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大佬的我有点飘》伴君独幽

5、湖畔遇鬼

　　不过半日，五公子疯了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王府，昔日的王孙公子，眨眼间成了人人唾弃的痴傻无赖。

　　君殊在院子里静静待了五日，依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五公子受伤，发疯，这两件事儿他都在场，虽不是他所为，倒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已是五日未曾有动静，想必是不会罚了。

　　他心中的忐忑也安了不少。

　　这时，画楼从外头回来，进了屋便道：“公子，奴婢听说年氏这几天日日到王妃那里哭诉，说是您纵狗咬伤了五公子，逼疯了他，要您为五公子偿命呢。”

　　君殊愣了愣道：“偿命？”

　　画楼不忿道：“五公子又没死，偿什么命？况且，那日夜里许多人都瞧见了，是五公子吃醉了酒，非要杀了外门的两只看门狗炖肉吃，这才逼得两只烈狗发了疯，咬伤了人，跟您有什么关系？”

　　这同样是君殊不解的地方，那日他明明看到是绯衣女鬼搞得鬼，为何第二日听到的竟是这般说法。

　　尤其是自五日前，君渭疯了之后，他便再未见过那位女鬼，便是香秀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好似一场梦，若不是画楼当日也在场，他真是信了。

　　想到此，君殊便坐不住了，他打算去看看肉包的尸骨。

　　前几天他在老槐树下寻到肉包的尸骨，便就近埋在了临近湖边的芍药园里。

　　“公子，您去哪儿，马上就用晚膳了。”画楼见君殊出了院门，连忙喊道。

　　君殊扒在门边，咧嘴一笑道：“好姐姐，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千万不要告诉娘亲。”

　　不等画楼拒绝，他便一溜烟儿跑远了。

　　君殊坐在小土包上，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想到从前与肉包相处的点滴，不免感伤，又抹了几把眼泪。

　　待回去时，天已黑沉，他心知回去又要被画楼数落，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便匆匆往回赶。

　　刚起身，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奇怪的争吵声，好奇心驱使下，他走了过去。

　　却见一个下人与五公子君渭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君殊见了不由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下人见状立即松开了君渭，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地道：“小人见过七公子。五公子他说是看到湖中有大鱼，非要下水捞鱼，奴才一时拉扯不住，便扭做了一团。”

　　这时，君渭也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学着身旁下人的样子，跪倒在地，歪着头想了想，憨憨道：“小人、见见过七公子。”

　　君殊见他披散着头发，穿得一件儿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双足空无一物，竟是寒冬腊月里，光着双脚在地上乱蹦乱跳。

　　君殊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之感，对下人摆了摆手道：“你带他回去吧。”

　　说罢，便扭头避开了君渭，径直离开了。他选择了一条近道儿往回走，心里却在想着君渭的凄凉光景，想到权利富贵不过是朝夕之间，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凄苦生活，心中有些乱，却也理不清个所以然。

　　谁知走过一处回廊，斜刺里突然窜出个人，险些撞到君殊身上。

　　那人往后退了几步，连忙行礼道：“七公子恕罪。”

　　说来也怪，自从五公子君渭出了事情之后，府里的下人对君殊也恭敬了不少。

　　君殊摆了摆手，看了那人一眼，见有几分眼熟便道：“你是哪里的奴才，我好像见过你。”

　　那人道：“奴才刘福，是五公子跟前的奴才，方才五公子将一壶水浇到奴才身上，趁奴才不注意，跑丢了。奴才怕年妃责怪，这才急匆匆地追来，却是如何也寻不到。”

　　君殊趁着廊下的琉璃宫灯，瞧见刘福的身上果然湿答答的，下摆还滴着水，遂开口道：“你家主子应该在湖边，方才我瞧见他了。”

　　刘福连声称谢，叹气道：“五公子如今痴傻了，浑身一股蛮劲儿，一不留神便不见了踪影，伺候的几个人都跑散了，我一人若是再寻不到，回去铁定要吃板子的。”说着那人便打了个哆嗦。

　　往日里这刘福也不曾欺负过他，君殊见他浑身湿透，这大冷天的估计也冻得够呛，想了想便道：“我随你一道儿去寻他，也好早点儿把人找到。”

　　刘福走了感激异常，抓着君殊的手便要拜，君殊将他拦住，心道这人的手怎么这般凉，想必是冻的不轻。

　　君殊领着他一路往回走，走到湖边，君渭早已不见了身影。

　　他正寻思着是否向前寻一寻，却听刘福惊呼道：“七公子，您快来看。”

　　君殊快速奔到湖边，只见刘福的手中握着一只黑色的鞋子，说道：“这便是五公子早上穿的鞋子，怎地落在湖边，是不是五公子已经……”

　　刘福说着便将鞋子递给君殊看，君殊瞧去，心中略过一丝怪异之感，心说他见到君渭的时候，他双脚不着寸缕，应该不是落湖，只是这鞋，怎么瞧着有些奇怪——

　　他伸手便要去接刘福手中的鞋子，突然手腕被一截阴寒之气击中，疼痛之下猛然缩回了手。

　　君殊梦地抬头一看，顿时惊住。

　　只见不远处的婆娑树上立着一绯色身影，衣袂飘举，黑发如墨，衣衫尽处，似有熊熊烈火，女子一双幽深的黑瞳紧紧盯着他，嗤笑道：“你是活腻了吗？死人的东西也敢要！”

　　君殊心中一寒，猛然回头，却见面前的刘福，双目圆瞪，脸皮肿胀，肤色惨白，嘴唇青紫异常，整个人竟是比方才要大了一圈儿，身上的水渍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他一张口，竟是吐出不少水渍、淤泥来。

　　君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想起那双鞋子为何古怪，只因这是王府中男仆所穿之鞋，而他此时也清楚地看到刘福衣衫下摆处，露出的左脚，根本就没有鞋子，缺的那只正握在他的手中。

　　刘福见已识破，张了张口，发出了古怪的声音，“七公子，奴才死的冤，底下好生寂寞，您菩萨心肠，救救我……”

　　说罢刘福便伸出被湖水泡的肿胀的双手，向着君殊的双脚抓去，扭身便要拖着他下水。

　　冰冷的双手抓住君殊脚腕的那一刻，他便似被冻住了一般，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来，眼见着刘福已下了水，君殊闭上眼睛，嘶吼道：“救命！救救我！”

　　突然，虚空中一道儿红绸飞出，径直套在刘福的手腕处。

　　女子手指微微用力，刘福的手腕便似被烈火焚烧，起了一阵黑烟，灼烧的他不住嘶吼，刮起阵阵阴风。

　　“若是再不放手，便叫你连鬼也做不成。”女子的声音破空飘来，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

　　刘福吓得连忙缩回了手，水波一荡，便藏入水中，转眼不见了踪影，湖面上只留下一圈圈涟漪。

　　君殊瘫软在地，仍是一阵后怕。

　　这时候，远处又传来，君渭咿咿呀呀的唱曲声，“这影随形，风沉露，云暗门，月勾星，都是我魂游境也……”

　　听到“魂游”二字，君殊不由头皮发麻，看向树端的绯衣身影，跪拜道：“多谢鬼仙救命之恩。”

　　“鬼仙？”女子闻言哈哈大笑，绯色衣裙随风作舞，整个人似是要乘风归去。

　　君殊看的一阵紧张，手指捏着衣角，有些担心，“您三番两次救我，我虽是年岁小，却也懂知恩图报的道理，日后定然焚香叩拜，报您大恩。”

　　“报我大恩？”说话间，灯火摇曳，女子已至近前，她将君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沉吟道：“你若真要报恩，便答应我一件事儿。”

　　君殊疑惑道：“何事？”

　　女子并未立时作答，犹豫了一番道：“还未到时候。”

　　见状，君殊道：“鬼仙大人请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女子见他如此诚恳，便点了点头道：“此言我先记下，日后必然索回。”顿了顿又道：“我与你父亲是故交，你唤我姑姑便是。”

　　君殊在心里盘算了下，这些年他一直避在后院，与父亲的亲眷未曾走动，竟不知这位姑姑究竟与父亲是何干系，日后便是焚香祭拜也不知名姓，便是烧了纸钱，也不知送予谁？

　　女子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便直言道：“我姓凤，单名一个池。”

　　闻言，君殊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头道：“求姑姑收我为徒。”

　　凤池偏头，目光清冷，隐隐带着几分讥笑：“你要拜鬼为师？”

　　君殊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君殊自出生以来，未曾有授业之师，长至八岁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说出去倒是辱没了父亲的名声。”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凤池摆了摆手，“放心，不出三日你便会有先生。”

　　君殊却摇了摇头，坚持道：“旁的师傅只会教我读书识字，只有您才能教我如何成为人上之人。”

　　“小小孩童，野心倒是不小。”凤池默默地笑了一下，恍惚中，似是听到曾经的少年意气风发道：“日后我要成为战神擎天一样的人。”

　　多么久远的声音，十年了，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君殊见她若有所思，便不再开口。

　　半晌，忽听凤池道：“好，我教你，但我不收徒。你依旧唤我姑姑。”

　　“是，姑姑。”说罢，君殊磕了头，凤池也并未躲闪。

　　想到方才突然出现的刘福，君殊道：“姑姑，方才那刘福是怎么回事儿？”

　　凤池道：“溺人之处，常有人溺。他不过是个水鬼罢了，在此处寻替死鬼，恰好碰到了你而已。”

　　“那他是怎么死的？”君殊记得几日前似是还见过刘福，近日也未曾听画楼提到此人落水身死之事儿，不免便犯了嘀咕。

　　凤池看着平静无波的幽绿湖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湖似有蹊跷。”话音未落，凤池的脸色突然变了，也顾不得君殊，身影一转径自向着远处飘去，风中只留下一句低语：“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