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土堆》土堆大人

20、二十

　　夜与清晨交替之际，善登上明殿高处的金阁，完成为三界佑宁的仪式。穿过金阁的月梁和飞檐，春日的青州如铺展开的美丽裙幅，没有一处不生动明朗，以蓬勃不息的生长回赠守护它的神灵。

　　香供轻巧地爬上最末一层台阶，妙合扭摆着腰肢，紧跟在后，两只媚而多情的眼睛向金阁内搜寻主人的踪影。

　　善站在晨光初现的窗前，一身黑衣正向活泼的朝霞，她是深藏在朴素黑衣中的静与美好，使人难于表达感受的珍贵之物。看到善，妙合洒脱的多情转为羞赧，唯一能使妙合害羞的人是善，这个秘密是妙合心底的宝藏，是妙合精心藏匿的可口甜食，轻舔一口便会战栗。

　　“神君。”香供和妙合异口同声，喵咪跳到善的脚边撒娇，妙合则紧紧抓住心底酥软的战栗，揉开了再切碎，让它一点点慢慢散开。

　　善露出温柔的笑容，转身问妙合：“西境的情况如何？”

　　妙合喜悦地说：“神君，西边的那些白皮毛人真可恶，他们故意让一群患有热病的族人混入边市，想以此扩散出一场疫病，便可乘机攻占边城，掠夺我国百姓的财产。”

　　善道：“原来并非天灾，而是人孽。”

　　妙合道：“我在西境查明真相时，刚好苦药和甜丸两位小神也收到消息前去查看，便由他们在井水和锅灰中施法，让染上热病的人们逐渐痊愈。”

　　善道：“西人为何突然有此无耻的伎俩，你有没有仔细追究？”

　　妙合道：“当然，属下寻本溯源，结果是一只大话怪冒充神灵，向西人下达扩散疫病的暗示，愚蠢的西人便将惑乱当作天启。那只大话怪吞噬了不少小灵，法力不弱，我便召出当地土精，与它一起铲除了怪邪。”

　　善走过去，轻轻托起妙合的右臂道：“你受伤了？”

　　妙合涂满艳红釉彩的手指不禁战栗起来，羞赧地收回手臂道：“那只大话精的口水有毒，是我不够谨慎。”

　　善隔着衣裳轻抚妙合的伤口，让它愈合，再从妙合头上取下一块沉甸甸的符咒，笑着道：“你积攒了十重功德，已经抵消背叛度璋神君的惩罚，从此可以轻松地穿起高屐。”

　　妙合跪下拜谢，抬起头时，善已经不在金阁中了。

　　善躺在乌有境的黑暗里，仍由飘游。

　　璋走后，善将乌有球当作神居，她的神居和乌有境相连，拥有璋神魂的乌有境如同善的故乡。

　　善用尽十七年中所能的时光收集璋的神魂，璋送她的珠环便是冥暗中的指引。善找到的第一缕神魂附带着她和璋于古时初见的记忆，善将浸凉，毫无分量的神魂贴在额头上，感受到璋的呼吸和温柔。在璋古时的记忆中，公主善穿着缀有精巧银饰的巫女服溜进明殿，紧张地看着‘发现她’的璋，一边试图编造理由，却立刻向神灵说出真心话：“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我是公主明善。”

　　善以收集细碎的神魂填充心底的空洞，仿佛与璋紧紧相拥，她将璋的神魂封在一块青玉中，等待和轮回中的璋重逢，将过往的千年交付在他手中。

　　又一个夜与清晨交替之际，善登上明殿高处的金阁，完成为三界佑宁的仪式。穿过金阁的月梁和飞檐，善看见一个身影穿过初升的晨光，走上通向台地的玉阶。

　　善的心被突来的情绪揪紧，飞下金阁，落在空旷的台地边缘，看着陌生的造访者越走越近，他在左右张望时将目光停留在善的身上，露出如梦初醒的神情。

　　善是隐身的神灵，造访者却对她的真身一目了然，偏离前进的轨迹向善走来，带着一身跳动的晨光与无暇的朝气。

　　善有些遗憾没有更换朴素的黑衣，居高临下地问：“明殿不能私自进入，你可知来到这里已是违礼？”

　　造访者道：“我一直梦见这里，还有你。我看到别人所绘的画卷才知确有这样一座明殿，因此非得来看一看不可。”

　　善道：“你已经看过，请离开吧，如果让别人误会这是观光之地，将来便要花费很多力气解释。”

　　造访者道：“我不想走，我喜欢和你相处，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动人的女子。”

　　他有些吃惊自己的坦白，无法再与善对视，耳根泛起红泽。善道：“能留在明殿的人，必须将自己奉献给神灵，你可以决定吗？”

　　造访者遇到未有准备的问题，善对他的犹豫扬起眉头，体谅地说：“你已经懂得自己的心意了，快回去吧。”

　　“不！我愿意。”造访者决然作出选择，“亲眼看到你和明殿以后，我会更加无法忘记，我的归宿是留在这里。”

　　善微笑道：“你是谁？”

　　造访者似丢弃了所有沉重的负担，轻松地回答：“我是度璋。”

　　善将舍身者带回她的寝房，令他脱掉衣裳。璋将行李放下，解开束腰的丝带，脱掉外衣，脱掉中衣，露出白皙精壮的身体。

　　善走过去，用指尖抚过璋滑韧又热度充盈的后背，感受到他毛孔耸立的紧张和暗涌的愉快。善微微思索，在璋紧绷的腰线上写下一个字，再到他面前，在怦怦跳动的心口上写下一个字。

　　银光微闪的‘善’字似唤醒蒙昧的符咒，璋的眼中亮起一缕清光，气息淆乱地说：“阿善，你变坏了。”

　　感谢编辑，感谢阿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