一指的情态表达”、“难得一见的美妙舞蹈”、“舞者中弥足珍贵”。
跟随维达的帝国人员们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转换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和安排,没有人有闲心去聆听或者观看贾巴闹剧一样宴会,全部把目光求助般的投向维达。但维达只是歪着头,看着提列克舞者的舞蹈,像是完全沉浸在里面一样,帝国人员竭力想从维达那看到一丝分神,但他们没有,于是他们不得不惊恐绝望的试图猜测维达尊主难道也被一个奴隶舞者迷住了?
[chuba!]奏乐和舞蹈期间贾巴喊了一句,库图斯赶紧跳着脚让奴仆们端上一盘鲜活的戈格蛙,贾巴得到了自己的零食,开始不间断的往嘴里扔,活蹦乱跳的身躯被巨大的嘴所吞噬,贾巴舔了舔嘴巴外侧,[你觉得怎么样,维达尊主?]
维达没有说话,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目光在阴影依照着光亮扇动,他静默、置之度外的存在似乎在空气中搭构了一条看不见的网络,一头是他自己,一头是提列克舞者。
就在一秒,舞者的舞蹈变了,挑逗和情欲如同双日下蒸发干净的水一滴不剩,力量、祈求、呼吁充斥了她的每一个动作。她的表情丰富起来,时而怒目,时而温柔,时而拈花而笑,时而指天指地,剧烈的动作中身上的锁链不再是镣铐,而是奏起从不絮乱的手鼓,金色的光透过尘埃停驻在旋转摇晃的纤细丝巾上,她光着脚在尘埃上起舞,不再像一个玩偶,一个工具,而是被山巅之云包裹的水瓶。
与之相反的,其余的舞者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贾巴的乐师被打乱了节奏最后被迫放下乐器。整个殿厅里只有蓝肤的提列克舞者在旋转跳跃,贾巴不耐烦拉扯着锁链想要把舞者拽倒,舞者纤细的身躯完全不受影响,蛮牛一般把贾巴所施予的力全部消解,她只知道她一定要完成这个舞蹈,在天行者面前,在承诺过带走她们的这个人面前。
最后她站在那儿,汗水从她的脸上划过,她的肌肉没有因为劳累抽动一下,羚羊眼死死的盯着维达,像塔图因遮天蔽日的风暴一样俯视着他。但很快舞者的坚硬在维达的面无表情下逐渐溃散,沙坝一样崩解,她变得期艾、惶恐、不知所措。这次,贾巴很容易的就把她拽倒了。舞者尖叫一声,拼命的想逃离贾巴,她的手指扒住地面,全身心的抗拒着被拖回贾巴身边,同时拼命的想爬向维达。她嚎叫、哭泣,没有人理她。维达不为所动,帝国人员置之不理,殿厅的其他人冷眼旁观,而贾巴恼怒的抽动鼻孔。
[我想,我们的宴会出了一点差错。]贾巴抖着他一身褶子说道,[这本来应该是一场很好看的舞蹈的!]赫特人的短手在扶手上重重一锤,地板上的掩板轰然打开,露出下面阴森的地牢,舞者绝望的乱叫跌入牢底,透过栅栏孔,可以听见一头野兽——一头达索米尔出生的巨兽——被放了出来,发出面对飨宴的欢快咆哮,即使是帝国人员也被这草菅人命的公开处刑场景震惊到了。
舞者高亢的绝响穿过栅栏的一刹那,维达让猩红的光芒点燃在每个人的瞳孔,就在维达打开光剑的刹那,随行所有的帝国人员全部不假思索的掏出了爆能枪开始疯狂射击,其中一些文官的准头在匆忙中实在称不上优秀,很多都射在了屋顶、墙壁和花瓶上。贾巴迟缓的身躯内隐藏着完全不同的迅捷机敏,他快速抓起库图斯颤抖哭喊的身体给自己挡枪,与此同时加莫人则大批大批从殿堂外冲了过来,怒吼着举起自己的武器。一片混乱中维达无视飞舞的能量束,用光剑划开钢铁栅栏,往下五米深的地牢里名叫兰克的达索米尔野兽在几个呼吸前已经被维达掐死,维达皱着眉看着提列克舞者,用原力将她举起来拉出地牢,他随意指示后面的一名随官将舞者托起,现在他们二十几人正在从贾巴的殿厅撤退,维达用光剑砍死了所有胆敢追上的人,只有贾巴还在末尾大吼大叫。众人快速通过先前的隧道台阶时,才发现城堡大门已经落下,旁边的大门控制器闪着不详红光。维达自己一人从贾巴宫殿活着出去完全没问题,但如果考虑到这些随性人员,他就必须得想办法打开这扇门——用光剑划个洞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有时间让所有人一个个出去吗?瞬息之间维达知道时间并不够,他需要另想办法打开门,如果他知道控制器密码的话——
“让我来。”突然从一扇翻转的暗门里窜出来的中年人类男性吓了随官们一大跳,差一秒他就会被射成筛子,中年人没有多余的时间理会他们,他拨开人群走到控制器前,输入了一串繁琐的密码——大门打开了。
外面阳光正盛,没有敌人。维达在其余人离开宫殿后站在门口,他黄色的眼球盯着提供帮助的陌生人,这个人有一张古铜色的脸,和塔图因很多久居的人一样。
“很长时间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陌生人扯出一个僵硬忧伤的笑,笑容消失后凝固成一张坚毅冷静的脸,一张战士的脸,一张渴望拯救他人的脸,“好久不见,安纳金。”
“基斯特。”维达麻木的说。倒退三十年,孩子们站在沙漠上,送别刚刚赢得自己的自由,被一个绝地带走的男孩,那个男孩有着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
而基斯特·巴纳正是其中曾仰望着安纳金的孩子们中的一员。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