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2岁之前》木曲直

3、第 3 章

　　太阳还是照常升起，凌希怀揣着种种不安去上学，她心里祈祷着老师忘记请家长这件事。

　　“你们李老师在哪！”只见两个家长冲进我们班大声询问着李老师的位置。

　　“怎么了怎么了？”刘老师循声走来。

　　“看把我们家孩子耳朵弄成什么样子了！”余媛的妈妈把孩子拉到面前，只见余媛的耳朵红肿结痂。

　　“稍等一下，我去把李老师叫过来了解一下事情经过，也请家长们平复下心情，毕竟孩子们也都在”说完刘老师便打电话给李老师。

　　李老师慢慢悠悠的走过来看了一眼余元的耳朵，语气完全听不出任何情感：“余媛妈妈，这是孩子耳朵生冻疮弄伤的，昨天因为她们做错了一道题，我就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耳朵”

　　余媛妈妈生气的吼道：“我家孩子没有冻疮，听我孩子说就是昨天你扯出血的，即使有冻疮你也不该去打一个孩子。”

　　李老师还在否认自己的做过的事情，不停的在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余媛妈妈转头问向凌希和秦思：“是不是李老师扯出血的。”

　　凌希和秦思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哦”刘老师看向凌希和秦思.

　　凌希不明白明明刘老师好几次都看见了李老师在体罚学生，为什么这次还不让我们说出来。

　　最终这场戏剧以李老师道歉并承诺再也不动手而结束。

　　......

　　漆黑的夜晚，微风轻轻的吹动还有树枝的摆动声，偶尔能听见一两句犬吠声，冷落的街道一片寂静。

　　凌希躺在床上和姐姐聊着天

　　“我今天还挺开心的，老师没想起我请家长这回事，还有家里今天很平静”。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抹平静。

　　“起床！起床！现在赶快去你外婆家，你小舅舅快不行了”凌妈焦急的打开房门。

　　凌家两姐妹随便套了件外套就跟着妈妈匆忙跑出家打车

　　在车上凌妈一直忙着打电话：“秋香，你有时间吗？你赶快来我娘家一趟，建军快不行了”

　　“欸，欸，对，刘沛我弟弟快不行了，你来的时候带个炮仗过来”

　　凌希看着窗外并没有感受到妈妈有多悲伤，只是觉得她很忙。

　　母女三人越过林间小道终于到达外婆家

　　凌希越过外婆家爬上二楼，看见舅舅家灯火通明，外婆和外公瘫坐在客厅里面，表哥抽泣着跪在客厅烧着纸钱，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吵闹，每个人都好像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凌希走进一点看见的是一双苍白的脚露在床尾，舅妈坐在床上抚摸着舅舅的脸庞，无声的流着眼泪，她转头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爸爸正坐在床边，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爸爸流眼泪。

　　其实凌希对小舅舅的印象并不很深，小舅舅年轻的时候就因为吸毒被抓进监狱，这次也是因为在狱中得病才提前放了出来，那时候舅舅因为中风导致口角歪斜，言语不清，整个人老了十岁，其实他也不过才三十来岁。

　　她记得上个星期才见过他，舅舅身戴着围兜，嘴角还流着口水，手在不停的抽搐。

　　凌希轻声得喊了声“舅舅”，她不知道舅舅还记不记得她。

　　舅舅微微得抬了点头，手颤颤巍巍得从胸前得口袋拿出了5毛钱递给凌希

　　嘴里含糊着说：“希，希，个...个...你”。

　　凌希眼前蒙了层白雾一样的东西，她没想到舅舅变成这副模样，在她印象中舅舅是长得有点像“邹兆龙”一样得男人，此时的他却留着光头，手脚溃烂，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她没有想到得是舅舅还记得她，还记得给她零花钱。

　　凌希更没想到是舅舅端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阳光在皮肤上烙下印记，可当衣服上的余温褪尽之后，这个场景却成为了记忆中的一记光影。

　　凌希的记忆被大家的哭声拉回现实，不知不觉房间里站了很多人，有妈妈的朋友还有另外两个舅舅。

　　“建军啊，建军”凌妈扑到在舅舅的身边放声大哭

　　“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也是我们当中最小的，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啊，你让娘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呐！”凌妈抓着舅舅的手哀唱起来。

　　凌希跪到床边手握着舅舅的手，轻轻的喊了声“舅舅”。

　　舅舅被抬到了大院里的棺材，凌妈已经哭到站不起来，凌爸搀扶着凌妈走下了楼梯，那也是凌希唯一一次看到父母没有吵架而是选择互相依靠的待在一起。

　　凌阳陪在外婆的身边替外婆擦着眼泪，一连串泪水从外婆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外婆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外公则靠坐在墙角低着头不停的拿着手绢擦着眼泪、鼻涕。

　　那是凌希第一次直面死亡。

　　.......

　　天才刚亮，做丧事的法师还有搭棚子的师傅就已经赶到，凌希和凌阳已经准备去学校，大人们都一夜未眠。

　　“凌阳，给你十块钱，你带妹妹吃碗粉然后送她去学校”凌妈扯着嘶哑的喉咙疲惫的从包里拿出钱包。

　　“妈，我可以不去学校吗？我想待在外婆家”凌希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说行吗？我现在烦得很你别来找事”凌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就催促着凌家两姐妹走。

　　在路上凌希一直低着头慢悠悠的走着。

　　“你快点！我还要坐车呢，我都快迟到了”凌阳一把扯过凌希

　　“你自己走就行了啊，反正我都一个人去上学三年了”凌希小声的说

　　“你是不是有病啊”凌阳急得要动手了

　　凌希却不以为然的站在小路上

　　“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拿钱去吃早餐，我要迟到了”凌阳丢下钱就急匆匆的赶去坐公交

　　凌希一直在校门口徘徊直到被保安发现送到教室里，幸运的是李老师请假要中午才能回学校，这代表着凌希可以快乐的度过一个早上，同时也祈祷着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

　　已经到午休时间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回家吃饭，留在教室吃饭大多数都是班里的班干部等着家长过来送饭。

　　“刘老师尝尝这个，这个孩子他爸从出差带回来的，可好吃了”一位家长热情的招呼着刘老师

　　“不用这么客气，曾妈妈”刘老师推辞着

　　“没事的，你尝尝好吃的话我下次带点给你”曾妈妈把菜夹进刘老师的饭里

　　刘老师笑着吃了一口：“挺好吃的”

　　两人对视笑了一下便开始讨论起明年小升初的事情。

　　下午连续两节都是数学课，上课前凌希总会祈祷不要抽中自己回答问题。

　　“凌希上来写这道题”

　　凌希颤颤惊惊的走上讲台，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一项艰巨却又不得不为的考验，心突然间好累。

　　“叮铃铃，同学们下课时间到”

　　凌希此时松了一口气内心感谢着下课铃声的到来。

　　“写完这道题，没写对就叫你妈妈过来写，其他同学下课”李老师双手环抱盯着凌希

　　凌希露出紧张的神情，单手紧握着粉笔小心翼翼的写下答案。

　　“你确定是这个答案吗？”

　　凌希一下子感觉周围的世界凝固住了，她确定又好像不那么确定。

　　“是对的，确定的答案就要坚定”李老师淡淡的回应道。

　　凌希绷紧的神经此时放松了下来，面露着微笑。

　　.......

　　夜幕降临，大人还忙着招呼参加丧事的客人，表哥依旧跪坐在小舅舅的遗像前，舅妈头戴着白色的头巾瘫坐在地上，一声撕肝裂胆的呼喊，边哭边喊着：“我以后可怎么办呀”，表哥死死的抱着舅妈，全身轻微地颤抖，最后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

　　凌希在这几天的葬礼偶尔能见到爸爸，但是两人的交谈并不多，更多的是凌阳会和爸爸交谈。

　　凌希不知道要和爸爸聊什么，在她的记忆里很少和爸爸有过什么父女的行为，但是她记得小时候是很喜欢爸爸的，每天都期待着爸爸回家，自从爸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她，凌希便不再和爸爸有过多的交际，可以说是畏惧。

　　“我感觉李老师有点不喜欢我”凌希转身问向准备睡觉的凌阳

　　“错，老师不是不喜欢你，他是只喜欢家里有钱有势的好孩子”凌阳慵懒的回答

　　“我们家也有钱就好了”凌希羡慕的语气说着

　　“在你小的时候，我们家是很有钱的，那时候爸爸带着我们全国各地玩，还去了国外”

　　“只不过家里发生了事情衰败了，那时候妈妈也不是这个样子，是个很温柔的人，还会经常带我们去超市买吃的，买零食，那时候桥下面不是有很多乞丐嘛，爸爸是最看不得这些老人，每次给钱都是一两百得给”

　　凌阳陷入回忆不停的讲着过去得事情。

　　“那为什么照片上没有我的照片！”凌希有些生气的问道。

　　“那时候因为计划生育，你被寄养在王爷爷家里，你不记得了？”凌阳回复道。

　　凌希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难怪那时候王爷爷家附近的小孩嘲笑我”

　　“然后你就把别人脸都抓伤了，爸妈还去赔礼道歉了”

　　“不知道你还记得嘛，你幼儿园的时候别人把你脸抓伤了，但是你也不甘示弱的回击了，愣是一点不带怕的，爸爸冲到幼儿园把那家长骂一顿，差点就打起来了”

　　凌阳想起这些事情就嘲笑着凌希那时候的倔强，人称“打不死的程咬金”。

　　.......

　　“啪、啪，叫家长，你明天不用来上学了，你是猪嘛，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你在梦游”

　　凌希精神的过度紧张，致使每晚深夜多次从噩梦惊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她已经好几天都做了同样的梦，她惶恐着每一天的到来，睡前总是祈祷着时间过的慢一点，祈祷着明天会有好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