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页正【须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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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钰香看着男人不加掩饰的狷厉，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场，不自觉的伸出手，在男人吃惊的目光里，抚上了男人的脸。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能够像他说的那样一路前进，走一条狂妄的路。他那身黑衣，他的剑眉，他轮廓很深的五官……他有很强的存在感。
“我没有变强……”龙钰香出神的自言自语，“娘死了，我选择离开……每次遇到想要抓住我的人，我都心慌的逃开……我总是没办法掌控……”
男人任由他将手放在他的脸上，由着他愣愣的看着自己，话都说不清楚了还一直自言自语。
“如果我能走你这样的路……”龙钰香对着男人喃喃的说，“如果我能够笃定……如果……”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如果，终于意识逐渐涣散，趴到了桌上。
男人抓住从自己脸上滑下去的手，附身看着闭目趴在桌上的龙钰香，酒醉后，白皙的脸颊微红，睫毛翕动，双唇微启。
男人附身，凑近他的脸，吻住他的双唇，唇瓣辗转吸吮，换来他无意识的一声嘤咛。
“你很有趣。”
不理会小二看着他俩的震惊表情，扔下一锭银子，嘱咐他照看着龙钰香，男人离开酒楼走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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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城外林间破屋。
一个伛偻身子的人披着斗篷坐在火堆边，一下下拨弄着柴火。
别人拨弄柴火是为了让柴火烧的更旺，而他，是要让柴火保持在将熄未熄的程度。
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个黑衣男人走进破屋，棱角俊朗的面容上却是冷漠的表情，看向斗篷人的时候也是很冷淡。
环视一下，除了他和斗篷人，这里再无他人。
“还继续等吗？”
斗篷人起身，拍拍手上的灰，“不等了。那个傻小子，大概是死了。”
男人不问也不言语，转身向外走去，斗篷人跟在他身后。
风过，夹杂着雨水吹进屋来，吹熄了破屋里的柴火。
林间嘶哑难听的声音，带着些嘲讽，“为了一个这样的人就选择了死，如此蠢材，留下他恐怕也没有大用处……”
天色渐明。
城外林间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和一个伛偻着腰披着斗篷的人，一前一后向西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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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过去，天气更加炎热，蝉鸣一刻也不停息。
李易秋倚着床头坐着，喝绿豆汤，天气太热了，他宁可被床头的木栏咯着后背，也不愿意倚着靠垫。
龙钰香在桌前书写，手边放着揉成团的几张纸，都是刚才写过但是不满意的。
李易秋喝了几口，有些累，将绿豆汤放到床边的小几上，舒一口气闭目养神。虽然只是病了两天，身体却大伤元气，以至于醒来已经四天了，身子还是很虚弱。
龙钰香又揉了一张纸，放下笔，捏捏自己的后颈。
“龙二，写不出来就不要逼着自己写了。”
“恩。”龙钰香看着李易秋，微笑。“总是不能写的合意。”
李易秋也笑。龙钰香左右额角处的伤，本来就不深，如今已经快要长好了，大概也不会留下疤，可是浅浅的痕迹还是会有的。
幸好不会留疤，不然他这样好看的脸，就这么破了相，还真是可惜了。
只是那个孩子……
那晚他太累了，很早就躺下休息，谁知道却就此昏迷，再醒来已经过了两天多，床边，有陌生的一男一女守着，称呼他为“陈公子”，在他疑惑时又说和他同行的李易秋不知去了哪里，他才猜测是龙钰香用了他的名字。
不放心他，虽然困倦，还是一直强撑着精神等到了晌午，龙钰香才回来，一身狼狈。
两个人都歇息了一天，精神好些了，龙钰香才来对他说了这几日的事情。
李易秋听了不得不震惊，他的记忆完全停留在进城的那一天，那个小乞丐的样子，也不是很清晰，只记得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没想到短短两天，有这样多的事情发生。
而那个孩子，竟然为了救他们，死了……
虽然龙钰香叙述的平常，但是李易秋与他相识数年，看得出他眼里的隐痛。这几日，对他来说必然是不好过的。自己是受了折磨身体虚弱，他也是一脸疲惫。
他叙述完了，李易秋只是笑着说，让你费心了。
还好，一切都好了。
至于这两日，自己昏迷中犹如油煎火烹一样的痛楚难熬，都过去了，不需要让他知道。
李易秋看着放在床边小几上，昨日收到的家里来的信函，顿时愁绪涌上心头。
“龙二。”
“恩？”龙钰香应着。
李易秋对着龙钰香伸出手来，静静的看着他。
龙钰香心里一突，沉默了片刻，起身来到床前，握住李易秋伸出来的手。
“我要即刻前往洛阳。”
看着龙钰香皱眉，李易秋接着说：“家里已经派了人一路寻来，有他们照料，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本来打算在蜀地办点事情的，如今情况有变，我要立即动身。”
龙钰香点头，“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刚好了，别太累。”
李易秋反握住龙钰香的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直到龙钰香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他才又说，“这几年，一起做了快活的浪子。只是可惜，不能浪荡一辈子。”
龙钰香敛眸，没有说话。
龙钰香一直都明白，他玩世的背后，有脱不掉的身份，脱不掉的束缚。
朝堂上，那个男人身体越来越不行了，那个女人，让人越来越不安。他要做的，还有他必须做的，龙钰香一直都懂。
他和他，一个在江湖，一个在权贵，毕竟是不同的。
这几年的相交，是年少时难得的自在。然而责任终究要回来的，他要担起他的责任。
“龙二，你一个人去蜀地，多保重。”
李易秋放开手，又是那副浪子的玩笑表情，“都说蜀地出美人，去见识过了，记得回来给为兄讲讲。到时，为兄怕是要给你介绍个嫂子了，唉……娶妻之后的日子不好过……”
龙钰香也笑，打趣他：“我倒是想看看，你娶回来的嫂子能不能镇得住你！”
这样玩笑着的表情就很好，不要认真起来，不要像刚才那样静静的看着我。
这样做朋友，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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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向西的驿道，一辆普通的驿站马车，一匹普通的马，一个戴着斗笠驾车的老人。
一阵风吹过，马车里一张白纸被风吹动从窗口飘出，车里的男人伸手去抓却没有抓住，将手收回来撑住了下巴。
龙钰香撑着下巴，盘腿坐在车里，腿上搁了一块木板，铺着白纸，身边地上摆着砚台，还散落了几个纸团。
手里拿着笔，就是落不下去。
叹口气，龙钰香挫败的放下纸笔，倚着车厢，看窗外荫绿的林间。
就在这片林间，有一处新坟。
是他用捡来的木枝一点点掘出来的，在那个雨夜，把他放进去，一捧捧培上新土。
没有坟包，没有立墓碑，只是填平了。
不用多久，那里就该长起一片绿草了吧？
当时只想着走到林子深处，让他静静的躺在林子深处，不用再在世间漂泊。到如今，已经记不得究竟是埋在何地了。
这样也好，以后，这林子里有人穿过时，有鸟兽奔走时，他们身边的一棵草，一棵树，都可能是他。这样就不会寂寞了吧？
夏日的正午，空气都是灼热的。
砚台里的墨，干了。
龙钰香突然没有了写的兴致。他的故事，也许世人看了只是叹口气，摇摇头说可怜啊……他应该是不想要这样的吧？
那样倔强的孩子，是不需要这些的。
闭上眼，这几天的每个片段都在眼前浮现……
唐可可走了，说这里没有了线索，时间到了，她必须回家去。到她走，龙钰香也没有告诉她，他姓龙，不姓李。当时没有心情去解释隐瞒她的理由，反正，自己还要去唐门，不久就会再见。只不过到时，她该生气自己骗她吧。
李易秋也走了，他家里来的人赶着舒适的马车，接他走的。临走时他还在车厢里喝着冰镇的酸梅汤，冲龙钰香显摆，说龙二你看，我总算不用再跟着你过苦日子了。
还有那个人……想起他，会觉得唇上温热，却不知道当时的感觉是真实的还是喝醉了的错觉……
蝉鸣不休，一辆马车载着一个人，西行向渝州。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页正【须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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