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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尾声 ...
睁开眼的时候,面前还是白日的庭院,有飞鸟掠过晴空。
谢沉温热的手指抚过他眼角,带走一点湿润。剑者低声问:“怎么了?”
盛欢怔然半晌,许久,轻声说:“我梦到纪倚云了。”
谢沉一怔。
“等你情况稳定了,我们去一趟北海吧。”盛欢说。
*
折尽烽在结束了搜魂术的探查后,最终得到的处置,是送至北海冰原囚禁。
三次三日的天池水修行之后,谢沉体内气血逆冲的状况已有好转,接下来天池之水能提供的帮助便不多了,谢沉需要靠自己来压制魔侵。
他们谢过昊泽神宫的帮助,拜别之后,便踏上了去往北海的路。
云山离北海并不远,以他们修为,一念之间便可到达。但盛欢还是喜欢做小弟子时一边行路一边览看沿途风光的感觉,他们便照旧御了剑,不时在城镇落脚。
昊泽神宫并未封锁消息,折尽烽的身份以及他在渺天灵洲的一系列动作都被公诸于世。如今人间城镇甚至还有了以他为原型的戏曲话本,台上一曲,唱尽穷途落幕。
不同于人界将这些当作传奇轶事来听,道界之中,却是陷入了长久的低迷。
道者求道,或为长生,或为成圣,或为打破境界,去往天外天。即使渺天灵洲已有万年无人飞升,但人们总还是寄望于那些遥不可及的大能,希望他们能成为下一个飞升者,证明这条道途。
然而,折尽烽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希望。他来自的世界告诉所有人,无人飞升,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所处的这片天地。
彗炽玄洲灵气稀薄而飞升者众,渺天灵洲灵气充沛却无人飞升。是舒适的生存环境,还是看得见的通天之路,两种境况,两种人生,却无可选择。仿佛一场天道的玩笑。
这样的真相,几乎可以动摇一个道者的道心。
而如今裂隙填平,彗炽玄洲与渺天灵洲之间已然彻底断绝联系。灵洲道界未来何去何从,还需要时间来找到答案。
这其间的种种纠结,没有传到盛欢与谢沉的身上,但却有另一件事,有些惹人烦忧。
盛欢转身关门,将客栈四处暗暗投来的目光都隔绝在外,这才回到屋中,微微皱起了眉。
谢沉已先一步到桌边,掀起茶盏,倒了两杯茶,试过温度之后推到盛欢面前。他神色平静,毫无所觉的样子,叫盛欢一时踌躇,不知是否该开口。
进入城镇,便不可避免地需要与人接触,他们之前一直没意识到的问题,也陡然跳到了眼前。
谢沉面上的魔纹。
当今的渺天灵洲,惟有一人入魔。谢沉不曾易容改面,盛欢的雪发亦很醒目,于是对此事略有耳闻的人,便都一眼认出了他们。
许是衡云剑尊威名在外,倒没有人直接上来与他们接触,只是这一路直白的围观实在扰人,盛欢有些担心谢沉会受到影响。
他捧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动声色地看一眼谢沉,观察他的心情。
要不然明日还是直接瞬行去北海吧。
谢沉却忽道:“在天容城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盛欢一怔,不知谢沉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点了点头:“记得。”
在天容城时,因为折尽烽的敏锐狡诈,为免露出破绽,他们即使在私下也仍维持着表面的相处,只以隐秘方式传递信息。那个时候,彼此的许多话,都要从第二层去理解。
他曾经因谢沉的入魔而愧疚,那时剑者就曾挑破过他的这个心结,隐晦地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而他也曾说过……
“你那时说,最重要的区别是本心。”谢沉道,“我的本心如故,无论入魔与否,谢沉仍是谢沉。他人如何看我,不会影响到我分毫。”
盛欢微微睁大了眼睛,片刻之后,眼中泛起笑意。
“你说得对,我当时一人在外游历时,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他说,谢沉安静地看着他,“一个人是不是谁,要怎么定论?是根据他的外貌,他的记忆,还是他的行事?”
他们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谢沉此前一直避开此事,哪怕是在天容城说到入魔与前后的区别,到争论之时,谢沉也不曾以纪倚云之事来反驳他。
盛欢知道,他是怕他伤心。
“后来我想,能决定一个人是谁或者不是谁的,只有他自己。”他接着说,向谢沉微微一笑,坦坦荡荡地回望过去,“他认为自己是,那他便是;认为自己不是,那便不是。除此之外,旁人的一切看法,都不能为他做定论。”
谢沉定定看着他,唇边轻轻浮起一抹笑意,向他点了点头。
*
如此行路,几日之后,他们便到了北海。
朝剑宗位于北海,但北海广袤,冰原之上并非只有朝剑宗。行过巍峨雪山时,盛欢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怎么了?”谢沉也停下来,问道。
眼前是皑皑雪峰,日光之下,峰顶的冰雪透彻而纯净。这是一座安静的雪山,但盛欢望着它,却仿佛见到茫茫雪雾如巨浪轰然滚落。
“我好像……在险梦潮中漂荡时见过这座雪山。”他迟疑着说。
他在险梦潮暗流的那段经历,后来也与谢沉说起过,但两人都对那些碎片一般闪过的奇诡景象没什么头绪,只能归结于险梦潮的神秘。但今日却在此处骤然见到了梦海之中的场景。
谢沉闻言微微皱起眉,向眼前的雪峰望去。片刻,忽而轻轻“嗯?”了一声。
“你也见过?”盛欢讶道。
“似是曾经到过此处。”谢沉也不太确定,沉吟片刻,伸手轻轻一弹指,雪峰之上堆积数年的冰雪便被吹落下去,深褐的峰岩露出来,现出其上斑驳的剑痕。
盛欢一眼便认出来:“是你的剑痕。”
“原来是此处。”谢沉收回手,“当年剑门预备迁址,我们先行来到北海查探,听闻冰原之上有苍鹰掠人而食,便寻到此处,将它斩落于雪峰之上。”
如此激烈的战况,想来那只苍鹰的体型应十分庞大。
“原来当时还曾经有这一战。”盛欢道。
他语声如常,但谢沉能听出那其中许许失落。他比他大的这些年岁里,有许多他经历过的事盛欢都不知道,一直为此有些在意。
“那个时候,纪倚云听说你后来镇守了封印七百年,也没有太多吃惊的表示,只是说‘是谢沉的话,也不奇怪’。他的意思,应是明白你的为人,但我当时听到,却是与剑门众人一样,觉得你们果然情谊相通……是我不够懂你。”盛欢曾经这么说过。
“不是你不懂,是我之前一直刻意避开你,不让你对我有更多的了解,是我之责。”他那时先答了此事,片刻之后,才意识到盛欢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一时愕然,“剑门众人,之前一直认为……我和师弟……有额外的情谊?”
他太过震惊,说话都鲜见地磕巴了一下。盛欢看他模样,倒笑起来,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最初知道纪倚云与我的关系,就是听他们这么说的。”
他惊愕半晌,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缓缓地说:“必须与他们解开这个误会。”
盛欢彻底忍不住了,笑着上来在他颈窝蹭了蹭。
收起回忆,谢沉握了握盛欢的手:“从前我经历过的事,往后都一件一件说与你听。”
盛欢抬头看他,那双杏眼有些惊讶地眨了眨,又很快弯起来:“好。”
他回握住谢沉的手,继续向前行去,又想起之前的话题:“我在险梦潮中见到的场景,原来不是随机杂糅出来的景象。那那个血月荒原……”
谢沉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他们交握的手心。
渺天灵洲数万年的岁月,即使是洪荒时期,也从未有过血月。险梦潮在两个境域之间皆有出现,这样的景象,也许并不在灵洲之中。
*
囚禁折尽烽的冰穴在朝剑宗不远处,到了洞外,谢沉停下了脚步。
“我在外面等你。”他说。
昊泽神宫最终没有取折尽烽性命、只是做下了囚禁的决定,谢沉其实并不同意。纪倚云之死、妖魔之乱无数血仇横亘在前,他没有以身份要求神宫改变处决,但也不愿再见折尽烽此人了。
盛欢向他点点头,走进冰穴之中。
冰原洞穴寒冷彻骨,冰台之上,八条玄铁锁链印刻着符纹,将正中之人的手足和琵琶骨都牢牢禁锢起来。
那人长发披散,狼狈不堪,听见脚步走近的声音,掩藏在发丝之间的面庞抬了起来。
搜魂术搅动灵台,冰原地气噬骨寒凉,又兼囚链加身,武息全无。如此境况,折尽烽的眼睛却依旧清醒锐利如刀,看见盛欢,甚至还轻轻笑了一声。
“你果然来见我了。”他说,“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盛欢停在冰台之前,看着他。最初付未涯被折尽烽重伤,弃于云渚谷冰河之下,如今也到折尽烽功败垂成,被囚于冰原之中。
“淮上之杯,江中之月。”他念起这八字,折尽烽唇边挑起闲闲笑意,“在霖城那时,你说的是自己的来处。”
江河之上的酒杯与明月,江水之中的杯影与月影,倒映相生,相似又相反。谁才是真正的那一个?
盛欢曾经以为这一句,是在暗指他与纪倚云。但到折尽烽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他意识到,这一句之中还藏着更深的含义。
渺天灵洲,彗炽玄洲,如对镜倒影而生的两个世界,哪一个能留到最后?
来自彗炽玄洲的折尽烽要掀起战火,吞噬渺天灵洲,但到底折戟于此。
折尽烽笑了一笑:“盛欢,你在当时都不知道彗炽玄洲的存在,又是怎么想到,要以我之枪招与你的剑招引来天火的?”
落败于此,他从容依旧,甚至还能复盘起当时的战况。盛欢看着他,道:“引来天火之法,是道谶给予我的指引。”
“道谶?”折尽烽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一贯敏锐,不过片刻,便迅速推导出了前因,愕然一瞬,忽而一笑。
“原来是这样。”他低低地笑起来,讽刺道,“原来我是输给了天意。”
他修为策谋俱在,若非天意不允,渺天灵洲早入彀中,又岂会落败?
天意?天意!
他纵声而笑,视线向上望去,要穿过重重冰层,看向九天之上的眼睛:“不过成王败寇,折尽烽落子无悔!”
“你真正无悔?”盛欢却问。
折尽烽慢慢收了笑,淡淡看他。
“在天容城时,你曾经问我,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付未涯。”盛欢说,直视面前之人锐利的眼睛,“现在我告诉你,不是我联系付未涯,而是在千年之前,纪倚云就救了他。”
那双眼睛陡然凌厉。
盛欢一字一句地说:“剑门精锐在前往北海的途中,纪倚云为寻找丢失的剑穗络子,深入云渚谷,发现了付未涯。”
折尽烽沉默片刻,笑了一下:“而你在天容城时看到了我身上同样的络子,这才在虞渊之战的最后,说起他。”
“不错,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此事。”盛欢说,“他视你为友,你却送他去死。折尽烽,你有没有过后悔?”
这一句质问落下,仿佛又将人带回那个月夜的城墙。
剑祖最小的弟子襟怀坦荡,为天下先。纪倚云得到了这份秘法,就注定会成为那个身祭封印之人。
折尽烽知道,所以将秘法给他。
纪倚云也知道,却仍然选择接下。
可曾后悔?
——真心才能换真心,纪倚云将他视作朋友,当然是因为,他以朋友待纪倚云。
“后悔?”他放声长笑,“杀人人杀,只要能达到目的,何人不可牺牲!”
他冷冷道:“我为何要后悔?你为何要问我后不后悔?若无我杀纪倚云,又岂有你盛欢今日?谢沉,你是否当谢我!”
盛欢看着他,冷声道:“因为纪倚云不在意你谋害他,但我却想为他要一个说法。”
他说完这句,便转身向外走去。身后一片寂静。
*
谢沉停在洞外,折尽烽那最后一句提高了声音,他清清楚楚地听完,没有说一句话。
盛欢疾步走出来,拉住他的手,手中法诀一转,眨眼之间,凛冽的风已扑至眼前。
无边无垠、波澜壮阔的海,带着沉沉剑意,静静地卧在冰原之上。
虞渊一战中,易尘君自请与明月影换了职责,在现场亲眼见证了折尽烽的落败。战后,他回到朝剑宗,处置了与天容城勾结之人,又在北海之畔祭酒为祀,将发生的一切,都说与了沉于海底的一忘剑。
自这天以后,弥漫于海面数百年的剑意,开始逐渐消散。
盛欢握着谢沉的手,停步在这片海边。展眼望去,冰原之海靛蓝得惊心动魄,波澜起伏间,微咸的海风送来熟悉剑意。
谢沉看着眼前的海,微微握紧了手。
盛欢更紧地回握过去,看着他的眼睛:“谢沉……”
谢沉却微微摇头,止住了他的话语:“不必担心。”
“师弟与你的命数,非我能选择。”他轻声说,遥望着眼前的海域,“我不会假设不可能发生的情况,然后为此诘责自己。”
盛欢看着他,半晌轻点了点头:“好。”
他轻轻地说,“谢沉,拜访了井秋前辈之后,我们便四处去游历吧。我带你去说过的那个剑馆,去看话本上说的花灯庙会,去无名山,带雪鹤回家……”
“还有你过去的事情,也都说给我听。”他说。
他每说一句,谢沉眼睫便轻轻颤动一下,到最后,唇边终于泛起清淡的笑意。
“好,我们一起去看。”他再一次郑重地应道。
海风掠过冰原,穿过交握的手心,他们转过身,向尘世之中走去。
.
(全文完)
盛欢和谢沉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啦,重担卸下,往后都是平静的退休时光~
这篇看的人一直不多,如果有看到这里的朋友,感谢你们的阅读,我也会复盘这次的缺陷和不足,继续努力改进的~我们有缘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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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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