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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一百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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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月当然在云帝一进门时一眼便看见了他身后之人,却不知这人存的什么心思。
经了这么多事,她亦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早知这云帝疑心重,再加上打过这么几次交道,苏晓月心中对这个云国皇帝是一丝信任也没有,反而满是防备警惕。
她并没有再抬头与那人相望,只是波澜不惊地回应道:“多谢陛下关心,我独自在此生活并没有什么不便,倒是也无需他人陪伴。”
“圣女这话说的,方才那芸桃来时还说闷得慌,怎么这会儿就开始推脱了?”
云帝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心中倒是十分满意她如此似的,一直阴沉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他朝着身后招招手,而后又说道:“战事一起,宋国都城也是险境重重。没想到朕还能寻回这个儿子,实是天佑我大云。我早听闻他与圣女在宋国时就有往来,如今我叫他分管圣殿事宜,也算是给圣女做个伴。来,云畴,还不同圣女行礼。”
没错,云帝带进来的人正是云畴。
苏晓月方才早就看到了他,内心亦是惊涛骇浪。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云畴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更何况,他不是让云国出使解除朝贡的计谋毁于一旦的罪魁祸首吗?
这位看上去睚眦必报的云帝,怎么可能会不计前嫌还将他收留回宫?
苏晓月自然不知道,自那次云畴亲手将她送到了云翳手中,而后又冒险替云国探子藏匿边城布防图,云帝早就没有那般怀疑云畴了。
更何况,云畴与苏晓月等人交好同玩的事,大多是在宋国宫中,云国的探子就算再手眼通天也无法得知其中详情。
反而云畴被软禁于质子府时,屡屡受到欺凌,苏晓月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他的事,云帝一清二楚。
因而就在云畴蓬头垢面地回到皇宫恳求觐见之时,只说自己见起了战事趁乱逃跑,倒叫云帝信了几分。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对他没了怀疑,只是眼下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那场谋划已久的与宋国的战事上,一时手中也实在无人可用,这才将云畴留了下来。
何况在云帝的心中,云畴惯来只会做小伏低卑微讨好,一点也没有云国人骁勇善战的样子,他也实在是有些轻视,甚至都不大愿意承认这是他的子嗣。
苏晓月不过按照常理来推断,在外人眼中自己应当与云畴还是交恶的关系,所以一直表现的十分冷淡,似是并不愿意多看他几眼。
她这一推辞,反倒叫云帝真正放了心。
他一直存了监视苏晓月的心思,不过手中无人,也不想行事过于极端引起她太过反感。这云畴倒是来得正好。
按说苏晓月这个圣女虽然空有名头,但根据史册记载,由于云国的特殊传承,圣女的地位颇高,名义上甚至可以与皇帝平起平坐。
所以云帝叫云畴这个不怎么看得上眼的皇子给圣女行礼,倒也不是存心折辱他。
“见过圣女殿下。”对于云帝的吩咐,云畴哪敢不从,只得上前恭敬地给苏晓月行了一礼。
一见他这副讨好的模样,云帝心中更加瞧他不起,懒得再多看一眼。
“嗯,行了,此后你就将功折罪,切莫惹圣女不快。”
今日的云帝看上去心事重重,倒是没有多为难苏晓月,随意交待了两句后留下云畴便带着云影离去了。
待二人走后,苏晓月与云畴四目相对,眼中的激动再也掩盖不住。
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正要开口向云畴问话,却被他伸手制止。
云畴左顾右盼,走到桌案前,提笔缓缓写下了“以字交流,隔墙有耳”几个字。
苏晓月想了想,也知他防备的有理,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走近研墨的云畴,却没有急着接过那笔,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段时间,云畴也长高了不少,甚至已比苏晓月还要高些了。
她的手一触碰到云畴,他便猛地一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也凝起了泪珠。
想到自己给自己的承诺,云畴深吸了几口气将泪意憋了回去,他不能再软弱了,他要保护晓月姐姐。
苏晓月笑了笑,心知心思敏感的云畴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于是二人便提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互相交待了一番。
苏晓月的一切自不必细讲,不过云畴在知晓原来芸娘就是苏晓月的姑姑苏婉儿的时候,还是非常感慨。
原来冥冥之中,二人就已经有了这么亲密的关系。
而云畴知道苏晓月心中挂念着什么,当先便说林铮已经将苏家上下妥善安置好,叫她不必担心。
而云畴能够回到云国,也多亏了林铮的暗中相助和细心安排。
看到此处,苏晓月自是动容不已。
这一路行来,每每无助孤单时林铮的样子都会在她眼前出现,那人俨然已经成了她的精神支柱。
她当然无比的信任他依赖他,可是如今从他人口中得知林铮为了救她不止不休地步步为营,苏晓月还是觉得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温暖充斥着她的内心。
与此同时,苏晓月这才注意到云畴的双手,原本青葱白皙的手指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手心甚至有了老茧。
也不知云畴这一路究竟吃了多少苦,苏晓月也知他这都是为了自己,放弃了安然度过余生的机会回到危机重重的云宫。
此时二人心意相通,苏晓月早就将云畴如同宋珏诚一样,看成了自己的亲弟弟那般,从前过往的嫌隙早已消失殆尽。
不过眼下却不是叙旧的时候。
简单交代几句,苏晓月便让云畴引火烧了二人的字迹。
他们还需装作疏远的样子,不能共同关在房中太久。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十余日。苏晓月似乎对云畴十分不满,屡屡向云影反映要面见云帝,让他将云畴带走。
而每当云帝召见云畴的时候,他亦是事无巨细地将苏晓月的所作所为统统禀报给他,与暗探所查无异。
云帝见这二人当真因为前仇互相不满,也渐渐放下了心。
不过却有一件事,令他们所有人都越来越忧心。
那便是躺在床上的苏婉儿,至今也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具活死人。
除了宫中的御医,云帝甚至遍寻民间神医,也没能唤醒苏婉儿。
每日除了那微微起伏的呼吸,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已经与尸体没有什么两样。
便连宫里最具资历的老御医都断言,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不到月余,皇后娘娘就要香消玉殒了。
这个消息让本就喜怒无常的云帝变得愈发的暴躁。
每日听到苏晓月的消息时,他的眼神也愈发不善。
他甚至开始后悔起来,若是当日罔顾与苏婉儿的约定,给苏晓月放血,哪怕婉儿对他百般怨恨,却也不会是今日这个下场。
可他暂时却不能动苏晓月一分一毫,若是苏婉儿真的有了意外,那些慕兰花的古株,还需要她的血液去养护。
一连数日,已经死了十数个在云帝跟前伺候的宫人太监。
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连带着各宫中的氛围都十分紧张,生怕自己出了岔子惹怒皇上。
这样一来,苏晓月这里反倒闲了下来。
她自然不怕那云帝,纵然处处受制于他,可她天性豁达,反而觉得眼不见心不烦。
她身为圣女,不能在宫中任意行走,也无法去探视苏婉儿。
自那日芸桃来送饭被逮了个正着,加上苏婉儿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芸桃也不敢再偷偷来见苏晓月了。
可云畴毕竟从前与芸娘关系亲近,加上御医建议常有亲近之人与娘娘说话许能将她唤醒,于是云帝也就不阻止云畴每日前去皇后宫中坐上一会儿。
如此一来,虽然不知姑母什么时候能够平安无恙,苏晓月却日日都能得到她的消息,倒也算是宽了几分心。
前线战事焦灼,云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统一天下上,倒是没有逼着苏晓月放血,吩咐也都由云影来传达。
不过圣女既然已经出世,她便也有了些职责,起码那养花的任务就交到了她的手上。
毕竟那慕兰花对苏晓月毫无影响,她去做这件事,也省得三五日就要死一个花匠。
只是她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养什么花?到底还是跟着学了好几日。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分封那日结束,她一靠近那些慕兰花,就觉得那花开得格外盛似的,根本无需过多费心。
她有了走出圣殿的借口,当然也十分珍惜这个机会。
苏婉儿虽生死不知,苏晓月还没有认命,一刻没有放弃寻找逃出去的法子。
自从知道苏家安全无虞,她便笃定了心思定要将苏婉儿治好救出去见爹爹和祖母,就算是死,也不能孤零零地死在这囚禁了她一辈子的云宫。
云畴回到云国就是为了帮助苏晓月逃走,这些日子也借着探视苏婉儿的会,将宫中的各处打探了个清楚。
然而还未等二人刻意如何动作,机会便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