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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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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抚好一群躁动的学生后,童固安努力打起精神把讲桌上的纪律表贴在告示栏上,又把值日在黑板右侧抄好。将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他晃了晃头,仿佛听到了自己那因为使用过度而肿胀的大脑撞击颅骨的声音,咣当,咣当,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妈的,吵死了,童固安被这原本不存在的声音搞得烦躁不堪,一股莫名的火气窜了起来,烧的他一身都烫起来。担心波及到周围的同学,他近乎慌忙地跑回座位,抓起边上的水杯就往嘴里灌。冰凉的水顺着他的喉咙冲下,呛得自己直咳嗽。
喝个水都能呛到,怎么回事?童固安猛地将杯子掼在桌上,杯底摩擦着桌面,发出嚓的刺耳响声,大到让前座小男生都忍不住回了头。
“班长,你还好吧?”小男生从来没见过童固安这副样子,只能试探性地问着,“哪里不舒服?要我送你去校医院吗?”
“没事,”勉强抬起惨白的脸,童固安扯了扯嘴角,“头有点儿痛,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哦、哦。”
下节课好像是物理吧,小杨说要讲新课来着,之前的预习学案还没做完,要跟不上了吧。这些念头零零碎碎的蹦到童固安脑子里,有的抽象,有的具象,有的反复出现,有的转瞬即逝,来回的刺激着此时的他的敏感的神经,像是一根被不断弹奏着的琴弦。压力很大,弦将断未断。
算了,童固安身上一麻,整个人突然从火山掉入了冰窟,他现在只想瘫着。于是就有了路疆从办公室回来看到的这幅景象:他无往不胜的同桌像是被抽光了骨头一般趴在桌子上,一截截的脊梁隔着薄薄的校服,隐隐的透出来,随着主人略显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浑身都写满了难受。
看他这样子,路疆皱紧了眉头。方才一下课他就被课代表拉到了物理办公室去商量竞赛的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随手拉住了一个同学问:“班长怎么了,这个课间是有谁来挑事儿吗。”
“没有啊,”听了他的话,那位同学还往童固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处理了一下今天早晨那件事儿,其他的就没有了。”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听了这话,路疆心里渐渐有了答案,他跟小同学道了谢,转身向着童固安走去。
“要进去吗?我让给你。”童固安的脸还埋在手臂里,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声音闷闷的问道。
“再等等,”一只手随着路疆清凉的声线按在童固安肩膀上,像是按摩一般轻轻捏着。按了大概有三十秒,路疆明显感觉到身下的身体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放松了下来,这时他才在缓缓发声,“还难受吗,固安哥。”
童固安没说话,呼吸却慢慢平复下来,一开始出的冷汗也褪去,他抬起头,路疆的脸慢慢出现在他眼前,桌上还放着一杯冲好的高乐高。
“给,巧克力味的。加了特别多的粉儿。”看着回过神来的童固安,路疆也惊了一下。他双眼布满了红血丝,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的胡乱粘连着,鼻尖也是通红一片,像是拼命忍过了一场爆发的情绪。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单纯地将高乐高递给童固安。
“你是怎么知道的,”童固安捧着手里温热的饮料,像个机器人似的,“我嗜甜,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有多难,”路疆将手里的高乐高袋子用夹子夹好扔在自己座位上,“每天早自习前和晚自习前你都会吃块糖,还是那种特别腻人的奶糖,那剥糖纸的速度哦,比你做题都快。”
他说的开心,丝毫没注意童固安正慢慢抬起头看向他,情绪翻滚在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将那些名为戒备的波浪提取了一点,偷偷换成了依赖。
“好了,固安哥,你想跟我说说吗,”在坐到自己座位上之后,路疆又递给了童固安一块奶糖,“刚刚你的状态真的很吓人,就这你还在那儿忍着,真是死鸭子嘴硬。”
这小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童固安伸手接过糖块,剥开后放进了嘴里,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不然还能怎么样,反正都解决不了问题。”
“这话我不认同,”见他嚼的香甜,路疆也忍不住撕了一块来吃,“为什么非得解决问题呢?”
“倾诉本身就不该是功利性的,不是吗?”
童固安怔住了。
“固安哥,你知道吗,有些话本身就需要被说出来,即使它毫无用处,即使它一文不值,”眼瞧着坚硬的冰面开始融化,路疆将小太阳加大了力度,“因为,如果少了发泄的出口,人是会被逼疯的,我知道你独立性极高,但你终究不是负面情绪的研磨机器。”
“我……”童固安刚准备开口,尖锐的上课铃就打响了,交谈被迫打断。他重又低下了头,手上开始翻找着试卷,忽然,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啪的一下将一张纸条拍在他桌上。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
传纸条。
童固安诧异的看着路疆,还没来得及回应,又一张纸条被拍了过来,依旧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物理我给你补。
看着面前的两张纸条,童固安忽然笑了。他把两张纸条收起来,仔细地放进笔袋里,然后偷偷将手里的草稿纸晃了晃,上面只写了个大大的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