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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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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落在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街边两侧摆满了小摊子。行人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说话嘴里便是白气。
将军府门口摆着两只有些破旧的石狮子,许是府里人都不太重视的原因,从外面看来将军府实在是说不上富贵。
忽地,远方传来急切的马蹄声,原本拥挤的街道有秩序地让开一条道,让来者通过。
只见来人披着一身盔甲,早已干涸的鲜血和雪混在一起,看不出面貌。
赵庆一路冲到将军府门口,一个急刹,急匆匆地敲门,:“福伯,快开门!”
大门被打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家看到他这副模样,脸色一下子就变苍白了:“怎么回事?快,找李大夫过来!”
“俺无事,夫人在哪?快带俺去见夫人!”
福伯连忙给他带路,“夫人在药房里,我这就带你去。”
福伯绕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种满了草药,里面还有一间小屋子。
屋外候着一位婢女,正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玉夏。
“玉夏,夫人可在?赵庆有事说。”
玉夏清脆地应了一声,“夫人在的,我去叫夫人。”
转身敲敲门,道:“夫人,将军身边的赵庆有事禀告。”
屋内也没有回应,玉夏迟疑了一下,再次敲门:“夫人?”
说着,门从里面开了,露出女子的身姿,白色面纱遮住她的脸,只露出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眸,却也足以令人惊艳。
“何事如此狼狈?”晏听苓看着赵庆,温柔道。
一边问着,一边朝着他们走去。
刚一停脚,赵庆猛地扑在地面,大声地哭了出来:“夫人,俺们对不起你啊,将军……将军他被敌军偷袭,去了!”
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风雪的声音,忽得,福伯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也悲痛地哭了。
晏听苓紧紧抓住玉夏的手,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声音沙哑:“尸体呢?”
“尸体还在路上。”赵庆仍伏在地上,积雪慢慢浸湿他的衣服,“夫人,还请节哀,将军死前有话告诉你。”
晏听苓听到还有遗言,身体强撑着站直,“他还说了些什么?”
“将军说,希望你活着。”
晏听苓猛地睁大眼,然后失去了力气,倒在了玉夏的怀里。
“夫人!”
……
炭火盆响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温暖的房间没有一丝声响。
玉夏正站在床边照顾晏听苓,床上的女子卸下面纱的五官清丽,柔顺的青丝散开,仿佛落在人间的神女。
晏听苓缓缓地睁开眼,脸上毫无半点刚刚悲痛欲绝的神情,眼神平静,撑起身子:“玉夏,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玉夏连忙拿衣服盖在她的身上,扶住她,回道:“齐鸣死讯已传遍了沂州,百姓有些躁动。”
“另外,他们并没有发现蹊跷。”
晏听苓这才露出发自内心的笑,靠在玉夏的肩膀上,把玩着滑下的发丝,温柔地开口:“很好,接下来让我们的人上位吧。”
“是,小姐。”玉夏轻轻地回道,停顿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小姐,那……那位怎么处理?”
晏听苓认真地想了一下,忽地笑出声:“她做了错事自然是要受惩罚的,处理干净点,别让人发现了。”
玉夏应下,扶着她躺下,走出门,关上门时,仿佛还能看见床上女子的笑意。
不久,为了安抚军心,宫里传来圣旨让军中另一位威严甚高的副将暂代主将的职位。
与此同时,城里百姓悲痛的同时还在议论将军夫人的用情至深。
“自从夫人来了这边地啊,我们这些贫困人家都有了地方治病了,也不收一分钱,真真是菩萨心肠啊。”老人坐在茶馆里的凳子上,深深的叹口气,“可是,如今却一直昏迷不醒啊。”
“夫人用情至深,悲痛过度,竟也……”茶馆里的其他客人也议论纷纷。
不少受过恩惠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抹起了眼泪。
府里因为晏听苓的昏迷不醒,这些天都是由福伯管理府里的事情,甚至是齐鸣的丧礼。
而百姓口中昏迷不醒的晏听苓正坐在梳妆镜前,她并没有在意城里的风雨,此时打量着一封来路不明的信封。
手指抚着信封上面的标记——一支白玉兰。
慢慢地打开信封,里面的内容展现在她面前,随后,晏听苓笑了。
“真是有趣极了。”
然后将桌上的一只绿雪含芳簪放进信封里,将它绑在送信来的鸽子腿上,“去吧。”
晏听苓含笑地望着飞去的鸽子,站起身,看着玉夏,说:“那位林姑娘,怎么样了?”
玉夏明显感受到小姐的情绪变好了很多,居然会主动问那位林姑娘的事情,“回小姐,已经处理好了。”
她们口中的林姑娘是将军上次回来的时候悄咪咪带回来的一个女子,长相柔媚。
除了晏听苓主仆两人知晓以外,府上没有一人知道这位女子的存在,甚至连福伯都不知道。
晏听苓想起那日齐鸣来到她房间说的事。
“听苓,我知道这样真的对不起你,但是我没办法,我不能不给月儿一个名分。”齐鸣愧疚地不敢看她,盯着桌上的茶杯看。
晏听苓没有再维持在外面伪装的温柔,冷眼看着他,不过声音依然温柔,温柔到齐鸣觉得这件事一定能成。
“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因为意外,我……我们之间发生了……关系。”齐鸣有些难以启齿,那怕他们之间是假夫妻,但这件事确实是他的不对。
“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吗?”晏听苓看到他绯红的耳朵,心里一阵恶心,恶心到想让他去死。
“我记得,对不起,听苓。”齐鸣的头低得更下了,没有看到晏听苓眼里的冷漠。
“好了,我知道了,等你这次回来的时候,我就帮你们举办婚礼。”
齐鸣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成功了,不过也没多想,毕竟她一直都是这么的温柔。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林月会被刁难,欲言又止。
晏听苓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笑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齐鸣这才放下心里的大石头,“多谢。”
晏听苓看着齐鸣离去的背影,感叹道:“玉夏呀,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贪心啊。”
把一切都听到的玉夏抱着晏听苓,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掩不住怒气:“这男人,当初求我们救他的时候满口承诺。如今居然敢这样!”
晏听苓是药王谷谷主晏冬的唯一的嫡系弟子,玉夏是她从小就一直陪着她长大的丫鬟,虽然是丫鬟,却胜似姐妹。
一次意外,整个药王谷除了她们主仆两人,其余人全死了。
为了寻找杀害他们的仇人,她们俩一直在游历,有次晏听苓不小心被土匪绑到山上,正巧被齐鸣救下。
后来齐鸣中了敌军的计,中了奇毒,危在旦夕,手下人找到了她们。
因为要治很长的时间,许是怕晏听苓会跑,还是别的原因,齐鸣提出结为假夫妻,并且承诺了很多。
恰好当时晏听苓有了一点线索,想借齐鸣的势力发展自己手里的力量,便答应了。
如今因为一个女子,就敢背叛她,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那就杀了他吧,顺便接手他手里的势力。”晏听苓回抱住玉夏,高兴地说。
所以晏听苓设了个局,在药里做了手脚,只要见血,毒性就会发作。再悄无声息地给敌方信号,为了除掉齐鸣,敌方再怎么警惕也愿意豁出去赌一把。
他们假结婚这么多年,再加上她一直伪装的温柔,齐鸣对她根本就没有警惕心。
因此,晏听苓才轻易得手。
“玉夏,将军府不能久呆,我们接下来离开这里。”晏听苓摩挲着窗沿,柔声道。
玉夏没有多问,安安静静地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