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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绝色 ...

  •   一道门将闲余人等隔绝在厢房外。

      万俟言走近火盆,拿起钳子,从火灰里挑起一块还是烧红的火炭,吹了几口,就把火引出来了,再添上几块新炭,火就旺了。

      “暖一下手吧。”

      有了火,房内就暖和起来。

      梅知叶脱下黑貂皮,再学着万俟言将手放在火炉上。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好看得很。

      他一翻转掌心,昨夜的伤痕只剩下一道淡不可见的疤,仿佛那刻流的血只是一场错觉。

      “你的伤好得真快。”

      梅知叶一愣。

      他听得出万俟言有试探的意思,但看他笑容温和,又不似有恶意,便说:“我爹爹的伤也愈合得很快。”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何况这江湖之中,奇人异事就更多了。

      万俟言虽然久居大漠,却也明白这个道理,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话锋一转:“看你的功夫很高,不知道师承哪一个门派呢?”

      “我的功夫都是跟爹爹学的。”

      看来是山上的世外高人了。

      “我替你量一下身。”万俟言拿起一根绳子,走到梅知叶身后:“张开手。”

      万俟言的声音低沉浑厚,梅知叶觉得好听极了,便顺从地张开手臂。

      冷硬的绳子隔着麻布落在他的左臂上,一只温热的大掌将绳头按在他的左肩,拇指和中指按着绳子,一节一节地顺着来到手腕,而后放开了。

      咔擦一声,他听到万俟言用剪刀将绳子剪断了。

      又一根绳子落到他的脖子下,一只拇指按着绳头,另一只拇指和中指顺着背部下去,在腰间顿住。

      忽而,绳头那端松开了,腰间那处却被按紧。

      背后高大的阴影消失了,他知道万俟言蹲了下来

      两根手指略过他的臀部,从大腿处爬到小腿肚。

      明明老裁缝的手艺更加纯熟,但当他的手指落在他的身上时,他却觉得被黑不溜秋的虫子缠上了,浑身不适。

      万俟言的动作慢悠悠的,他却没有一分厌恶。

      咔擦一声,又剪断了一根绳子。

      高大的阴影重新回到他的背后,两只手拿着绳子绕到他身前,很快又回到身后了。

      他却捕捉到万俟言温热的气息,似乎暖了他终年的冰凉。

      咔嚓,手起刀落。

      万俟言用破布将三根绳子收好,一边解释:“李老是羊城里最好的裁缝,我打小的衣服都是他做的。”他顿了顿,才说:“李老没有轻薄你的意思。”

      梅知叶听出他话中的责怪之意,却想:我不过是吊起一个老头儿而已,又没有取他的性命。

      便哼道:“他一碰我,我就想起那些不识好歹的人。”

      “有人对你图谋不轨?”万俟言一个回头,就对上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光是这双眼已经胜过所有他见过的美人。

      若然不是有绝世的美貌,又怎会一直带着这个黑面巾呢?

      何况在这乱世之中,不说寻常百姓家,光是那些手无寸铁的世家小姐,甚至是俊秀的少年郎,被污辱的传闻也是年年月月新。

      “是啊,一下山就遇到了。”梅知叶弯起眼睛,“他们要脱我的衣服,你却给我披上衣服,所以你是好人。”

      “那他们——”

      可有得逞?

      “当然是让我杀了。”他依然是眉眼弯弯,神色中全然不把这人命当做一回事。

      要是在盛世,难免会出一些义正辞严的君子。

      但乱世多祸,江湖险恶,人命如草芥,要是当日梅知叶不取那些人的性命,今日命丧黄泉的可能就是他了。

      万俟言一声轻笑:“如此听来,你果真不难看。”

      他是玩笑之言,梅知叶却较真了。

      他只是不愿再遇上那些登徒浪子,却也不愿意让人误以为他长得丑。

      于是他拉下那块黑面巾,着急地说:“真的不难看。”

      万俟言定住双眼,连手指头都僵住了。

      只有心如乱鼓。

      这何止是不难看?

      桃花眼底下是挺拔的鼻子,中和了眼睛的阴柔,嘴巴棱角分明,突出的唇珠却把这硬朗调和了。

      这人似乎对北方干旱的天气没有半点不适应,双颊白里透红,依旧粉唇皓齿。

      自他父亲病逝后,不少人都想对他施以美人计,这几年山庄里收下各色美人,唯有今日的梅知叶是真绝色。

      这等美色能叫大侠抛却大义,君子厌弃圣贤书。

      而万俟言不如大侠,也并非君子,除非把一颗心挖掉了,否则如何按得住这狂乱躁动的心脏?

      梅公子,你把我看高了。

      见万俟言抿唇不语,梅知叶便沉不住气,着急地问:“我不好看吗?”

      “你很好看。”万俟言收回目光,“我今日坦白问你一遍,可有人指使你来羊城大会?”

      梅知叶摇头了。

      “我一路听说羊城大会好玩,才跟着来的。”

      “这几天得空时,我带你逛逛,但不能再偷东西了。”

      话音一落,就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他大概猜到梅知叶心中的想法,便解释道:“城里跟山上不同,街上所有东西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昨日你想吃包子,就得真金实银地买,不问自取就是偷。”

      “我知道了。”梅知叶闷闷地说,然后解下腰间的钱袋,放到桌子上,“这个我也是偷的,你别生气。”

      钱袋绣工精致,万俟言翻转一看,竟然绣了一个“昇”字。

      这是梁国二皇子的钱袋?!

      他身边护卫重重,梅知叶是怎样把他的钱袋偷到手的?!!

      他走到火炉前,将钱袋放到里面烧。

      火烧得正旺时,就听到木子辉大喊:“公子,二皇子到。”

      “你想看戏吗?”他回过头来,含笑地问:“看看这儿的人有多少阴谋诡计,又是何等虚情假意。”

      梅知叶却是大惊:“他们是要害你吗?

      “他们害不了我。”

      梅知叶点点头:大不了我一掌打死他们。

      他拿起面巾,正要戴上,却被万俟言拿走了。

      “你光明正大的,又不是见不得人。”万俟言拿起吊在桁架上的黑貂皮,披在梅知叶身上:“你不喜欢那白狐裘吗?这貂皮太长了,我还有几件上等的皮裘,待会带你去挑。”

      万俟言打开门,将包裹好的绳子交给李老,吩咐他先送几套衣服来,再按梅知叶的尺寸做几套新衣。

      然而李老没有接过绳子,他跟木子辉和秦骓一样,呆立在原地,定睛看着梅知叶。

      “阿言,他、他——”

      “他是梅知叶。”他低头说:“知叶,这是秦骓。”

      一声知叶,叫进了他的心坎。

      兴许是因为万俟言的声音醇厚动听吧?

      梅知叶瞥了秦骓一眼,难得温和地说:“你不要叫我知叶,叫我梅生。”

      秦骓哪管他叫梅知叶还是梅生?

      只知道红颜祸水,一个男子长成他这样的容貌,谁能安心让他留在万俟言身边?

      忽又听万俟言说:“羊城大会期间,他会一直跟着我。”

      秦骓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疯了!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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