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榕芷

50、18新年

　　18新年

　　说来奇怪，余惊羽买了烟花没有马上走，倒是留了下来。
　　这一举动让杨霏越发的看不懂。琢磨着余惊羽该不会是害羞了吧，这一想法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杨霏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还不走？”
　　“还没到时间。”

　　杨霏纯属看好戏的心态，一直等到快关门的时候，余惊羽才递了一把仙女棒给杨霏。然后拿着剩下的喷花走到杂货铺的对面空地上。
　　“给我？”杨霏错愕，对上余惊羽那副“不然呢”的模样。

　　余惊羽不擅长这些，只是今晚看了不少人买烟火，一时兴起而已。
　　夜间的街道黑漆漆，空荡荡的。

　　引线闪烁着微弱的火星，不多时如喷泉般爆发出绚丽的光芒，一阵一阵的噼里啪啦，不断变幻的色彩，伴随着带着火药味的烟雾弥散开。
　　杨霏不自觉的被吸引，还挺好看的。
　　“新年快乐！”余惊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杨霏身边。祝福声被烟火的炸裂声淹没。

　　杨霏不自觉被氛围渲染，拿上了手里的仙女棒，点了起来，朝着空中挥舞，自由而又炫目的光辉划过一道又一道，隔着稀薄的烟雾，余惊羽把仙女棒递了过去，注视着她道：“借个火。”
　　须臾，火花四溅，两道仙女棒交错。
　　两个人在街道上相互追逐，留下一串笑声。

　　等到火色落幕，一切又恢复了黑夜的寂静。
　　“余惊羽，我今天玩的很开心！”
　　“我也是。”

　　“你早说是陪我玩，我哪里还跟你算烟花钱！咱俩谁跟谁，谈钱多伤感情！”两个人站在摊前，杨霏推了一下余惊羽的手肘。
　　“小余啊，明天要不来我们家一起吃年夜饭吧！”杨奶奶手里勾着一只毛线的拖鞋。
　　“对啊，明天大年三十和我们一起过除夕吧！”杨霏抓着她的手臂，期待的看着她。
　　余惊羽没理由拒绝。

　　-
　　除夕这晚，杨霏搬出余惊羽成功劝服了奶奶关了门店，一下午家里两人一个洗菜，一个炒菜，忙的不亦乐乎。

　　余惊羽一下午倒是难得开始挑衣服，往常新年就没怎么买过新衣服，都是凑合着过，就算买了，那也是挑的黑色大号耐脏的。而今年，余惊羽破天荒的开始嫌弃起它们了。
　　试了好些衣服都不满意，最后站在商场大门口，门可罗雀的商场这会儿都大门紧闭。
　　余惊羽犯了难，最后倒是小姨借着试衣服，给她送了一件卡其的牛角扣大衣，学院风的大衣落在她身上，合身，也添了几分青春活力。

　　是以杨霏见到余惊羽的时候，惊叹道：“你终于有黑色以外的衣服了！”
　　余惊羽有些局促，为了赶场，潘家的年夜饭为了速战速决，没少主动喝酒，最后装醉脱身，倒是没想到打车来的杨霏家，这会儿酒劲上来，只觉得脸上发烫，脚踩棉花般飘飘然。

　　“杨霏！”余惊羽只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雾，看不真切，缓了好久才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我说你呀要是再不来，饭菜都凉了。”杨霏朝里面走。余惊羽下意识的拽上了对方的手。
　　杨霏愣了一下，也没当回事。

　　满满的摆了一桌的菜，色彩丰富，荤素得当。
　　“哟。这是喝酒了吧，脸红成这样！”杨奶奶道。
　　“没喝多少！”余惊羽笑的有点傻气，配上微醺的红扑扑脸蛋。让人很难相信她的话。
　　“我去烧点蜂蜜水。你们先坐会儿。”杨奶奶离开前留下话。

　　“余惊羽？”
　　“放心，我没醉。”
　　杨霏一脸无语。

　　杨奶奶端着蜂蜜水过来，悄声道：“睡着了？”
　　余惊羽闭着的眼缓缓睁开，“嗯？你们怎么不吃啊！”
　　杨霏：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是来吃年夜饭的！
　　“先喝点吧。”
　　余惊羽接过奶奶手里的茶杯，抿了几口，笑道：“好甜。”
　　杨霏正想接话，就看到这人又睡了过去。

　　杨奶奶见状，小声道：“回头让她在你房间睡吧。”
　　杨霏无所谓，反正除夕要守岁，她也不怎么睡。

　　爷孙俩吃完，一起坐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
　　小品，歌舞，相声，奶奶看的津津有味。杨霏听着不觉间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直到身上落了一条奶牛斑纹的毛毯，才睁开了眼。
　　“想睡就上去睡吧。”
　　“奶奶也是，早点睡。”

　　杨霏回到房间，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哈欠，拢了拢身上的毛毯，眯着眼朝着自己的大床走去。
　　屋外，爆竹声骤然增多，由远及近，此起彼伏。
　　楼下，从电视机里传出主持人激动人心的倒计时。

　　床上，余惊羽突然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吓了杨霏一跳。
　　她朝着杨霏看了过来，“新年快乐！”
　　杨霏站在原地，尴尬的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你不休息吗？”
　　“你醒了？”
　　余惊羽思维迟滞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鸠占鹊巢：“那我走？”
　　“我可不想明早起来就听到女高中生走夜路被抢劫的新闻头条。”
　　余惊羽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另一半的位置来，邀请杨霏。杨霏迟迟未动。

　　余惊羽忽而朝着她的方向倾身，道：“上次在我那小破屋睡了一晚，这次我可是要睡回来的！”
　　杨霏笑道：“余惊羽，你给我搞清楚，这是我的床，我说了算！”夜色已深，杨霏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先说好你不准跨越三八线。”
　　“我睡相有那么不好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关了灯黑黢黢的。
　　余惊羽先前睡得多，这会儿怎么也睡不着，杨霏因为身边多了个人，也睡不太着。

　　不知过了多久，余惊羽小心翼翼不敢动弹，发觉自己手麻了，准备翻身，听到了杨霏问道：“好巧，你也没睡。我们来聊点什么吧！”
　　“聊什么？”余惊羽僵硬的更不敢动。
　　“聊什么呢？”杨霏想了想，“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建筑师。”余惊羽毫不犹豫道，“你呢！”
　　“建筑师啊！听上去还挺酷的，我长大后还是想做摄影师，留下最美的瞬间，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不是吗？对了，你为什么想做建筑师啊！”
　　“就是想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想想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诶，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余工啊！”
　　“嗯？为什么？”
　　“我记得电视里是都是喊包工头什么公的！你要是嫌难听也可以叫惊工？怎么好像听起来还是怪怪的，要不就叫羽工？唔，还是有些怪！”
　　“你有什么比较倾向的大学吗？”余惊羽好奇道。
　　“目前还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呗！不过新的一年，我准备先做好自己，好好学习，到时候才会有更多的选择。”
　　“这倒是的。”
　　余惊羽终于翻身过来，两个人面对面，埋在被窝下。黑暗中，甚至能看到对方微微亮的眼珠。

　　半身的麻木如同蚂蚁搬家一般，逐渐消退。
　　“你对未来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哈？”杨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像是余惊羽能问出来的问题吗？难道真的思春了？“说起这个，我有一个能让你看到另一半的机会，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空气里有瞬间的沉默。
　　“网上说过如果在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你削苹果皮没有断，就能在镜子里看到另一半。”
　　“封建迷信不可取。”
　　“哎，我开玩笑呢！按照我的要求，那肯定是第一要长得帅，谁会不喜欢养眼的帅哥呢，第二那肯定是要有上进心，这第三嘛，肯定要疼我爱我……我说你最近有点像仙子下凡，动了春心，是不是看上哪个男生了？”
　　“没有，就是突然想规划一下未来了。”
　　“这也太早了吧，不愧是你余惊羽。”
　　“我打个比方，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怎么做？”
　　“不是吧，真有那么一个人？”
　　“打个比方。”
　　“我懂，嘿嘿。对方现在知道还是不知道你喜欢他？”
　　“应该不知道。”
　　“暗恋啊，没想到啊，果然上帝为一个人开了一扇门，肯定也会关上一扇窗。我说余惊羽，根据我博览群书的经验，绝大多数的暗恋最后都会无疾而终，你如果想要让你的青春不后悔，就一定要主动出击！”
　　“要怎么做呢！”
　　“当然是先表白啊！你要是勇敢一点可以当面告白，如果害羞的话可以写情书，总之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可是如果对方不喜欢我，不接受我怎么办！我怕一旦跨过了这条线，我们会连朋友也做不成！”
　　“唔，你觉得对方性格怎么样？”
　　“非要说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
　　“和我差不多啊，那好办，按照我的性格，不可能会做不成朋友的！妹妹你大胆往前走，姐姐我在后方给你撑腰！”
　　“真的吗？”
　　“当然啦，咱俩谁跟谁！小鲸鱼，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值得信赖的爱情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